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少年抱劍拱手說道。
“不客氣。”山來說道,“如果你追上了他,記得帶一句話。”
“什麼話?”
“我確實沒有殺他的想法。”山來輕聲說道,“儘管這是他兄長的委托。”
少年沉默地看了門後的山來許久,又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袖口,那裡有著怪異神秘的圖騰紋飾。
“好的。”
少年如是說道,拄著劍一瘸一拐的向著東麵的巷子而去。
山來看著少年的背影離去,這一次卻是沒有關門,便站在門口等待著。
過了許久,有個黑衣金紋的帶劍之人出現在了巷子裡。
天獄南方調度使,狄千鈞。
山來站在門口,待到狄千鈞走過來的時候,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見過獄使大人。”
狄千鈞平靜地看著山來,又看向那條兩個少年一前一後離開的巷子,淡淡地說道:“看來你們巫鬼道亂得很。”
“隻是一些私人恩怨而已。”山來輕聲說道,“不知獄使大人前來為何?”
“有些事情我們想不明白,所以想請你去天獄坐坐。”
狄千鈞說得很平靜。
山來也聽得很平靜。
不平靜的是巷子裡的風,莫名的有些大。
山來的手便一直在袖子中。
狄千鈞的手也一直按在劍上。
“我如果不想去呢?”山來看著麵前神色冷漠的狄千鈞,輕聲說道。
狄千鈞平靜地說道:“你離我太近了。”
山來看著二人之間的距離。
確實很近。
尤其是麵對狄千鈞這種出身於流雲劍宗的人來說,這是很危險的距離。
巷中一片沉默。
於是有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巷外響起。
“說起來,你們都離南衣城太近了。”
二人轉頭看去。
張小魚背著空空的劍鞘,站在巷口。
狄千鈞沉默少許,看著張小魚說道:“張師兄莫非站在雲夢澤那邊?”
張小魚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覺得,你們這樣的人,在南衣城打起來不好。”
“我沒記錯的話,師兄應該也和人打過。”
“我們和你們不同。”張小魚抱著雙臂看著夜色,說道,“我們道門的人下手向來有分寸。”
狄千鈞深深地看著張小魚,說道:“那我便讓柳大人來和你討論一下分寸的事。”
“誰來都一樣。”張小魚平靜地說道。“有話還是好好說為妙。”
二人在巷中沉默著。
張小魚說道:“不如這樣吧,附近便有個牌館,我請二位去打幾圈,有事牌桌上說。”
山來回頭看了眼那兩個少年離去的方向,輕聲說道:“我覺得你似乎不是為了勸架而來的。”
張小魚笑了笑說道:“是與不是,都不重要,問題在於我怎麼說,你們便要怎麼做。天獄是這樣,你們南楚巫也是這樣。如果覺得不服氣,可以請教一下。”
山來緩緩說道:“我雖然不會打牌,但是可以學一下。”
張小魚看向狄千鈞。
後者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右手離開了腰間的劍柄。
三人走出了巷子,向著附近的牌館走去。
張小魚懶散地在街上走著,心道,我他媽果然是個大好人。
......
少年衣襟彆花,在人間夜色裡拄著劍瘸瘸拐拐地走著。
瘸子自然很難追上一個正常人。
但是如果瘸子是個修行者,那麼這件事自然要另說。
一個帶了兩把劍匆匆趕路的撐傘少年很是惹人注目,但是南衣城有著人間劍宗,安寧了太久的歲月,人們自然也不會往很壞的方向去想。
偶爾有一兩個看見少年臉上那種帶著殺意的神色,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要去報官的,才走了沒幾步,便被另一個少年攔了下來。
那個少年一身酒氣,坐在河邊護欄上。
那人本想問他想做什麼,待到少年轉過頭的時候,便客客氣氣地說道:“北公子今日怎麼在這裡喝酒?”
北台自然在這裡喝酒。
那日與南島鬨翻之後,北台便一直在這附近。
他知道這其中有誤會,但是也不想去解釋。
同時也知道南島肯定不會放棄殺花無喜的想法,於是便在這裡等了好幾日。
花無喜住在哪裡,自然便是北台讓人去告訴南島的。
就像那日在巷中北台麵對他父親時所想的那樣。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對錯也罷,我就是不服氣。
是以現而今北台的情緒也不是很好,看著麵前那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關你屁事。”
“哈哈哈,北公子真會說笑。”
那人尷尬地笑著走了。
北台心道,我說什麼笑?
我一直都很認真。
我要做什麼自然不關你屁事,也不關他們屁事。
看了眼南島離開的方向,北台重新轉過身去,麵朝著大河喝著酒。
無限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