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喜坐在了亭中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南島,還有他手中的那柄黑傘。北台便坐在臨水的那一麵,百無聊賴地盯著這場春雨。
臨近午時的時候,在外麵院子裡的先生陸陸續續地都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些名冊,穿過了梅林走入了中間那座樓閣中。
一眾學子們也便緊張起來,坐立難安的等待著亭子裡,雖然說懸薜院春秋招從不會拒收任何一個學子,但是能否如自己意願進到所期望的分院依舊是未可知的。
探春園裡頓時充滿著緊張的氣氛。
但是第一座亭子除外。
南島安靜地撐著傘坐在那裡,然後便聽見花無喜的聲音在亭中響起。
“我聽老人說過,簷下打傘,多半是有鬼。”花無喜輕聲笑著看著南島,說道,“你是什麼鬼?”
南島抬眼看了一眼那個少年,沒有理會他。
北台倒是在一旁懶洋洋地說道:“不是什麼鬼,無非是一個身體不好的病秧子罷了。”
花無喜微微向後仰著,說道:“也對,北公子向來就喜歡和廢物打交道,這一點我倒是忘了。”
北台微微笑著,說道:“你我也算是有些交情。”
花無喜麵色難看地止住了話頭。
北台精彩的反擊讓南島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笑聲有些刺耳,花無喜神色陰沉地看著南島,麵色愈發難看。
南島本就有些莫名被針對的怒意,此時見花無喜盯著自己,反倒笑得更加放肆了。
“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我想起早上來的時候,看見路邊有條狗在咬人,結果把牙崩掉了,你說好不好笑。”
花無喜冷冷的看著南島,身旁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蠢蠢欲動,花無喜抬手阻止了他。
“隻會狂吠的廢物罷了,不用和他計較。”
南島卻有些不依不饒,看向北台,說道:“你知道後來怎麼了嗎?”
北台很是配合地湊了過來,說道:“怎麼了?”
“那條狗崩掉了牙,又咬不動那人,於是就衝我一頓狂吠。”
“後來呢?”
“後來我就對它說。”南島止住了笑意。
“你在狗叫什麼啊!”
北台哈哈笑著,說道:“確實是個有趣的故事。”
花無喜麵色難看的站起身,走出亭子,站在台階上回頭深深地看了南島一眼。
隨著花無喜的離開,懸薜院的先生們也都撐著傘來到了池邊亭子裡。
張小魚打著哈欠,似乎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行屍走肉般隨著人流走著。
雲胡不知夾在人流裡,路過的時候古怪地看了一眼南島。
南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眼下並不方便詢問,於是也隻好先作罷。
先生們停在了眾多亭子的中央,身材高大的副院長站在最前麵,手中拿著一份名冊,雲胡不知便站在他身旁,替他撐著傘。
本以為會先開口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結果這位老先生不走尋常路,開頭先向眾人行了一禮,而後眾先生也都抬手行禮,給滿園的學子們都嚇了一跳,匆匆起身回禮。
文華院的院長行了一禮之後,看著眾人,清了清嗓子,便看著眾人開口說道:
“大風曆一千零三年三月初五午時一刻,懸薜院於茲春招,誌於學亦誌於傳者,授為門生,願以文化之天下,薪火相傳,世代不輟.....”
副院長老先生念完了一大串之後,門房梅先生撐著傘迎了上來,老先生將手裡的名冊遞給了雲胡不知,而後隨著梅先生離開了這裡。
雲胡不知拿著名冊,咳嗽了一聲,微微笑著看著一眾學子,說道:“接下來,念到名字的,將會入學文華院。”
“張天新、王曉漁、丁春興.....”
雲胡不知站在亭前雨中一直念了一百多個名字,而那些學子大多都乾脆地站了出來,有些則是唉聲歎氣的,但也走了出來,有些還在猶豫,有些則是向著先生們行了一禮,而後在雨中離開了懸薜院。
南島在亭中粗略了看了一下,去文華院的占了大多數人,而剩下的一小部分看來便是進入青牛院和巫鬼院的了,從那些人的表現中來看,估計有些就是被調到了非意向院係的,所以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南島站在亭中,也難免有些忐忑起來,雖然他沒有被分配到文華院中去,但是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分配到彆的院係裡。
北台在那裡倒是一臉的淡然,瞥了一眼南島,說道:“你緊張什麼,雖然本少爺看你不爽,但是懸薜院也不會因此就不要你。”
南島看了一眼北台,興起了一絲好奇,問道:“聽你這麼說,好像你能影響懸薜院的選擇一樣?”
北台交叉著腿搭在石桌上,說道:“我家那個不成器的老頭子,提供了南衣城這家懸薜院的絕大多數開支,什麼學子的補貼,先生們的薪水,還有懸薜院的日常用度,都是我家提供的,你說我能不能影響?”
“按你這麼說,我還得討好你?”
“也不是不可以。”北台翻個身,側躺著看著雨穹。“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南島沉默少許,認真地說道:“我還是想給你介紹一下那個大夫。”
“嗬。”
......
雲胡不知還在念著名字。
“接下來被念到名字的,將會入學巫鬼院。”
“......北台......”
北台聽到這裡的霍地站了起來。
南島奇怪地看著他。
北台卻是看著雲胡不知那邊笑了起來。
“有意思,竟然給我也調配院係了。”
說著看回南島,沒好氣地說道:“怎麼,沒見過牛皮吹炸的人?”
南島咳嗽兩聲,忍住笑意說道:“確實沒見過。”
北台重新坐回了亭子裡,頗為無聊地玩著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