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說:“我以為師兄隻是想看看萬靈節,才來的南衣城。”
“萬靈節是要看的。”柳三月也沒有再提那些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更重要。”
“比如?”
“比如和平了千年的人間,或許就要被風吹亂了。”
柳三月站在簷下,站在傘下,但是雨裡來的風還是打濕了他的衣角,變成了一種深青的色彩。
這是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在南衣城這種地方。
人間如果要亂,南衣城永遠會見到亂世的第一麵。
白荷看著柳三月的那身青衣,輕聲說道:“我不知道師兄在說什麼,在我看來,南衣城還是那般模樣。”
柳三月平靜地說道:“因為這場風才剛剛開始,隻有最上層的那些人才能察覺到微妙的變化,你我本就很難察覺。”
白荷沉默許久,說道:“所以你想要我帶什麼話給他們?”
柳三月輕聲說道:“交出南衣城外大山中,三十萬青甲的兵權。”
白荷神色一變,怔怔地看著柳三月許久,喃喃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柳三月靜靜地看著白荷,心道師妹你果然已經和南衣城站在一邊了呀。
但是心裡的歎息隻是說給自己聽的。
柳三月平靜地說道:“這是必須的事,否則來的也不會是我。”
白荷沉默了下來。
是的,妖帝神河手下有不少人間大修。
但是為何偏偏來的是柳三月?
因為他是出身於青天道的,槐都兵部侍郎。
白荷的語氣柔軟了下來,輕聲說道:“他們不會同意,北家千年來未曾有過任何一個修道之人,那三十萬青甲,是他們唯一的底氣,不可能交給你......槐都。”
“他們不相信陛下,陛下也不會相信他們。”柳三月平靜地說道。“倘若真的有那麼一日。我相信以陛下的秉性,他寧可從北方調遣大軍翻越鳳棲嶺,先將這三十萬青甲坑殺在南衣城,再去看雲夢大澤那邊的事。”
白荷怔怔地站在那裡,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說。
“南衣城是整個槐安的大門。”柳三月輕聲說道,“陛下如果相信你們,可以將大門留給你們,陛下如果不相信你們,你們便是大門之外的不速之客,哪怕人間劍宗便在南衣城,也不會因為北家與陛下翻臉。”
白荷沉默許久,抬頭看著南衣城以北。
南衣城能夠這樣和諧融洽的活在修行界與人間的交錯之中,便是因為那裡有一柄劍,哪怕是整個修行界都要避讓三分的劍。
但是人間都知道。
天下三劍其二的叢刃與妖帝神河,當年曾是師兄弟,都是前代宗主叢中笑的弟子。
同為劍宗之人,自然不會因為北家這個曾經道門七子之一的北顧後人而翻臉。
“陛下是個明聖之君。”柳三月繼續說道,“你可以選擇相信他,也可以選擇相信我。”
柳三月回頭看著這個已經不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師妹,輕聲說道:“所以槐都選擇讓我來。”
白荷沉默了許久,輕聲說道:“我會與他們說的。”
柳三月輕聲笑著,說道:“這樣自然最好。”
二人站在簷下,相顧無言,而後一齊轉頭看著人間大雨。
“北台北公子在哪裡?”柳三月說道。
白荷搖了搖頭,說道:“或許出去喝酒去了。”
“男人總是出去喝酒不好。”柳三月皺了皺眉頭,“更何況.....算了。”
柳三月本想說自己與白荷之間曾經有過一些事情,北台總應該來看著。但是想想,自己現而今的身份,並不適合說這樣的話。
白荷自然知道柳三月想說什麼,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先前做了一些事情,他有些不高興,他想去喝酒,便去喝吧。”
“你們做了什麼?”
白荷想了想措辭,說道:“或許可能讓他和他的朋友產生了一些誤會?是茱萸師弟多事,多說了些話。”
柳三月沒有在意是什麼事,輕聲笑著,說道:“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十五歲的少年,便由著他們去吧。”
白荷緩緩搖了搖頭,說道:“但是這樣不好。”
柳三月轉頭看著她。
“人間哪有什麼大事小事呢?”白荷輕聲說道,“事若關己,便是大事。我有空會去找懸薜院那個少年說清楚的。”
柳三月沒有再說什麼。
最後站在傘下與白荷點點頭,便算是告彆,撐著傘在雨中靜靜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