眼前的場景使他胸中震顫,久久不能平息。
絲帕之下,原本應該躺著的屍骨,變成了一顆白色的珊瑚。
障眼之法!當年是有人用了障眼法,調換了胎兒!
那他的孩子究竟去了何處?
而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
“我的孩兒呢?”他站在浮生鏡前,通靈詢問。
與文爍君的焦急相反,鐸辛君霍鈺悠閒地翹腿坐在椅子裡放下手中正觀看考場細節的小鏡子,很是玩味地看著他,同樣通靈回去,“文爍君何時有孩子了?”
文爍君很想發脾氣,但對麵是唯一能告訴他真相的人,壓抑住情緒,“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今日去陵墓,棺槨裡隻有此物。”
說著,他將那株形狀很似小人兒的珊瑚投放在了霍鈺的鏡子裡。
霍鈺不說話,但對這珊瑚並沒有多稀奇,一看就是知道一切的樣子。
他們兩人雖未說出聲,但行為很異常,引得眾人側目。晴川的眼神投來,二人不得不移步到了後殿。
文爍君鄭重其事地退後了一步,向霍鈺抬手行禮,“鐸辛君之恩,我感念在心,隻要能找回孩子,凡鐸辛君開口,洵安萬死不辭。”
這陣仗把霍鈺嚇了一跳,整了整衣襟,說“哎呀,你說的我真不知道。孩子是我打的,但屍骨是你埋的。這都過去好幾年了,你說孩子有問題,我也不曉得是什麼情況。”
緊接著,一個消息打斷了文爍君的深究。
東海龍宮失竊了!
這消息是報來給霍鈺的,聽說是涇川的東西被偷了,霍鈺無所謂道,“東海珍寶無數,丟個件把兩件的,有什麼好通報本司金的。”
來報的小仙,撓撓頭,“是,那個鰻魚頭說是幾隻活蚌殼。也不算什麼稀罕的,不知他為何那樣慌。”
“活蚌殼?”霍鈺沉思片刻,拍案而起,正要走,又看向文爍君,欲言又止,糾結幾番,“哎呀……你……應該是你孩子丟了!快走!”
文爍君聞此一驚,是啊,他怎會沒想到。珊瑚必然來自海中,隻有東海會留住這個孩子。
他忙活了好幾年,卻原來,孩子一直都在東海!
巨大的驚喜充斥文爍君的心胸,他當年之所以能舍棄,是建立在黎川的周全之上。誰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東海,黑雲落下暴雨,狂風摧翻浪濤。
海內見不到什麼小魚小蝦,連海草都緊緊閉合。鯨鯊成隊在海中迅速穿行,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兩人穿過結界,來到東海龍宮,涇川卻不在宮中,而是由老龍王坐在殿內鎮著。
晴川先他們一步回到龍宮,感知他們過來,出來迎他們。
“何物失竊,如此慌張?”霍鈺當先開口。
晴川眉頭緊鎖,看了看洵安,又回頭看一眼老父親,沒有直說,而是引他們移步,“隨我來。”
涇川的寶室一片狼藉,密室的暗門洞開。
霍鈺麵色冷峻,他猜到定是如此,卻一直抱有僥幸,見此情景便確定了。不然,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
晴川說道,“今日先是東海深溝出了問題,涇川便同我通了氣,萬一有異,讓及時通知文爍君。但我沒等到他向我發出音訊,反而是龍宮的守備向我求助,說丟了重要的東西。我也是剛來,還不知詳情。”
這時,涇川收到消息,回到了宮內,見到這些人齊聚他的密室,開口道,“海溝沒什麼事,這麼看,應該是調虎離山。你們都知道是什麼丟了嗎?”
三人都沒有開口,晴川知不知道他們不清楚,但霍鈺和洵安是心裡有數的。
事出緊急,涇川不再賣關子,說道,“我養在密室的蚌女都丟了。”
晴川臉色不大好,看涇川仿佛在看一個有猥瑣癖好的怪人。
涇川又說,“我養她們,是為了孕育二姐的孩子,孩子跟她們一起丟了。”
這時,晴川恍然大悟,“這幾年你閉門鑽研的,就是這件事?”
涇川點點頭,晴川的表情更加精彩了,不可置信中帶著些疑問,疑問之中又有讚賞。
涇川繼續說,“我已傳訊大隊人馬在全海搜尋,可目前還沒有絲毫頭緒。”
“他們既然要偷,必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甚至能在海溝聲東擊西,必然不簡單。”霍鈺分析道。
這道理,大家都明白,洵安卻從另一個角度說,“深溝可加強布防了?兵不厭詐,以防他們再殺個回馬槍。”
涇川聽他說得有理,於他們而言,孩子最為重要。可對於賊人而言,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們還不清楚。
若對方意在深溝界碑,先在界碑搞出動靜,再擾龍宮安寧。讓所有人都以為是偷盜,調大量人馬去搜尋。
這時深溝戒備便相對薄弱,再趁虛而入,也不無可能。
正打算去安排,洵安又說,“不必忙,我從天兵營調人過來。”
晴川將問題指了出來,“對方可知道他們偷的是什麼?”
“殿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密室的角落發出來,眾人看去,隻見一少女的半張臉,從一塊晶石後探出來。
涇川細看,辨認出人來,“珍兒?”
少女確定了對方是她認識的龍王殿下,一下從晶石後躥出來,“殿下!”
涇川扶住踉蹌的珍兒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珍兒搖搖頭,眼眶紅腫,“不知道,我們聽到動響,少主立刻化出原形將胎兒護在殼內。姐妹們怕受傷害,都跟著化了原形。我殼生來薄,便躲在了晶石後麵。門被打開時,巨大的氣流衝撞晶石,將我砸暈了。”
涇川焦急問道,“所以你一點兒都沒看到?”
珍兒揉揉哭紅的眼睛,“沒看到,但聽到了些聲音。有男有女,男的說什麼‘傾儘東海之力……孕育之能?’女的說‘先拿走再說’然後,我就暈過去了……醒來時少主和姐妹們都不在了,方才聽到他們進來,我就又躲了進去,聽到殿下的聲音,才敢出來……”珍兒聲音越來越小。
涇川知道她已經竭儘全力地說出了一切,不能再強求,說道,“你說的我知道了,先去休息吧!”
“傾儘東海之力……”洵安覺得這話很耳熟,忽然間,他想到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