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投劍(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810 字 9個月前

南島長出了一口氣,將酒壺重新掛回腰間,而後抬起手來,並指如劍,有天地元氣與劍意一同落在指尖之上,其間隱隱有些風霜之意。

南島看著那些細雪風霜,卻是莫名地想起了很久之前,陳鶴給自己取得那個名號。

叫做輪椅劍。

隻是大概確實不是輪椅劍。

也不會是桃花劍。

而是細雪劍。

南島輕聲笑著。

其實輪椅劍也好,桃花劍也好,細雪劍也好。

都是需要被世人問過,才能有的名字。

南島還沒有被人問過劍,所以什麼名字都是假的。

南島指尖劍意流轉,風雪裡有一道劍光落向了南島身前,在快如劍光一般環繞在風雪裡許久之後,那些被伍大龍敲打錘煉過的劍身,卻是再度燃燒著雜質,便是劍身也柔軟了起來,安靜地停在南島身前,有如一帶懸水一般。

帶著細雪劍意的指尖落在了劍鐔之上,頗為端正地寫下了三個字。

陸小小。

小小二字,大概說儘嶺南劍修精髓。

傘下的少年靜靜地看著身前之劍劍鐔上的三個字,輕聲笑著。

少年的字當然寫得比以前好多了,雖然依舊有些潦草,但是總歸是有模有樣了起來。

陸小小三字落下,劍身輕鳴著,劃破風雪,而後直入蒼穹,自雲端落下,隨著漫天風雪,一並沒入了清池之中。

少年站在傘下靜靜地看著長劍入水蕩起的那些風雪與池水漣漪,他自然不會忘記是怎樣的一個小小的嶺南劍修,在那樣的一場南衣城風雪之中,將自己從大河裡帶了回來。

然後是什麼?

是平日裡很少閒逛,也少有話語的,總是待在天涯劍宗裡忙碌的伍大龍。

第二柄劍落在了南島身前,是一柄頗為寬厚的劍。

大概就像伍大龍這個人一樣。

南島第一次見到伍大龍,其實是在萬靈節的時候。這個自嶺南而來的劍修當時很是淒慘地被張小魚忽悠走打牌去了,然後把劍都輸了出去,而後不得不在南衣城乾活賺錢贖劍。

張小魚也許確實是個王八蛋。

南島很是歎息地想著,而後抬手以劍意在劍鐔之上刻上了伍大龍三字。

大龍之劍隨著小小之劍,一同落入了清池之中。

至於第三柄劍,南島給了樂朝天這個疏狂懶散也快樂的師弟。

這個不知道是哪個人間大修的師弟,南島從未問過他這些東西。

快樂朝天,自然是最重要的。

南島微微笑著,看著麵前那柄很是輕巧的劍,沒有猶豫地在劍身之上刻下了樂朝天三字。

還有任勞任怨的陸小一,安靜沉穩的陸小二,嘻嘻哈哈的陸小三,幼小懵懂的陸小四和陸小五。

最後還剩下四柄劍。

南島想了很久,刻了何所之,刻了青椒,也刻了南島。

最後那柄劍,南島刻上了陸小鳳三個字。

雖然他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陸小小這麼執著於這個名字。

希望按照陸小三所說的,日後小白劍宗能夠順利的取到這個名字吧。

“師叔你也在乾壞事?”

那些劍光都沒入風雪投劍池中的時候,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了陸小三的聲音。

南島收起了一身劍意,回頭看去,隻見小少年抱著小土狗,站在小道口,很是好奇地看著這裡。

“什麼叫也?”

南島古怪的看著陸小三。

陸小三愣了愣,而後嘿嘿笑了兩聲。

“沒什麼,沒什麼。”

陸小三自然打死都不會將自己在劍上刻過陸小二他們壞話的事說出來。

隻是嘿嘿笑著抱著小土狗走了過來,頂著一帽子風雪,站在池邊張望著。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南島看著陸小三問道。

小少年雖然因為謀劃了一些壞事,沒有敢上峽穀去,但還是經常在兩個劍宗之間晃悠著,大概因為過去幾個月,背了太多劍名的原因,陸小小倒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囑咐小少年不要跑遠了。

是以一路溜達著,看見劍宗裡向著投劍池而來的腳印,以為是伍大龍在這裡,結果一來便看見南島帶著細雪劍意在刻字。

是以聽著南島的這個問題,陸小三嘿嘿笑著說道:“因為太無聊了,所以出來亂走走。”

“怎麼不去峽穀裡,你樂師叔天天說著太無聊了,你們也不去找他玩。”

南島倒也沒有在意,隻是想起了之前樂朝天的感歎,看著陸小三說道。

陸小三心虛地笑了笑,說道:“畢竟師叔也是要修行的,總是去打擾他不好。”

南島古怪地看了陸小三一眼。

這個小少年會這樣好心?

南島有些不相信,陸小三卻已經先發製人,沒等南島質疑,便開口問道:“所以師叔剛剛刻了些什麼東西?”

南島看了陸小三許久,說道:“你們的名字。”

陸小三愣了愣,說道:“我們的名字?”

旋即又想起了什麼,很是謹慎地問道:“隻是我們的名字?”

南島挑眉說道:“你還想加點什麼?”

“沒有!”

陸小三堅決地搖著頭。

陸小三是劍仙那一句話已經夠了。

南島撐著傘向著小道而去。

陸小三在後麵跟了上來,笑嘻嘻地說道:“師叔下次刻字的時候叫上我好不好。”

“叫上你做什麼?”

陸小三嘿嘿笑著:“我有一些大膽的想法。”

南島想著陸小三那些光榮戰績,大概猜到了他要乾什麼,輕聲笑著說道:“你就不怕寫些亂七八糟的,日後你的徒子徒孫們看著劍訣劍譜罵人嗎?”

“哈哈哈哈。”

小少年很是歡快地笑著,倒是讓南島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這樣才有意思啊,師叔你想啊,罵人既然都是徒子徒孫的事了,我陸小三天賦平平,自然活不到那個時候,那時我都死了,說不定骨頭都被樂朝天啃了。他們看著劍訣上的那些東西,肯定氣得很,但是偏偏又拿我沒辦法,是不是很有意思。”

陸小三嘿嘿笑著說道。

樂朝天自然是陸小三抱著的那隻狗。

隻不過小少年倒是豁達得很,也許開開心心的人,本就不會去怕那麼多的東西。

快樂朝天自然比什麼都重要。

南島轉頭靜靜地看著小少年,而後轉回頭去,想了想,說道:“那如果讓你師父知道了呢?”

快快樂樂的小少年歎息了一聲,說道:“那就隻能硬著頭皮挨頓打了。”

陸小三也許不是很怕生死。

但是大概很怕被陸小小按在腿上揍。

小少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個嶺南小小的劍修。

南島笑了起來,沒有再說什麼。

陸小小自然是這座青山裡,地位最為超然之人。

想揍誰就揍誰。

能夠想揍誰就揍誰,自然不是因為她有多強。

隻是因為這個三十歲的女子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所以大概這就是仁者無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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