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瘸子死去的一蓬草(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934 字 9個月前

那道劍意又開始散發著寒意。

當時南島正站在峽穀裡,看著已經化雪的峽穀中,執劍而動的陸小二。

大概因為已經年末的原因,陸小二想要檢驗一下自己的修行進度,於是便背著劍跑到了小紅樓裡,讓南島陪他試幾劍。

南島看著這個勤懇的小師侄,倒也是欣然答應了,樂朝天也抱著琴,跟著跑下了樓來,在一旁沒剩幾片落葉的楓樹下坐著。

連著兩場雪之後的峽穀自然寂寥無比,雪化之後,那些秋日黃昏與火紅落葉都已經消失無蹤,隻剩下了許多正在滴滴答答滴著水的崖壁。

小少年依舊是見山境,年後也許能夠到達知水境。

而南島雖然因為上次磨劍崖劍意波及,導致跌落了一些境界,但是影響並不大,那些枯萎的枝頭,已經重新有了花苞,過不了多久,便會重新回到觀雨境。

二人境界自然相差懸殊,所以南島倒也沒有拔劍,而是連著劍鞘一並握在手中。

小少年一劍而來,南島輕鬆地橫劍格開。

這是最簡單的直刺。

南島的那一劍穿花,本就是最簡單的直刺。

陸小二當初在峽穀裡跟著南島學了許久,自然也學到了一些。

隻是在南島這種已經快要接近劍崖入門一劍的師叔麵前,隻是學到了一些,自然是不夠的。

陸小二雖然一劍被直接蕩開,卻也是轉身借力,再度一劍劈來,南島依舊沒有拔劍,隻是斜提長劍一劍迎之。陸小二雖然直刺一劍被輕鬆蕩開,但刺本就是快,而劈則是力,是以那一劍倒是與南島的劍僵持了一會,才被挑開了去。

南島看著陸小二這一劍,倒是笑了笑,說道:“還行。”

陸小二大概受了一些鼓舞,再度奮勇而來。

南島隻是執劍撐傘,站在峽穀裡,一劍劍地格擋著陸小二的攻勢。

峽穀裡倒是起了些劍風,自陸小二劍上而來。

樂朝天在一旁彈著琴,亦是笑眯眯地看著峽穀裡的兩個少年。

一直過了許久,陸小二看著一旁的樂朝天,大概也是想起了什麼,再一次被擊退之後,卻是拖劍而來,一劍挑起了峽穀之上積攢的一些窪水。

便是在這個時候,南島執劍打算穿過那些被小少年的挑起的水簾的時候,神海之中的那抹劍意卻是驀然散發著寒意。

於是那些雪水再度變成了細雪,變成了風雪,傾灑在峽穀之中,隨著未曾出鞘的桃花劍,落向陸小二。

小少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眸中閃過了一絲詫異,隻是卻也沒有退去,反倒執劍迎了上去。

南島依舊以為那些細雪隻是自己眼眸中所見而已。

所以卻也沒有收劍。

隻是一旁彈琴坐觀的樂朝天卻是挑了挑眉,而後快速地撥在琴弦之上。

琴聲驟然高昂,卻也是讓南島意識到了什麼,匆匆收劍,隻是劍勢雖止,然而那陣細雪依舊向著陸小二而去。

好在陸小二聽見琴聲與看見南島驀然收劍的時候,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神海之中的元氣傾瀉而出,那些才始蘊養沒多久的劍意也儘數而出,雖劍而動,橫於身前,而後便與那陣細雪相觸,悶哼一聲,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好在是擋了下來,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陸小二匆匆收劍,看著神色凝重的南島,喘息了兩聲,問道:“師叔怎麼了?”

南島看了一眼自己劍鞘之上附著的那些風雪,又有些歉意地看向小少年,說道:“沒什麼,剛剛走神了,抱歉。”

好在那一劍沒有出鞘,亦是無心之劍,才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不然倘若真的傷到了陸小二,南島都不知道怎麼向陸小小交代。

樂朝天也停止了彈琴,在一旁微微笑著看向陸小二,說道:“好了,今日試劍就到這裡了,師侄的劍,確實已經很可以了。”

陸小二倒是有些慚愧地說道:“與師叔比,還差得很遠。”

樂朝天歪著頭說道:“你為什麼要和他去比?”

陸小二惆悵地說道:“不與師叔比,難道和陸小三去比?”

樂朝天笑著,身為劍修,大概確實是這個理。

“好了,比也比完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樂朝天看著陸小二說道。

小少年再度看了一眼站在傘下看著自己劍的南島,說道:“師叔我先走了。”

南島與樂朝天都是點了點頭。

小少年離去。

坐在樹下的樂朝天古怪地看向南島,說道:“師兄方才怎麼了?”

南島輕聲說道:“沒什麼,大概有人離我們有些近。”

樂朝天沉默了少許,抱著琴站了起來,向著峽穀外走去。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師兄我先睡覺去了。”

樂朝天便真的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南島轉頭靜靜地看著樂朝天抱著琴的背影,但也沒有說什麼,隻是轉回了頭來,將自己的劍背到了身後,而後轉身向著峽穀另一側走去。

一直到走到了峽穀頂端的崖上,南島才在邊緣停了下來,坐在邊緣上,抬眼看向嶺南群山。

桃花離開了風雪草廬,也離開了神海,帶著一些風雪劍意,出現在了南島身旁。

“她是來找我的?”

南島輕聲說道。

桃花平靜地說道:“未必。”

“為什麼?”

“因為你神海再起風雪了。”

南島轉頭看向桃花,說道:“有多大?”

桃花大概是在沉思了少許,說道:“沒有上次那麼大,但是把我的草廬壓塌了。”

就像嶺南風雪壓塌了青椒的小木屋一樣。

神海起風雪與秋水來不來天涯劍宗,看起來是毫無關聯的事情。

但是當桃花這樣說的時候,南島卻也是明白了過來。

崖上人自然什麼都知道。

“這場風雪是溫和的。”桃花平靜地說道。

壓塌草廬隻是風雪積蓄的本有特質,與是否帶有什麼意誌無關。

南島也能夠看得出來,方才陸小二與樂朝天說話的時候,他卻也是匆匆瞥了一眼自己的神海。

劍意之上有著寒意,神海之中開始漂著細雪,然而一如往常那些細雪一般,那些東西都是平靜的。

所以南島才能平靜的自峽穀裡走到了這上麵來,想要看看,是否能夠看見某個人的身影。

“所以她來嶺南做什麼?”

桃花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但是大概,應該會是在嶺南某個瘸子曾經死去的地方。”

桃花低頭看向崖邊坐著的南島,說道:“你要去見見她嗎?”

南島沉默地看著人間遠處灰蒙蒙的山。

“她如果不來見我,那大概就是不想見我,既然不想見,那我大概去了那裡,她也不會見。”

南島輕聲說著。

桃花平靜地說道:“也許是的。”

南島聽著這句話,抬頭長久地看著桃花。

後者輕聲說道:“去見一見吧,或許她就會見你呢?”

南島沉默了少許,從崖邊站了起來,向著山下而去。

......

“你難道也是一隻貓妖?”

依舊在瘸鹿劍宗山門處靜臥在樹上的小妖少年狸笠皺眉看著那個在山道上走來的執劍的白發橘衣女子。

秋水稍微頓了頓,看著那個臥在樹上的小貓妖,輕聲說道:“不是的。”

“那你是什麼?”

狸笠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這是一隻妖,那些妖力正在四周不斷的彌散著。

是一隻也許要死了的大妖。

秋水繼續向著那處山門走去,平靜地說道:“我是一隻河妖。”

秋水是冥河的尾巴,自然是河妖。

由妖祖的半顆妖心轉化而成的大河之妖。

狸笠從樹上跳了下來,雖然隻是一隻入道境的小妖,卻也是很是堅決地攔住了這個不知從哪裡來的女子。

“你不能上去。”

小妖少年臉上的神色很是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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