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溪兒在原地坐下,看向雲胡不知那邊,聲音清冷的說道:“沒什麼。”
繼而看著程露說道:“程師弟幫我個忙如何?”
程露皺眉問道:“什麼事?”
“幫我走一趟嶺南。”
“師姐是不想讓嶺南的人把消息傳出去?”
秋溪兒平靜地說道:“不是,隻是這個人,我磨劍崖要了。”
......
先前那個南島在數理院中見過的男人,安靜地站在懸薜院外南衣河上某座石橋上,長街人來人往,很是熱鬨,但這一處卻是孤寂的。
叢刃買了個糖葫蘆,慢悠悠地從街上走來。
“很多年沒有吃過這個東西了,你要不要來一個。”叢刃走到橋上,停在那個人身旁,舉著手裡的糖葫蘆示意了一下。
卜算子轉頭看著那個糖葫蘆,通紅的,像是燈籠一樣,糖漿被舔融化了一點,像血一樣。於是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就算了,你多少年沒有吃過了?”
叢刃看著手裡的糖葫蘆,眯著眼睛想了很久,抬頭看向這座繁華的古城。
“有一千年了,我記得那時候,我才十來歲,因為一些問題想不明白,天天的都不開心,於是我師父便叫師兄們來陪我打牌。”
叢刃說著,搖著頭笑了笑,再看向人間時,眸底滿是懷念的光彩。
“但是我不喜歡打牌,我更喜歡去喝酒,然後買點糖葫蘆,舔一口,喝一口,那種吃過糖後的酒味,苦得咽不下去。我也是那時才明白,從生命裡翻湧上來的潮水,比什麼都苦。”
卜算子平靜地看著叢刃,似乎已經明白了他的想要說什麼。
然後叢刃一口啃掉了一粒山楂,含糊地說道:“有些人的命就是甜裡帶著苦味的,比如我,而有些人的命,是從一路苦下去的。”
叢刃沒有說那是誰的命,但是卜算子知道他說的是誰。
“命運都會存在不可預測性,更何況隻是一條往前的路口。”卜算子淡淡的說道。
二人一同看向街頭某個路口,那裡人來人往,似乎沒有人在做選擇。
叢刃看著卜算子笑了起來,把卜算子那句最出名的話還了回去:“你如何知道這不是命運的本意?”
“我離命運尚且三尺,所以我不知道。”卜算子平靜的說道,然後走下了橋。
橋邊有個撐著船在那裡等待的少女。
她叫鼠鼠。
卜算子上了船,而後小船隨著流水緩緩向南而去。
叢刃同樣下了橋,一麵啃著剩下的幾粒山楂,一麵向著人間劍宗的方向走去。
......
故事的發展並不像秋溪兒所想的那樣——南島被困在劍意方寸裡,而後百無聊賴地等待她來解開這個牢籠。
事實是,南島頗為無聊地蹲在湖邊,把自己衣服上的線抽了出來,係著那幾道劍意沉入湖中釣著魚。
最開始的時候,南島看來看去,四麵都是劍意,便嘗試驅使著那剛剛引入體內的元氣去觸碰劍意。
那點微薄的元氣自然乍一觸碰便被斬碎,再度回歸天地之間。
南島愁眉苦臉了一陣,然後突然奇想,小心翼翼地用指頭去戳了戳。
結果那幾道劍意在觸碰到南島指尖的時候,便瞬間溫順下來,像是幾條魚兒一樣落到了南島掌心。
最開始南島還很興奮,但是擺弄了半個時辰之後,便發現,好像並不能變出彆的花樣。唯一研究出來的,便是可以讓它們依附在手裡的黑傘之上。
隨取隨用,甚是方便。
再後來,南島便開始用它們來釣魚。
秋溪兒下午來的時候,便看見南島坐在湖邊打著瞌睡。
“劍意呢?”
秋溪兒慣有的清冷聲調在耳邊響起,南島一激靈,跳了起來,那幾道劍意被甩上了岸,落在了黑傘之上,而後被收入了其中。
秋溪兒驚詫的看著這一幕,抬手摸著黑傘的傘沿,沉默良久,看著一臉尷尬的南島,問道:“你這柄傘從哪裡來的?”
南島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說道:“我爹給我敲的。”
秋溪兒靜靜的看著黑傘說道:“確實是把好劍。”
“?”南島一頭霧水。
秋溪兒卻是沒有再提這把傘,上下打量著南島,問道:“那幾道劍意被你馴服了?”
南島撓撓頭說道:“是的吧。”
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秋溪兒神色複雜地看著南島說道:
“你的天地根比我想象的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