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的故事似乎便這樣結束了。
一個簡短的,在視野之外的故事。
南島卻是由此想起了很多東西。
生命的悲歡離合遠遠比所能看見的要多得多。
當它們彙合。
便成了人間。
......
那四個少女又組成了一桌麻將。
南島撐著傘,推開門在那裡安靜地看了很久。
然後輕手輕腳地從他們旁邊走了過去。
於是麻將聲小了起來。
南島坐在三樓聽風台,長久地看著整個懸薜院,林木蔥鬱,夜色低沉,有夜來的冷風不斷地穿過那些遠處的燈火而來。
然後他看見了梅先生坐在長街外的河邊,坐了很久,低著頭離開了。
陳鶴帶著小男孩李蝶從喧嘩裡走了回來,手裡還拿著兩支糖葫蘆,二人一麵吃著一麵打鬨著。
身後傳來了敲門聲。
南島回頭,便看見今晨那個少女站在門邊敲著門,然後向南島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走進了聽風台。
“我叫杭悅,數理院三年級的。”少女走到了南島身旁,帶著些歉意說道,“這兩日打擾了。”
南島擺擺手,轉回頭看著夜色說道:“沒事。”又看了眼少女的身後,似乎隻有她一個人,“今晚不打了嗎?”
少女杭悅站在台邊伸了伸懶腰,說道:“不打了,連打了兩晚,熬不住了,我們又不是張小....嗯,小魚先生那樣的修行者。”
南島正要鬆一口氣,卻聽見杭悅繼續說道:“過兩日再打。”
“......”
南島一陣無語,看著杭悅說道:“你們數理院的課業這麼繁重的嗎?”
杭悅雙手撐在護欄上,托腮想了一會。
“其實也沒有,主要還是平日裡麻將課經常溜出去玩,所以平時學分太少了,前段時間小考,輸了兩圈,就沒剩多少了,隻好加班加點打打牌,過幾天去贏回來。”
少女說到贏的時候,做了個和張小魚一樣的拍胸脯的動作。
於是南島便知道她大概贏不回來了。
“這兩天贏了點錢,我去城裡酥記買了些東西,給你吃吧,哦,還有陳鶴大哥。”杭悅說著,想起來什麼,跑下樓去,拿了一個小包上來,遞給了南島,“到時候記得給他分點,畢竟那天他都被吵得睡不著了,哈哈哈。”
杭悅應該是想起了那天瞌睡不斷的陳鶴,哈哈地笑著。
“......”
“我要先回去了。”杭悅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南島,“對了,你叫什麼。”
“南島。”
杭悅卻是驚訝了一下,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被拒收的學子?”
南島苦澀地笑了笑說道:“如果沒有第二個南島的話,那應該就是我了。”
杭悅扶著門有些歉意地說道:“抱歉哦,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
南島倒是輕鬆地說道:“沒事,反正我現在也在懸薜院裡,沒事就到處聽聽課,修修道,也挺好的。”
杭悅倒有些羨慕起來,哎了一聲,說道:“確實挺好,又可以聽課,還不用考慮學分,唔,要不我也退學旁聽算了。”
然後看著一臉無奈的南島,笑了笑說道:“開玩笑的,我走了。”
“好的。”
看著少女消失在樓梯上,南島又轉回了頭,看著夜色人間。
想著梅先生的事,還有那場雪。
一直到滿院寂靜,南島才站起身來。
停在了房間門前。
推開門。
什麼也沒有,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房間,還有床椅上還有許多陳鶴隨意擺放著的傳記小說。
南島今夜睡得並不好。
或許是因為懷抱了一些罪惡痛苦。
......
南島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陳鶴便坐在外麵聽風台上喝著茶,小口地吃著那包吃的。
“你醒啦。”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陳鶴回過頭來看著南島,咽下了嘴裡的零食,“梅先生說要你安心修行就好了,院裡的事他來做。”
南島點了點頭,昨日謝先生應該和梅先生說了自己的事了。
在聽風台站了一會,南島才想起今日便是三月十四了。
秋溪兒明日便要走了。
南島有些惆悵的想著,回房拿了劍,便出了門。
陳鶴在後麵問著:“你去哪裡?”
“學劍去。”
“劍有啥好學的。”
陳鶴在後麵吃著東西咕噥著。
南島走出藏書館,便看見那些小道上的落葉之類的東西已經被掃乾淨了,應該便是梅先生掃的。向著青牛院走去的時候,遠遠地便看見梅先生拖著個掃把,仰頭在樹下看著杏花。
南島久久地站在那裡。
梅先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見南島,笑了笑,而後轉身落寞地向著青牛院外走去。
梅先生離開了很久,南島才轉過身來,沿著杏花小道緩緩地走著。
一旁的杏花清溪坪中,先生們正在講著修行之道。
然後南島看到了張小魚,還有像模像樣坐在樹下的小李蝶。
或許是因為李蝶也在的原因。
張小魚今日講的東西都是很基礎的劍道知識。
流雲劍宗的複古流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