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鞘與出殼(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3641 字 9個月前

出劍為攻,收劍為守。

劍意劍勢相逢,便化作滿街劍風,吹得人間浩然。

然而那些燈籠依舊微微蕩漾著懸在雪簷之下。

哪怕至此,劍上之爭,依舊頗有分寸。

或許正如當初青天道之中,秦再來所說的那般。

世人儘在大羿之弓的射程之中。

哪怕黃粱已經被神女與槐安割離。

人們依舊安分守己。

那一劍被斬向風雪之中,隻是在快要落入雪地之時,卻又消失在人間。

齊敬淵正要拔劍,卻發現原本立於長街之中以劍訣禦劍的寒蟬身影已經消失。

而後眼前一切化作了一場夜雨。

夜雨霖鈴。

寒蟬最終還是用出了這一劍來。

齊敬淵立身拄劍夜雨之中,卻是如同聽見了一陣頗為細密且繁複的聲音。

如同有人坐在某處滴雨簷下,安靜地磨著劍一般。

下一刻,便有寒光已至身前。

齊敬淵之劍方出三寸,然而那些劍勢卻是被悍然破開。

寒光才在身前,便已在身後。

夜雨一劍。

也隻有一劍。

正如寒蟬與劍院兩個小少年所說一般。

一劍而見血。

是流雲劍宗的美學。

所以這一劍,確實見血了。

齊敬淵眉心有一點紅芒而現。

而後化作一條綿延的血線。

寒蟬的身影出現在了齊敬淵身前,自這個中年劍淵之修的眉心抽出劍來,而後伸手將那柄出了三寸的劍推了回去。

低頭看著地上的雪色也是血色。

“先生,你的劍勢,絕了。”

齊敬淵屢次拔劍,劍勢愈發強盛,寒蟬自然不會再拖下去。

是以劍意為輔,夜雨一劍悄然而來。

寒蟬提劍,轉身向著明合坊而去。

隻是才始走了兩步,寒蟬便停了下來。

盛著風雪的眸光之中滿是驚意。

身後再度響起了緩慢的拔劍之音。

轉回頭去,寒蟬愣在了那裡。

四十多歲的齊敬淵眉心帶血,安靜地立於風雪之中,有一個更為年輕的齊敬淵立於身前,拿過了那柄劍,緩緩拔劍而來。

滿街劍勢浩蕩。

劍勢自然在人而非在劍。

出殼亦是出鞘。

劍淵。

赴死劍訣。

.......

劉春風再度落入了冥河之中。

而這一次,他的身前,多了一個提劍而來的黑袍劍修。

“看來他真的分了一萬貫給你。”

劉春風一身道韻再起,掐訣立於冥河之上,緩緩說道。

葉寒鐘平靜地說道:“他一個人做不成這件事,身為師兄的,來幫一幫他,自然無可厚非。”

劉春風眯著眼睛看著遠處蒼山暮雪之中執劍而立的葉寒鐘,輕聲說道:“你是在幫你師弟,還是在幫瑤姬?”

葉寒鐘淡淡地說道:“都是。”

又或者都不是。

隻是要讓這黃粱風雨,更為混亂而已。

滿河頌唱之聲而起。

巫訣自然是低沉的,悄然的。

然而落於這樣一個冥國之中,那些細密彙合的聲音,卻也是化作了無數綿長的頌唱。

葉寒鐘到來之後,那些巫鬼道之人這一次帶來的巫術更為浩蕩洶湧。

有人頂前排的巫師,與無人頂前排的巫師,自然殺傷力是不一樣的。

鬼術拘役,巫術越行那些術法都被拋棄。

所有人都選擇了吟唱更為漫長繁瑣的巫鬼之術。

譬如通天,譬如覆巢,譬如不斷疊加的冥河之國。

重疊而去,無數冥河直入雲霄,如同登天之地。

蒼山暮雪垂落人間,便是一身道韻入體的劉春風,都是隱隱地有種虛弱之力。

這個假都懸薜院院的院長,靜靜地看著那些浩蕩鬼術,身側不斷有自冥河之中被招返而回的冥河之人浮現。

一片鬼國。

然而這個三十歲的道修卻是輕聲笑了起來。

葉寒鐘靜靜地看著他,說道:“你笑什麼?”

劉春風低下頭來,輕聲說道:“我至此才終於明白了,當初南衣城能夠守下來,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這些自南衣城外倉皇而返的巫鬼之人,依舊能夠帶給黃粱這般震撼,所以我很好奇,槐安槐安,這樣一個地方,到底比黃粱高了多少?”

葉寒鐘平靜地說道:“很多。”

八十萬黑甲,近萬巫鬼道之人,還有那些自大澤裡複蘇的古楚令尹所帶領的鬼部眾,幾乎全部折損在了那處古城之外。

山月城轉去的那不足二十萬的守軍,雖然被三十萬青甲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在麵對著那些黑甲之時,依舊呈現出了極強的戰鬥力。

這自然是最為關鍵的地方。

而後便是嶺南八萬劍修,與那些人間劍宗弟子。

一如葉寒鐘所說,很多。

所以在葉寒鐘與劉春風之間,同樣差著很多。

隻是劉春風並沒有多少慌亂的神色。

隻是站在冥河之中,看著葉寒鐘,也看著那些冥河之外的巫鬼道眾人,輕聲說道:“所以,我叫一些幫手,也是合情合理的。”

隨著劉春風的話音落下。

人間風雪之中似乎有著許多劍鳴之聲落向了這處長街,穿過巫術國度,落向了冥河之中。

葉寒鐘沉默了少許,執劍向前而去,緩緩說道:“是的,劍淵的人來了,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黃粱劍修不多,但是總歸是有一些。

而這些劍修,往往活躍在叢冉,在那處劍淵之側。

世人往往把他們叫做劍淵之修。

有劍勢正在破開那些風雪,那些冥河之水正在緩緩倒流著。

葉寒鐘並沒有在意,隻是執劍穿過蒼山暮雪,向著那個道韻入體的道人而去。

“但是在這場風雪裡,決定故事走向的。”

“是我們二人之間。”

話音未落,寒光一劍倏然而來。

劉春風一身道韻入體,滿衣道文流轉,踏星痕而行,避讓著那樣一劍。

隻是劍光在短距離間,永遠是比道門之人更快的東西,否則也不會因為劍修盛行,使得道門之人被迫縮短道訣。

是以劉春風雖然已經避讓得極為迅速,那樣一劍還是落在了身前。

好在一身道韻入體的道人,骨頭確實硬。

劉春風見無法避讓,卻是直接橫臂側身,將那一劍硬接了下來。

葉寒鐘一劍穿越暮雪而來,雖然未曾一劍封喉,但卻也是將劉春風一身道韻儘數震了出來,化作道文,氣息雜亂地流轉在身周,而後再度沒入體內,踏星痕而去。

葉寒鐘繼續執劍而去。

劉春風自然清楚自己不是葉寒鐘的對手,所以一直都是在四處避讓著。

隻是終究也是受了數劍,一身血色,像是汙漬一樣落在青白二色的衣袍之上。

劉春風一身道韻再度入體,身周道文已經殘破不少,卻也隻是擦了擦唇角的血色,平靜地垂下袖子,站在不遠處,看著那些漸漸露出了風雪夜色的冥河天穹,緩緩說道:“不是你我二人,而是四人。”

在明合坊之外,同樣有著一場戰鬥。

葉寒鐘沉默了少許,平靜地說道:“是的。”

所以走入明合坊的那個人是誰。

才會真正的決定這個故事的走向。

人間似乎短暫地沉寂了一刹。

那些冥河之國,終於在外界的劍勢之中,被斬開了一處窟窿。

風雪灌了進來。

夜雪之中,有人提劍出現在了明合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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