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 ”坐上回家的馬車,珍妮特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真的能決定嗎?海倫紙娃娃的合作?店主她似乎真的想要和你簽訂下來。”
“當然, ”艾琳娜看了眼珍妮特和蘇珊臉上困惑又擔心的表情,微笑著安撫道,“放心吧,關於海倫紙娃娃的事情, 我都可以全權作主。”
蘇珊老師沉思片刻, 似乎有些了然地點點頭,而珍妮特雖然仍有些困惑,但既然艾琳娜已經給出了保證,她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轉而興奮地回顧起方才的談話, “我真沒想到,那家店主會這麼爽快地同意這件事,他們都沒問問沃斯先生的意見呢。”
“沃斯先生畢竟遠在弗蘭西,”蘇珊老師能夠理解, “而且他看樣子,在短時間內也不會來盧恩頓, 就像艾爾一樣, 那家店主應該也能全權負責吧。”
與裁縫店的合作不僅局限於紙娃娃的推廣,作為合作夥伴,艾琳娜享有沃斯裁縫店的VIP級待遇, 這意味著, 無論她什麼時候需要訂製衣服,她的名字都將被優先安排在名單的前列——或許不是絕對的第一位,但肯定比普通客人要快很多。
而另一邊, 斷斷續續偷聽完整場對話的夏洛蒂,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裁縫店,她此刻除了“哇,這種秘密居然讓我聽到了”,更多是對未來的擔憂。要知道,從前帶著紙娃娃來訂製衣服的客人不算少數,一旦她們都去尋找沃斯裁縫店,她的生意勢必會受到衝擊。
雖然她心中抱有一絲希望,認為沃斯裁縫店很有可能將一些簡單的製作交給自己來完成,但是……畢竟經過一道手,她能獲得的收益自然會減少。
此刻的夏洛蒂有些迷茫。
“什麼時候,我也能成為海倫紙娃娃的專屬裁縫就好了,”她不禁這麼想,“剛才那個女孩,看起來還很小的樣子,居然就能代表海倫紙娃娃來合作了,真是羨慕呢。”
正在她泄氣的時候,方才偷聽撞上的眼熟店主突然找到她的店裡,看了眼正在工作的學徒,徑直找向夏洛蒂。
“你也聽到了吧?剛才在沃斯的消息,”這位眼熟朋友壓低聲音對她說,“我們可不能就這樣坐視不管,任由他們搶占我們的生意。”
“你有什麼想法嗎?”夏洛蒂問道。
眼熟朋友便說,既然如此,他們乾脆聯合起來,拒絕沃斯裁縫店的外包訂單,直到對方放棄這次合作。
“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夏洛蒂緊張起來,“盧恩頓的裁縫店數不勝數,我們這樣做很可能會得不償失。”
但是這位眼熟店長表示,自己要動員整條薩維爾街的裁縫,一起攪亂這一場合作,不能讓沃斯裁縫店獨吞所有的好處,而她們連湯都喝不上。
夏洛蒂覺得自己要考慮一下,但她其實並不看好。畢竟她的技術,確實沒有達到不可替代的地步,如果失去大裁縫店的訂單,她的收入勢必會受到一部分的影響,甚至可能連紙娃娃帶來的訂單也無法完全彌補這一損失。
已經到家的艾琳娜並不知道薩維爾街正上演著一場“裁縫風雲”,她剛回到家,就收到了來自伯克利公爵的信件。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心翼翼拆開信。信中,伯克利提到了她的行李——還在鄉下,當時事出緊急,薇拉將她的行李一起帶回了鄉下,由於目前局勢緊張,薇拉一行人還未能返回,行李的歸還需要再等待一段時間。
艾琳娜對此表示理解,再加上自己已經置辦了新的生活物品,其實行李放在鄉下並不會對她的生活產生太大影響,幸好,她將霍利維爾街的珍藏埋在了俱樂部的花園裡,但願審判所那些人不會細心到去挖花園,不然真是會讓她社死。
在信裡,伯克利還抱怨了外麵關於吸血怪物的傳聞愈演愈烈,問她什麼時候去看那個所謂的“恐怖房子”。謝邀,她最近想出門都得偷偷摸摸,哪裡有看房子的機會。
“吸血怪物傳得到處都是,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件好事,”伯克利在信裡寫,“我想讓蠟像館搞個大新聞,最好能轉移公眾的注意力,把這個傳聞壓下去,你有什麼好想法嗎?”
艾琳娜都沒見識過這年頭的蠟像館,即便她腦子裡都是新奇點子,肯定要親自去看看才有發言權啊,於是她冷酷無情地回複了伯克利,表示除非她親自去蠟像館看看,不然給她十個腦子都想不出一個主意。
然而,她現在就是一個被拘束在家裡的小可憐兒,連去音樂廳漲漲見識都得等吸血怪物的傳聞消失,更彆提恐怖蠟像館了,那簡直是在母親的底線上蹦迪。
也不知道伯克利公爵收到這封信有何反應,反正,沒過幾天,坎貝爾家的名片盤裡迎來一張陌生的客人名片。
“克萊爾夫人,”坎貝爾夫人在客廳裡問兩個女兒,“奇怪,這位夫人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來拜訪我們?你們認識她嗎?”
珍妮特和艾琳娜麵麵相覷,困惑地搖搖頭。
坎貝爾夫人決定親自去探尋這位夫人的來曆,於是當天便出門拜訪了鄰居和朋友,直到晚上回來,才向女兒們透露出這位夫人的背景,“據說是伯克利公爵的遠房親戚,之前嫁去了弗蘭西,後來丈夫死了,她就回到了這裡,現在住在伯克利宮裡,平時很少出門,可是,這樣一位身份顯赫的人物,怎麼會突然決定來拜訪我們?”
她心中滿是疑惑,但並沒有向女兒們透露更多。實際上,她也聽到了一些外界對於這位遠房親戚住進伯克利宮後的種種猜測,關於兩人之間關係有一些流言蜚語,不過,畢竟沒有證據,隻是私下揣測罷了。
聽到伯克利公爵這個名字,艾琳娜瞪大了眼睛——等等,伯克利可沒說這一出啊。
然而,既然和伯克利公爵有關,艾琳娜也隻好硬著頭皮去應對這一突發狀況,“這麼一說,我好像確實認識一位優雅的貴族夫人,可是從沒得知對方的名字,現在看來,似乎就是這位夫人了。”救命啊,克萊爾夫人那邊的劇本是怎麼寫的!伯克利怎麼也不在信裡說一聲!
“原來如此,”坎貝爾夫人半信半疑,珍妮特看看妹妹,再看看母親,忙笑道,“母親,您就彆擔心了。這位克萊爾夫人不是留言說明天會來拜訪嗎?到時候我們直接問問她,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嗎?”
等到第二天,克萊爾夫人上門拜訪時,果然爽快地說出了和艾琳娜相識的經過。
“我們其實是筆友,”在克萊爾夫人的劇本裡,她和艾琳娜因共同熱愛文學而結緣,兩人通過雜誌認識對方,並開始書信往來,這也解釋了為何艾琳娜對克萊爾夫人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
這次上門拜訪主要是因為艾琳娜在信裡說,很想去參觀盧恩頓流行的蠟像館,但由於不能獨自出門,母親和姐姐又不敢涉足這種地方,她便主動提出前來陪伴。
坎貝爾夫人聽後,心中疑慮少減,因為艾琳娜天天都在往外寄信,看起來異常忙碌,而她和蘇珊老師作為家裡唯二的成年人,也的確不太敢靠近太過可怕的地方,從未踏足過恐怖蠟像館。
因為社交場上,女士們的束腰都箍得較緊,導致她們的呼吸變得短淺,空氣僅停留在胸腔,無法深入肺部,一旦受到刺激,很容易呼吸困難暈過去,文學作品裡那些動輒暈倒的貴婦人形象,也不能怪罪她們膽小。所以,為了“體麵”,她們自然會規避一些會失禮的場合。
當然,儘管眼前這位夫人容光驚人,舉手投足透著股貴族家庭從小教導的禮儀和氣質,坎貝爾夫人還是不太敢將自己女兒交給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克萊爾夫人溫和地表示,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自然會變得熟悉起來。
而當艾琳娜被坎貝爾夫人叫下樓時,看到沙發上坐著一位夫人,美得和伯克利公爵不分伯仲,她穿著一條典雅精致的裙子,是貴族夫人時興的泡泡袖、寬裙擺樣式,頭上戴著一頂寬邊帽,帽子的邊緣飾有細致的刺繡和珍珠,可以說,光從衣服上看,她應該就是貨真價實的貴族夫人,不是假冒偽劣產品。
但是,這姿勢、這表情、這動作……怎麼越看越眼熟呢?
克萊爾夫人微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緊接著,戴著蕾絲手套的手指故意調整著自己胸前的徽章,朝她眨了眨眼睛。
艾琳娜不解,艾琳娜醒悟,艾琳娜震驚!
這徽章好眼熟啊,不就是她經常佩戴的變形徽章樣式嗎?難道這位克萊爾夫人,就是伯克利公爵本爵?
艾琳娜震驚得一時語塞,不過想想自己變形成男人,好像也差不多,大哥不笑二哥——見鬼,她還是很震驚,想象不到堂堂一個公爵大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穿女裝,而且還如此逼真,連坎貝爾夫人都沒認出來。
“親愛的,”坎貝爾夫人介紹道,“這位就是克萊爾夫人,你的……筆友?”
艾琳娜猶豫地看向“克萊爾夫人”,得到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忙表演起來,“咦,你居然是……我真沒想到……”她的語氣中充滿了驚喜與意外,仿佛真的與這位夫人有什麼交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