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是潭上魚(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177 字 9個月前

那些遊行於潭水之中的脊背青青的魚卻也是化作了劍意開始浮遊而上——原來潭中其實並沒有魚,那些魚,不過是那些沉底之劍的劍意所化而已。

魚是潭中劍。

人是潭上魚。

那些劍意之魚與劍意之雨迅速地將整個崖下清潭上下包裹進去。

如同某一片自大湖之中截出的一角一般。

南島膝頭的雙劍卻是在那些劍意之流中,自行出鞘,穿行在劍意之湖中。

南島看見這一幕,卻是神色一驚,鸚鵡洲遊行在那些人間崖主境的劍意之中,尚且無虞,然而桃花劍身之上,卻是開始有著道道細紋。

至此少年卻也是明白了什麼,神海之中劍意湧動而出,堪堪奪回了雙劍的控製權,隻是整個人也不得不離開了那處竹台,如同一條魚兒一般遊走在這片崖下劍意構成的湖中。

於此同時,陸小二的驚呼聲也傳了過來。

“師叔小心!”

能夠讓向來情緒比較穩定的陸小二這般失控,南島自然也明白了什麼。

人間破風之聲再度傳來。

南島踏著劍意控製著手中雙劍,抬頭看向那處山崖。

隻見謝春雪腰間所懸之劍,卻是倏忽之間出鞘,劍身雪白,拖曳著的劍光亦是如雪色一般,像是一條被無限拉伸的白玉之弦,落向這片清潭劍湖之中。

這才是真正的拋竿。

如雪魚線垂落劍意之湖,而後倏然之間,便向著南島而來。

南島一麵控製著手中桃花劍,一麵踏著那些劍意之流,躲避著那一條由劍化作的魚線。

縱使有著手中黑傘破開了大多數的劍意之流,然而終究還是有一些在南島的騰挪之間,落到了傘下,南島神海之中劍意傾巢而出,一麵護在身周,一麵尋找著那些劍意的薄弱之處。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些原本安靜躺在潭中卵石之上的苔痕之劍,亦是倏然破水而來。

好在鸚鵡洲自劍湖之中而來,人間劍意,一般很難傷到這樣一柄劍,南島便也任由它在劍意之流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倒也是誤打誤撞地幫自己攔下了許多劍意與劍的攻勢。

陸小二在一旁看著,卻是將自己的劍也一同拋向了那些劍意之流中。

“師叔,還有我的劍。”

小少年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鸚鵡洲這樣的來自劍湖之中,那個草為螢前輩的劍,很是堅韌,能夠成為一個不錯的攪局之物,是以將自己的劍也拋了進去。

有了溪午劍與鸚鵡洲的相助,確實幫南島分了不少的劍意之流。

隻不過大概目前溪午劍依舊是在少年掌控之中的原因,那些劍意波動,倒是波及了那個簷下的小少年,眉清目秀的臉上在擔憂之中又添了幾分蒼白之色。

南島匆匆瞥了一眼,便如同那日天塹鎮一樣,將那柄劍的掌控權接了過來。

隻是同時駕馭兩柄這樣的劍,顯然縱使南島也有些力有不逮,更何況,南島此時神海之中,那些天地元氣亦是在逆流著,用以抵禦那些劍意淩厲的切割之勢。

是以當陸小二還打算將陸小三的不聞鐘也喚過來的時候,南島麵帶苦笑地搖了搖頭,製止了陸小二的行為。

自然是喚劍容易禦劍難。

喚劍這種事,陸小三都可以輕輕鬆鬆叫來上百柄,然而小少年自然不能掌控那些劍。

謝春雪倒是坐在山崖雨中,有些驚意地看著二人那兩柄遊走於劍意之中卻毫發無損的劍。

這是哪個劍修用過的劍?

兩個少年的劍意,自然是淬煉不出這樣的劍來。

隻不過這樣的行為雖然有些取巧,謝春雪也沒有阻止。

畢竟自己一個大道劍修,來欺負兩個這樣的少年,本就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鬼知道謝春雪想了多久,才想出來了這樣一種赴約的方式。

此時的這一處雨中山崖,倒確實有些大湖岸畔的模樣。

那柄曾經名叫陽春的劍,確實有如陽春白雪一樣,將劍光灑落在那些劍意之湖中。

那個傘下的少年如同魚兒一般隨著劍意之流遊動在其中,看起來顯然已經疲於應對。

謝春雪坐在那裡倒是頗為舒暢。

叫你們嘲笑釣魚佬空軍。

等你們變成魚了,大概才能感受到釣魚佬的壓迫。

一個大道劍修把人當魚來釣,自然是極具壓迫感的。

不過終究這隻是讓少年體會一下釣魚佬的氣勢,所以謝春雪倒也沒有真的想把南島在今日釣上來。

隻是正打算收劍的時候,卻是愣了一愣。

隻見那個少年手中之劍,驀然帶了一些細雪之色,而那些劍意亦是強了幾分,隻不過依舊很難自劍意之流中掙脫出來。

然而這樣的一幕,卻也讓謝春雪眸中多了幾分欣賞之色。

畢竟聽說隻是一個修行了一年的少年,能夠觀雨境自然已經很是不易,劍意卻也能夠如此,自然很是了得。

謝春雪抬手收竿,滿崖劍意散去,南島重新落回了竹台之上,臉色蒼白,盤坐下來,開始平息著。

隻不過眾所周知,釣魚佬從不空軍。

是以謝春雪雖然收竿而去,卻也順手將南島鸚鵡洲拿了上去。

“你的劍不錯,借我觀摩一下。”

謝春雪將陽春劍收回鞘中,而後握著那柄鸚鵡洲,在崖邊站了起來,大概是向著自己的小竹屋去了。

陸小二的溪午劍倒是留了下來,落在了竹台之上,陸小二跑了過來,看著南島沉聲說道:“師叔沒事吧。”

南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神海之中的元氣與劍意在桃花的協助下,慢慢平息了下來,重新落入了道海之中蘊養著。

而後傘下的少年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事。”

身上滿是劍傷,倘若換成世人,自然不可能沒事。

隻不過南島時而便會淋些雨雪,身上常有劍痕劍傷,自然也沒有在意。

謝春雪自然也不好意思因為劍宗胡蘆之事,把大道劍修的臉丟了不要,對一個成道境的少年下這樣的狠手。

便是當初鐘掃雪,都隻是給秦初來眉間掃了掃雪而已。

劍修下手沒輕沒重自然是真的。

隻不過這樣的事,也下手沒輕沒重,總歸是要壞了一些修行界的規矩。

畢竟他們不是天獄,也不是兄友弟恭上慈下孝山河觀。

二人至此,自然也不會覺得那樣一個很是悠閒地淋著穿林打葉的細雨去湖邊釣魚的女子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劍修了。

那柄劍先前自南島身旁擦身而過的時候,南島卻也是看見了上麵一些隱隱約約被抹去了名字的劍鐔。

那種痕跡顯然年歲很久了。

而那個女子又這麼年輕。

便是與白玉謠相比,都要年輕許多。

這樣的人,不是妖修,就是化妖之修。

隻是不知道這個叫做謝春雪的女子是哪一種。

二人沉默地在竹台上坐了一陣。

所以其實能否離開這裡,不止是南島,陸小二亦是極為關鍵的。

南島是儘天意之人,倘若他去釣魚,自然很快就能釣上來,但是這隻能是陸小二去釣。

而且湖畔釣魚,也許同樣不簡單。

那個神神秘秘的道人也在大湖對岸釣魚。

陸小二仰天歎息著說道:“早知道當初在山裡的時候,就多和師弟去釣釣魚了。”

南島看著身旁的小少年說道:“沒關係,到時候我會儘量多爭取一些時間。”

陸小二依舊沒有樂觀起來,神色凝重地坐在那裡。

大概是在回憶著陸小三釣魚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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