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師弟我有個好消息(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781 字 9個月前

當樂朝天這樣想著的時候,南島卻是輕聲笑了起來,看著樂朝天說道:“你是不是在想背後有著怎樣讓人痛恨的故事,才會讓朋友成為曾經?”

“......難道不是嗎?”

南島笑著收回了劍,站在傘下,看向悠長峽穀外那些稀疏的暮色。

“雖然那些爛大街的故事可以有,但是這個真沒有。”南島一麵回憶著春日的一些故事,一麵笑著,卻是再度揚起了劍。

“說來聽聽。”

樂朝天坐在晚風與劍風交彙的紛亂飛紅裡,很是期待地看著南島。

南島看著劍上的那些火紅的楓葉,輕聲說道:“是一個簡短也少年的故事。”

少年可以是個名詞,也可以是個形容詞。

兩個少年相識在一場雨裡,而後有一些疏懶的交際,喝了一場意味閒適的酒,而後曬著一場柔軟的春日午陽,謀劃了一些拙劣的故事。

直到被其中一個少年的家長給兩人都打斷了腿。

南島很是輕鬆地說著那個故事。

一旁坐著的樂朝天聽到那個認真謀劃,卻倉促中斷的穿花故事,抱著懷裡的劍不住地笑著。

“哈哈哈,這太像兩個小屁孩商量著去偷鄰居家地裡的西瓜,結果還沒有得手,就被家裡人拖回去各打了一頓,哈哈哈哈師兄你以前這麼蠢的嗎?”

南島倒也沒有在意樂朝天的用詞,那個故事裡的自己確實很蠢,自己聽起來都蠢。

“隻是有些事情不儘人意而已。”

南島上次想著不儘人意這個詞的時候,還是在南衣城的那場風雪裡。

那時是悲傷的哀痛的。

現在倒是平淡了許多。

大概也是明白了一些萬物不可必然的道理。

“所以最後花無喜你殺了沒有。”樂朝天倒是關注起了這個問題。

南島手中劍上之意驀然蕩開,一劍穿過峽穀,停在了不遠處。

劍上滿是落楓,不知道有多少。

“殺了。”南島看著劍上楓葉,像是許多紅花,曾經的劍上穿著的滿是白色的花,也許是染了血,南島很是平靜坦然的說道,“殺了兩次,第一次他不知道用什麼巫鬼之術又活了過來,第二次應該活不了了。”

倘若這都能活,那麼自己撐著這柄傘也便沒有了意義。

樂朝天亦是看著劍上那些楓葉,輕聲說道:“師兄的劍意似乎淩厲了不少,依舊心氣難平?”

南島將劍抵在傘骨上,從末端滑至劍尖,滿峽都是劍鳴之聲,地上落了許多落葉,又被風吹著翻滾著飛向峽穀之外。

“應該是平了,但我有時候也會想。”南島抬手精準地將桃花劍送入鞘中,而後站在峽穀裡沉默不語。

樂朝天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南島的下一句,於是催促道:“想什麼?”

南島又想了一陣,才滿是疑惑地歪頭看著暮色。

“倘若我在最開始的時候,沒有因為一些少年置氣的想法,去和他爭那些東西,還罵他是條狗,是不是後麵也就不會有這些並不愉快的故事。”

樂朝天聽到了這句話,笑了起來,說道:“誰知道呢?”

樂朝天也許以為南島是在後悔與人相爭。

但南島隻是在想著那日鬆開傘後的故事。

風雪浩蕩,劍光四野。

死了很多人。

不止是那些從黃粱來的人。

南衣城這樣的地方,方圓十裡,自然不可能沒有人。

南島想到這裡,便沒有再想下去。

撐著傘向著峽穀外走去,一直到穀外小樓邊,可惜依舊沒有樂朝天所說的師姐站在落楓裡等著南島過來一起看暮色。

樂朝天應該早就忘了自己當初的那句閒嘴,自顧自地吹起葫蘆絲,在樓外晃悠著。

“槐都真有這麼強?”南島卻是再度提起了最開始的那個故事。

樂朝天在一旁吹了一陣,笑著說道:“怎麼,擔心你那個曾經的短暫的少年的朋友?”

南島搖了搖頭,說道:“隻是好奇而已。”

南島並沒有見過三十萬青甲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來曆,但是能夠讓諸多嶺南劍修與南衣城之人對他們叛離之事耿耿於懷,想來應該很不一般。

樂朝天笑著說道:“雖然我也沒怎麼了解過那邊的事情,但是人間曆來便有一種說法。”

“什麼?”

“槐都能壓半個修行界。”

南島轉頭看著樂朝天,挑眉說道:“我不信。”

樂朝天歪頭想了想,說道:“那你猜猜為什麼世間大修打架之間,要先禮人間?”

南島沉默了下來。

“因為神河?”

樂朝天笑著說道:“有一部分因素,但是還有很多,諸如槐都天工司,天獄等諸多原因。”

天獄南島自然知道,不過基於南衣城天獄的窩囊表現,他一直都不認為這個勢力有多強。隻是天工司又是什麼?

南島看向樂朝天,問道:“天工司是什麼?”

“天工司的雛形,最初形成於槐安後帝李阿三時期,以世間數理雜學為基礎,進行一係列研究的司閣,顧名思義,天工司便是巧奪天工之意。”樂朝天很是驚歎的說著。

“那才是整個人間,世俗界的巔峰!”

“有這麼誇張?”南島狐疑地看著樂朝天。

樂朝天輕聲笑著,說道:“你要知道,三十萬青甲來自青天道,青天道便在槐都附近的青山之中,三十萬青甲被打得頭破血流,他們連個屁都不放,你以為呢?”

南島並沒有見過當初風雪南衣城中,當陳懷風用白風雨的半簾風雨激活了同歸碑之後的那一劍。

以整個南衣城為弩,以流水之勢為弦,一劍而去,勢不可擋。

那是千年前,天工司的造物。

一切基於李缺一所留下的那本。

南島抬頭看向北方,而後輕聲說道:“看來人間比我想象得要高很多。”

“那是自然。”樂朝天笑眯眯的說著,向著小樓而去,也許是想拉個二胡。

南島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難以開口的看著樂朝天的背影,一直到他快走入小樓的時候,南島才扭扭捏捏地說道:“師弟會寫字嗎?”

“?”

樂朝天一臉茫然的轉過頭來,看著傘下撓著頭的少年一頭霧水。

“會啊,你要做什麼?”

“我.....想給先生寫封信,畢竟也在嶺南待了這麼些天......”

樂朝天狐疑地看了南島許久,而後說道:“師兄怎麼不自己寫?難道你不識字?”

“沒有!”

南島斬釘截鐵地說道。

“絕對沒有,師弟,我隻是字寫得太醜了,僅此而已!”

樂朝天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南島,而後目光落在南島背後的那柄桃花劍上。

字寫得很是潦草,隻能勉強認得大概是桃花二字。

樂朝天這次仔細看了很久,才終於發現了。

桃花的花字是不是少寫了一撇?

樂朝天大概明白了什麼,一麵憋著笑,一麵點著頭說道:“好的,我相信了。”

不是我知道了,而是我相信了。

意味深長啊意味深長。

南島自然能夠聽得出這種敷衍的意味。

但還是強自裝作沒有聽出來的樣子,繃著臉說道:“那就麻煩師弟幫我寫一下了。”

“好的,沒問題。”

樂朝天走上樓去。

峽穀吹向人間的風裡多了許多肆意的笑聲。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