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過衣發時,猶帶初春裡的融融暖意。
江螢在湖心亭裡坐了稍頃,漸漸便覺得有些醺然。
應當是在席間飲酒的緣故。
薑妙衣也停住語聲。
她的視線落在江螢微紅的兩頰,與低垂的羽睫上,語帶關切地問她:
“太子妃可是醉了?”
江螢也未曾想過席間幾盞果酒會有這樣大的後勁。
她就著連翹的手站起身來,伸手揉了揉額角,醉意非但未減,反倒是愈來愈濃。
便連麵前薑妙衣的臉都變得有些模糊。
薑妙衣滿是擔憂地站起身來:“臣女去替太子妃喚府內的侍女過來。”
她說著,便轉身走出湖心亭。
很快便喚來兩名容錚府內的侍女。
“太子妃應當是醉了。”侍女幫著連翹與茯苓攙扶著她:“府內有供客人歇息的廂房。太子妃可先去休憩一二。奴婢們這便去熬醒酒湯過來。”
江螢醉意朦朧,但隱約還記得不能在人前失儀。
她遂輕點了點頭,對茯苓道:“茯苓,你去稟告殿下,便說我在廂房裡小憩一會,很快便回席間。”
“是。”茯苓答應了聲,匆匆往宴席的方向去了。
連翹則攙扶著江螢走到不遠處的廂房。
這座廂房很是清淨,三麵臨水,房內寶藍色的幃帳低垂,衾枕與被褥皆是嶄新的。
顯然是供貴客小憩所用。
江螢此時酒意上湧,意識已然有些模糊。
她和衣睡到榻上,語聲朦朧地吩咐連翹:“你到廂房外守著,若是有人尋我,或者是到了散席的時候,便喚我起來。”
話音落,她便闔眼倦倦睡去。
*
漪春園裡的宴席猶未停歇。
一襲深藍色袍服的中年男子繞到容隱身旁,對他躬身行禮道:“太子殿下。”
容隱側首,認出他是容錚麾下的一名幕僚,便道:“何事?”
幕僚恭聲回道:“聽聞聖上已將徽州的災情轉交給殿下處置。可徽州來的驛使尚不知情,這幾日的卷宗仍是遞至屬下手中。屬下特來交與殿下。”
容隱頷首,起身離席,與他走到不遠處的廊上。
幕僚卻並未停步,似還想往書房行走。
容隱淡聲道:“就在此處。你將卷宗取來便是。”
他道:“一炷香的時辰。若你不回來,孤便讓親衛去取。”
幕離連忙應是,急步往廊上去。
容錚的書房離此不遠,幕僚來回極快。
不到一炷香的時辰,便將卷宗交到容隱手中。
“請殿下過目。”
長安城與徽州間隔著六座城池,即便是快馬來回,也要整整十個晝夜。
因而此處便積壓了整整十日的卷宗。
從卷宗裡看,徽州的大雪自是天災,但雪後賑災糧款的欠缺,卻是實實在在的人禍。
此事錯綜複雜,官僚勾結,即便是有幕僚在旁側回稟梳理,一時半刻間也極難理清。
更何況這名幕僚說話還廢話連篇,顛三倒四。
明明是極完整的一件事,被他交代得七零八落,像是將情報絞碎後再刻意拚湊起來。
容隱並未過多理會他。
他的視線越過手中的卷宗,落在來時的宴席上。
主座空空,容錚已在不覺間悄然離席。
同時,他遣去遠遠跟著江螢的侍衛急切而來,在他身旁俯首低聲:“殿下,太子妃醉倒在東廂房。()”
容隱眼底驟寒。
段宏。?()”
他將手中的卷宗丟給親衛,疾步向府中的東南麵行去。
*
東廂房內,窗扇緊闔。
酒醉後本就怕熱的少女在衾褥間燙得滿麵通紅。
她此刻醉意尚濃,即便是憑借本能推開厚重的錦被,眼前的畫麵也仍舊是掉進熱水般的朦朧不清。
槅扇開啟的聲音隱約傳來。
她抬起沉重的眼簾,看見寶藍色的幃帳後似站了名男子。
他的身量極高,著月白色錦袍,金冠束發,麵容在寶藍色的幃帳後看不清晰。
僅能勉強辨出個輪廓。
似是太子容隱。
“殿下?”江螢低聲喚他。
幃帳後的男子嗯了聲。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摁著領口的指尖上:“熱嗎?”
他啟唇道:“熱便脫了吧。”
江螢微愣,似有片刻的懵然。
她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尚未散去的酒意再度湧來,令她的思緒再度混沌得厲害,近乎是無法思考。
洶湧的酒意裡,她難受地微闔著眼,眉心泌出珍珠似的細汗。
同時,遠處的木製遊廊上,似有腳步聲急急而來。
她還未來得及聽清,便見幃帳後的男子身形微動。
他驀地回首,似乎很是急躁,連嗓音都變得狠戾。
“快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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