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劍修愣了一下。
南島也愣了一下。
三人一齊回頭看著那柄劍。
張小魚拔出劍來,皺眉看著這柄劍刃比菜刀背還厚的劍,想了想,朝天上丟去。
“咣當。”
劍掉了下來。
“怎麼師弟你又被嫌棄了?”
張小魚撿起劍,看著南島說道。
“......”
南島默然無語。
三人還在研究著南島的破劍,那柄秋水卻是開始散發著無儘寒意。
於是一河秋水,自渺遠夜穹傾落下來。
那是萬千劍修之劍彙成的劍河。
自星河之上墜落,砸向那柄懸浮的秋水。
漫天劍意擴散開來,人間大風起,是劍意之風。
在南衣城上空,如同有人在傾倒銀光,洗著那柄秋水一般。
隨著劍河與秋水劍的相遇,漫天劍鳴自上而下的墜落。
但是並不刺耳。
相反如同天地大音一般。
足以清心寧神。
人們怔怔地看著天上那一幕,劍河墜隕,又折返而上,反複衝刷著那柄秋水劍。
終於,直到某一刻。
劍鳴之中出現了一絲細微的響聲。
像是什麼東西裂開了。
眾人驚愕的看著那柄在月色劍河之中驟然碎裂的秋水劍,滿城寂然。
一條真正的秋水長河自劍中奔湧而出,那是在秋水劍中凝練了千年的劍意。
此刻化作劍意長河,將那些閃爍著銀光的長劍全數卷了進去,而後在夜穹之中化作了一柄擎天之劍。
嶺南劍修此時卻也沒有念叨自己的劍了,怔怔地看著天上那柄劍。
“磨劍崖......”嶺南劍修喃喃說道,“果真是天下最大的道理啊!”
人間最講道理的便是劍。
最講道理的劍便在磨劍崖。
南島亦是怔怔地看著夜穹。
他的劍意直至今晚才凝練出來。
以此觀之,如觀滄海。
張小魚卻是拍了拍南島的肩膀,輕聲說道:“接下來,你可要看仔細了。”
南島看著張小魚,疑惑地說道:“師兄你說什麼?”
張小魚沒有說話,抬頭看向天穹。
那柄擎天之劍屹立在月色之中,而後月華灑落,長劍開始崩解,化作長河。
化作劍海。
這是要做什麼?
天地之間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此劍,觀滄海。”
南島愣在了那裡,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高樓之巔,一襲白衣長裙迎風而立。
秋溪兒。
那襲白衣平靜的看著天穹之上的劍海,向著夜空一步踏出,有劍意而來,在她腳下生成一階劍梯,再一步踏出,劍梯又生。
人間仰頭,沉默地看著那個白裙女子一步步向天而去。
她要去做什麼?
不止是南島,人間諸多劍修都是抬頭看著那個向天而去的女子,心中滿是疑惑。
秋溪兒一襲白衣,迎著風也迎著漫天劍意星河,踏步蒼穹,而後停留在那片劍海之下。
向著南衣城伸出了一隻手。
南島怔怔地看著那裡,而後便見自己鞘中之劍倏忽破空而去。
拖曳著劍意尾光,落在了秋溪兒手中。
秋溪兒立於劍海之前,倒執桃花劍,回頭看向人間,眸光平靜清冷,看著同歸碑下某處。
那裡有個撐著黑傘的少年。
秋溪兒看了一眼,而後轉回頭去,看著那些被碎裂的秋水劍意彙聚而成的滄海。
一步踏出。
手中長劍之上,漫天劍意開始噴薄而出,燦若星河,寂如寒光。
萬千劍意彙聚在桃花劍上,劍隨人動,向著劍海而去。
譬如清溪自青山而出,經長河而不亂,見寒江而不餒。
於是那一劍桃花。
得觀滄海。
夜穹月華之中萬劍湧動,勢若滄海。
那一劍卻是直接破開了劍意之海,所見儘皆避讓。
秋溪兒一劍刺破劍海,漫天劍意自桃花劍中擴散而出,萬劍倒射而出。
那一劍。
星河倒卷。
夜空澄明,有若碧湖。
而白衣女子執劍立於滄海之中,神色平靜。
人間一片死寂。
而後萬劍如高崖飛瀑,自天穹墜落下來,落在了那些劍修身前。
人間尚自看著自己被劍意洗禮過的劍,便聽見那個清冷的聲音再度在天穹之上響起。
“自今日起,磨劍崖邀劍天下。”
眾人抬頭,隻見那個白衣女子在天穹之上踏著劍梯而去。
“至死方休。”
人間沉默了下來。
黑暗裡似乎有人在看著那裡,但是什麼也未曾說。
南島怔怔地看著天穹,有柄劍落了下來,便落在南島身前。
南島依舊處在震驚之中,下意識的便去握劍。
才始握到劍柄,便痛呼一聲,甩開了手,低頭看著手上,掌心已經被燒焦,散發著陣陣肉香。回頭去看插在身前的那柄劍,劍身一片通紅,表層還在燃燒著青色的火。
這一劍到底有多快?
南島並沒有看清。
他隻看見了漫天劍意,而後劍海散去。
然而桃花劍卻是劇烈的燃燒著。
南島感受著那股尚自殘留在劍上的劍意。
孤傲清冷,然而又似乎有著灼熱的渴望。
就像那一劍的名字一般。
名為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