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案寫作的金眸帝君耳朵動了動。
神明敏銳的洞察力,讓祂感知到璃月港的某處,似乎發生了爆炸。
身側輔佐官的舉動也驗證了她的想法。
“……這個動靜,是工造司那邊又炸爐了吧。”
出生於仙麟一族的輔佐官——甘雨往外探頭看了看,確定不是什麼人在璃月港城區作死地發動襲擊後,見帝君向自己投來目光,心頭頓時一緊,垂下頭,恭敬地彙報道:
“帝君大人,工造司早在三個月之前就向玉京台遞交了考核申請和鍛造爐報銷名額,按照往年的經驗,新一批鍛造師入職的兩個月以內,工造司裡總會不定期發生鍛造爐炸爐的事故。”
“按照慣例,因炸爐造成的牆體開裂等損失,均由工造司報銷。”
有著冰藍發色和黑色雙角的少女簡述完帝君想知道的情報,心底不禁好奇,帝君怎麼突然對工造司的事情起了興趣。
誠然,工造司對璃月而言確實很重要,無論是鍛造的兵器,還是改良的器具,都是璃月發展不可或缺的一環。
但帝君總領政務,相比於七星,八門,總務司,學務司,職權和結構都相對簡單獨立的工造司除了時不時會出現炸爐的狀況外,絕對是最讓人省心的部門。
過於省心,在政務處理中不可避免地就會被忽視。
今日一早,帝君大人一反常態地關注起了工造司的考核,甚至還準備親自過目這次考科的最終成果,讓已經在玉京台擔當輔佐官數百年的甘雨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但帝君會這麼做,一定有祂的深意吧!
某藍發帝君廚如是想到。
聽完甘雨的講述,摩拉克斯摩挲著手中記錄著工造司這次考試考題的公文,眼中不由劃過一絲讚賞的笑來:
“【大器】這樣的題目,確實不好答……連我都忍不住開始好奇,最終呈現在我麵前的,會是怎樣的‘答案’呢。”
炸爐的聲響漸漸平息,摩拉克斯也投入了新的工作之中。
璃月幅員遼闊,政務部門更是繁多,帝君之下,又分七星八門三司,囊括了內務、商業、行政、礦業、鹽業、海運,軍隊,教育和技術研究等諸多方麵。
縱使有璃月七星分擔第一輪的事務處理,但許多重點事物,都需要岩王帝君親自過目,以確定魔神能第一時間掌握領地內的大致情況。
最近,恰好就是一個多事之時。
荻花洲地脈異動,邪祟滋生得比往日更加頻繁,伴隨著海中洋流湧動,暗之外海的妖魔蠢蠢
欲動,僅半個月以來,就傳回了五次商船遇襲的消息。
高水之國的混亂總算是快要落下帷幕,但天空島神明對於那個特殊的國度究竟是作何打算,即便是祂也無法輕易估測,隻能靜待結局。
——這些問題,璃月的仙眾倒也能為祂分擔,唯有一條特例,必須由祂親自處理。
掀開工造司上交的考題備份,緊接著呈現在摩拉克斯麵前的,是由[輝山廳](主管礦業)上交的《層岩巨淵異動調查報告》。
作為璃月境內第一大礦材產區,層岩巨淵地形特殊,地址結構也是一等一的複雜,但也正是因為這份複雜和特殊,讓層岩巨淵孕育出這片大陸上最為優質的礦材。
同時,層岩巨淵也是祂的老朋友——若陀龍王庇護的領地。
而若陀……上次見麵,還是在海燈節。
雖說對於祂們這樣的長生種來說,凡人的一年也不過是打個盹的工夫,但若陀龍王的失聯讓摩拉克斯本能的感到不安。
再結合輝山廳遞交的這份報告……
視線駐足於報告中“地底傳來巨物翻身的巨響,時不時伴隨劇烈的嘶鳴,新開鑿的底部礦洞全部塌陷,卻居住在層岩巨淵附近的龍蜥群也有小範圍的活動異常”相關的描述,摩拉克斯輕輕歎出一口氣來。
……魔神戰爭已經結束,但魔神們的磨損,從來不止受到戰爭的影響。
希望,不要是祂預想的那樣才好。
祂於是提筆寫下交由歸終的信件,拜托祂替自己去層岩巨淵走上一遭。
正當摩拉克斯專注處理璃月政務之時,工造司的考場內,因為那一聲震天的炸爐巨響,考場陷入了短暫的混亂。
但好在有樂正的提前預警,現階段大部分人又都處於鍛造塑形階段,加上大家大多是實操經驗豐富之輩,除了獨眼中年人狠狠瞪了樂正一眼外,很快恢複了秩序。
隻是時不時便有視線集中到樂正的身上。
嗯……鍛造師嘛,除了天賦異稟或者喜歡穩紮穩打的謹慎派,誰沒在實驗新材料和新鍛法的時候炸過幾個鍛造爐?
但在考場上冒險炸爐的,樂正確實是第一個,不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
許多人看到樂正年輕的外表,確信自己並未在圈子裡看到過這樣一個人以後,都不由得搖頭歎息,覺得這個年輕人已經放棄了考核。
距離樂正最近的監考官也是這樣想的。
想到炸爐時驚天動地的聲響,回憶著預警完畢後,這個搞事的小兔崽子躲避鍛造爐碎片時嫻熟的
姿態考官先生就忍不住嘴角微抽。
又見被爐灰波及灰頭土臉的少年正蹲在鍛造爐的廢墟中搜尋著什麼輕咳兩聲考官先生走上前去冷聲詢問:
“這位考生你的鍛造爐既已損壞是否退出考試?”
“欸——不不不。”烏發少年從廢墟中挖出了一個黑漆漆的鐵疙瘩聽到他的詢問連連搖頭:“沒必要沒必要但我確實需要申請一個新鍛造爐。”
聞言考官先生的神色更加嚴肅了些:“理由。”
樂正擦了擦臉上的爐灰讓自己看起來周正一些無視考官的冷臉笑道:
“我看過工造司公布的考試規定其中並沒有提到不能更換鍛造爐
“一般人在炸爐之後便選擇退出考試歸根結底是因為鍛造失敗但我不一樣。”
他指了指腳邊的鐵疙瘩笑眯眯道:
“我要鍛造的東西正是鍛造爐本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炸掉舊爐換新爐這不是很合理嘛!”
端的是一個理直氣壯。
考官先生一時也被他帶入了自己的邏輯之中。
好像……確實沒毛病哈。
不過鍛造爐……和【大器】有關嗎?
正當考官先生思索之時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拍上了他的肩頭考官回頭一看就見工造司裡赫赫有名的大匠——墨眾墨大匠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的身後。
須發皆白卻有一張中年人麵孔的男子深深地看了樂正一眼而後目光轉移到了少年身邊的大鐵疙瘩上言簡意賅:
“答應他。”
“好好好!”
考官頓時緊張地連連點頭帶著樂正去往了角落裡最為偏僻的鍛造爐同時警告道:
“場上空餘的鍛造爐不多再炸爐的話可沒有多餘的鍛造爐供你揮霍。”
“好說好說!”
烏發小子頭點得飛快看起來老實又乖巧半點看不出預告炸爐時囂張的模樣。
嘖要是這孩子真的通過了考核考官先生預感工造司平靜的日常搞不好都會被打破。
但是……鍛造爐啊真的能和【大器】這個考題扯上關係嗎?
相同的疑惑發生在墨眾和公輸司長的身上。
“這孩子……看上去也不簡單啊……但是鍛造爐……單單隻是改良鍛造爐的話恐怕很難在這場考試中取得好成績。”
公輸司長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悠哉模樣:
“老墨啊
,你很少摻和進這些事情裡麵,這麼主動過去,是看出什麼了嗎?”
返回考場前方的墨眾腦海中還殘留著那塊被樂正從鍛造爐廢墟中取出來的鐵疙瘩的外形。
雖然看上去是中年人,但墨眾的實際年齡準確來說,和公輸相當。
而在他以往六十年的鍛造生涯中,都未曾見過和那塊鐵疙瘩外形相似的礦石,工造司提供的材料室中,自然也是沒有的。
思索之際,聽到公輸的發問,老墨搖搖頭,眼中浮現一抹期待的笑意,瞥了好友一眼,笑道:
“想知道?”
“不然呢?”公輸司長吹著胡子,虎目一瞪,學徒們看到他這樣子,早就雙股戰戰。
但老墨隻是嗤笑一聲,惡趣味道:
“不告訴你。”
答案……當然要在最後揭曉才行。
但如果真的是他想得那樣的話。
這場考試的第一名,已經出現了。
縱觀全場,沒有人比那孩子的造物,更配得上【大器】二字。
墨眾已然做出了決斷。
公輸司長被自己這老友氣得好懸沒直接站起來,但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好奇心和勝負欲。
長達六十年的友誼讓他聽出了老墨反常態度下的潛台詞,意有所指道:
“這麼說來,你是看好哪個炸爐的小家夥了?”
“哼,為老不尊的那家夥不算,我下注寒氏的小家夥會成為本場考核第一,賭注就是十瓶五十年份的沉玉穀醉桃釀!”
有人上趕著送酒喝,墨眾又怎麼會拒絕呢?
“成交!”
賭既已立下,兩人對這場考試的重視程度也就節節拔高。
考試時間總共三天,從第一日的下午未時起,至第四日的未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