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從劍宗園林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了,推開那扇小門,便看見一個背著劍鞘的白衣青年正在小門後麵守在糖油粑粑的攤前,手裡捏著一枚銅錢,眼巴巴地盯著鍋裡糖漿油中的糯米團。
聽見開門的聲音,張小魚回頭便看到了朝自己走來的南島,招了招手,笑嗬嗬地說道:“少年你出來啦,要不要來一個?”
南島看著張小魚那可憐兮兮的錢袋,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張師兄你賺點錢也不容易。”
張小魚撐住南島的肩膀,頗為豪氣地說道:“我張小魚雖然打牌很小氣,但是為人處世這方麵,最講究大方。”
南島撓了撓腦袋,摸出兩文錢,遞給老人,說道:“那我也來一個吧,今天畢竟贏了錢,還是我請你吧,張師兄。”
張小魚快速地把手裡的銅錢收進了錢袋,一本正經的說道:“好的。”
然後又眼巴巴地看著南島肩頭的那個包裹,問道:“你把師兄們的錢也贏光了?”
南島想了想,說道:“好像是的。”
張小魚攬住南島的肩膀,親昵地說道:“那個,師弟啊,你看師兄給你介紹了這樣一個賺錢的好門道.....”說著便搓了搓指頭,“是不是該意思一下?”
南島頗為認同的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
張小魚頓時眉飛色舞起來,然後便看見南島從老大爺那裡接過糖油粑粑,遞給了自己,並且很是誠懇的說道:“師兄,請。”
張小魚苦著臉接過了油紙包的糖油粑粑,歎息了一聲,邊吃邊走,說道:“哎,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南島在後麵捧著糖油粑粑看著這個頗有趣的劍宗弟子,想了想,高聲叫道:“張師兄!”
張小魚愁眉苦臉地回過頭。
“乾嘛。”
“你知道附近哪裡有好一點的客棧嗎?”
“你走出巷子,沿街走到儘頭,右轉不遠,就能看到一家蘇氏客棧了。”
張小魚有氣無力的說道,然後便看見某個東西砸進了自己懷裡,拿起一看,霍然是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多謝師兄。”南島一麵啃著糖油粑粑,一麵道謝離去。
張小魚站在小門口,握著錢袋感動得一塌糊塗。
“多好的師弟啊,不行,我得去和師父說說,讓他把這小子收進來。”
張小魚咕噥著進了門。
“這樣就再也不怕沒錢打牌了。”
“......”
南島無語的扶額站在巷子口。
沿著巷子走出去,按照張小魚給的路線一路走過去,確實就在轉角看到了那家蘇氏客棧。春日城中流行乘舟遊河,是以南衣城不少遊客從槐安各地而來,客棧裡的房間已經所剩不多,但好在南島來的時候還算早,倒也成功住下了一個較為便宜的房間,因為不知道自己還需要在南衣城待多久,再加上今日贏錢不少,南島倒也豪氣的一口氣租了半個月。
把身上的東西都打點收拾了一下,南島便打算出門逛逛,畢竟是第一次離開小鎮來南衣城。那一袋錢南島還是繼續挎在了肩頭,雖然大家都說南衣城治安很好,但是南島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可是一大筆錢啊。
南島背著劍宗師兄們的‘饋贈’撐著傘再度出了門。
出門時暮色已經消退,人間燈火繁盛地綻放在長街之上,浮世喧嘩隨著南衣河緩緩流淌,沒入拐角處的夜色,又在另一條長街上重新顯現出來。
南島一路慢悠悠的走著,好像許久沒有這樣舒適過了,嗯......畢竟身上揣了一大堆錢,看見啥想吃的眼睛都不眨直接買了就行。
唯一比較苦惱的就是,人們並不關注他帶了多少錢在身上,隻是不停地側目看著他的那柄傘,畢竟雨已經停了很久了,路上行人們就算帶著傘,也沒有撐著的。
但南島早就習以為常,自顧自地逛著這座曆史悠久的古城。
穿過了好幾條街,走到一條沿河的街邊的時候,南島卻是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少女鼠鼠很是苦惱地坐在船頭,手裡拿著竹篙在水裡不停地撥動著,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南島走到了河邊,趴在護欄上打了個招呼。
“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煩惱啊,鼠鼠。”
鼠鼠愣了愣,總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抬頭看見南島,有些心虛地笑了笑。
“是你啊,怎麼樣,有沒有進去劍宗?”
南島沉默了少許,點了點頭。
鼠鼠得意的拍了拍胸脯,說道:“你看,我就說鼠鼠一定行的。”
南島笑了笑,倒也沒有和她計較多坑了自己一百零九文錢的事,問道:“你丟了什麼東西?”
鼠鼠的臉垮了下來,低頭看著水裡,垂頭喪氣地說道:“先前做了一件好事,收了一文錢,還沒來得及藏進去,我的船就被人撞了一下,那個銅板就掉進水裡了。”
“......”南島有些無語地看著她,說道,“那你下去找啊,站在船上有什麼用。”
鼠鼠有些不好意思的歪過頭去,看著對岸的燈火,弱弱地說道:“我......我怕水。”
“你怕水還敢劃船?”
“這不一樣!”鼠鼠爭辯道,想了想好久,“船上是安全的。”
南島不想爭下去,有些無奈地摸出了一文錢,說道:“那彆找了,我再送你一文錢。”
鼠鼠眼睛發亮,看著南島手中的那枚銅錢,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心動。
“但是丟了一文就是丟了一文啊,嗚啊,我的錢啊。”
鼠鼠心動了一會又傷心的哀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