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寒蟬(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3348 字 9個月前

不能夠光明正大的,叫做夜色暗流。

黑袍劍修自然是暗流。

明蜉蝣也是,隻是明蜉蝣要更為自由一些。

因為他在槐安沒有牽絆,沒有前塵,可以隨意地四處走動。

所以一些事情,明蜉蝣來做,更為合適一些。

黑袍劍修從墳墓裡站了出來,看著明蜉蝣說道:“所以你找我做什麼?”

明蜉蝣誠懇地說道:“南衣城之事後,我意識到了槐安人確實比黃粱人更高。”

黑袍劍修不無傲意地說道:“那是自然。”

明蜉蝣站了起來,說道:“按照計劃,接下來我應該去鹿鳴了,隻是那樣一個地方,世人很少踏足,我不知道會有什麼,所以我需要有人同我一起去。”

明蜉蝣看回了那個黑袍劍修。

“你當初殺卿相失敗,他自然會開始找你,正好你也可以隨我一同去雪國避避風頭。”

黑袍劍修沉默了少許,說道:“好。”

二人開始在春風裡向著人間西麵走去。

“你叫什麼名字?”

“莊白衣。”

.......

寒蟬有些懷疑人生地坐在劍院之中。

看起來比時常不高興的趙高興還要不高興。

隻不過今日的趙高興顯然有些高興,有些興奮。

圍著這個比自己大了一輪多的劍修很是好奇地追問著。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曾經姓闌?”

寒蟬低下頭揪著額前的碎發,很是無奈地說道:“說了很多遍了,我姓寒名蟬,我家祖祖輩輩在槐安,也祖祖輩輩都姓寒。”

趙高興仿佛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地說道:“也對,畢竟當年黃粱國祚都落入女帝手中了,身為前太子的私生子,自然要改名換姓改頭換麵地藏起來。”

寒蟬默然無語。

“這和你們的前太子又有什麼關係?”

趙高興如數家珍——其實都是今日從彆人那裡聽來的。

“當年前太子被打落柳河之中,不知道怎麼一路就到了南衣城,而後從李阿三手裡借兵複國,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他肯定在那裡有過一段風流史,然後很是誠懇地告誡他的女人——你要記住,我們是黃粱皇室之人,但是為了避免被趕儘殺絕,你們要改換麵目,去流雲山脈藏起來。等到日後,終有一日,你們會再次回到黃粱,那時你們要告訴世人,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證明我們有多麼了不起,而是那些我們失去的,一定會親手拿回來。”

“......”

趙高興越說越起勁,那般模樣,差點讓寒蟬自己都信了,開始在腦海裡回憶自己家裡究竟有沒有留下過什麼祖訓。

但是確實沒有。

難道是在傳承的過程中遺失了?

寒蟬想到這裡的時候便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媽的,怎麼被這小子帶進去了。

寒蟬歎息一聲,看向一旁的寧靜,突然發現這小子安安靜靜的,比趙高興讓人高興多了。

隻不過寒蟬才始看過去,一直在認真觀石的寧靜卻也是回過了頭來,認真地看著寒蟬說道:“蟬哥放心,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肯定會幫你複國的。”

寒蟬目瞪口呆。

你們他媽的能不能不要這麼離譜?

一條船上自然是一條船上,畢竟現在懸薜院對於神女的抗拒之意,已經人儘皆知。

但這他媽的和複國有錘子關係。

我正兒八經槐安大劍修,貪圖你一個破黃粱的皇位乾嘛?

有錢嗎?

嗯,好像確實可以有很多。

寒蟬又有些動心了。

思來想去,煩得很,乾脆拿起了劍,也沒再研究劍淵劍勢之道,攏了攏衣裳,走進了風雪裡,打算去外麵逛逛。

隻是才始走到劍院門口,便看見那個因為假都變天,而留在了懸薜院的京兆尹大人也過來了。

和齊先生站在院門口,正在那裡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自己。

寒蟬心想你一個這麼大的人了,難道也像他們一樣信那個叫做方知秋的人的鬼話?

結果京兆尹大人看了他半天,而後歎息了一聲。

“像啊,很像啊!”

“像什麼?”

寒蟬有種不妙的感覺。

京兆尹老大人誠誠懇懇地說道:“自然是像高陽帝了。”

這一下子給寒蟬整樂了。

“合著您老人家還親眼見過一千多年前的那個帝王?”

老大人搖了搖頭,說道:“那自然沒有,但我見過畫像,確實很像,越看越像。”

“......您老人家還姓季呢,按理來說,就算我真的是,您不也比我更正統?”

“那不一樣。”老大人理所當然地說道,“姓季在古楚是正統,但又不是黃粱。”

寒蟬無奈地揮揮手。

“算了,你們都瘋了,我不和你們計較,我出去喝酒去。”

寒蟬越過了二人,嘀嘀咕咕地走出了劍院的門。

齊先生在那裡微微笑著看著京兆尹老大人。

“大人倒是深知暗示之術。”

老大人茫然地說道:“什麼東西,你難道不覺得真的很像嗎?”

齊先生挑了挑眉。

京兆尹一拍腦袋,說道:“我倒是忘了,懸薜院未曾入宮,自然沒有見過先帝的畫像。”

齊先生愣在了那裡。

老大人一麵在風雪裡緩緩走開,一麵念叨著:“像啊,真的很像啊。”

兩個小少年跑了出來,發現自家先生一直在那裡發呆,於是好奇地問道:“先生,怎麼了?”

齊先生揮了揮手,扶著院門往裡麵走去。

“你們先彆說話,我有點亂。”

常年修行劍勢之道,觀石觀劍而靜心的齊先生也開始懷疑人生了。

.......

寒蟬愁眉不展地離開了懸薜院,一臉惆悵地走在院外的長街上。

自己最開始是因為什麼來黃粱的來著?

哦,對,那個叫做陳青山的王八蛋花錢讓自己來殺他一個師弟。

他媽的,自己可是一個殺手啊。

怎麼混著混著,畫風都開始不對了?

寒蟬隻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的。

這是從昨天就開始的事。

在探春園的小樓上,因為無聊,打了個盹。

醒來的時候,便看見那三個懸薜院的先生神色古怪地圍著自己。

而後給自己講了一個故事。

寒蟬本以為他們是在開玩笑的。

結果到了今天,這個消息還真就在假都傳開了。

現在書院內外,都在隱晦地傳著當今陛下帝位不正,人間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先帝後人。

寒蟬此時走在街頭,雖然風雪裡沒人認識自己,但是卻也是聽見他們在那裡講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

什麼前太子後人。

什麼高陽帝在民間私生子的後人。

什麼其實是某個高陽帝的兄弟的後人。

畢竟那一段曆史太過撲朔迷離。

當年黃粱先帝因為擔心自己的帝權不穩,導致黃粱內亂,從而麵對李阿三與妖族的兩麵夾擊,所以一狠心,將自己的手足旁支殺了個乾淨,連自家大兒子,都給宰了,隻留下了四皇子與五皇子。結果這兩人又被左丞給陰了,才有了從人間接回來的女帝闌即位一事。

那一段曆史的真相,誰也不知道,唯一知情的左丞,也被女帝滅了口。

於是便成了一樁懸案。

寒蟬突然覺得槐安比黃粱好多了。

雖然同樣帝權旁落。

但是至少,無論是在槐帝死後奪過帝位的李阿三,還是後來的神河。

至少他們都是能夠真正鎮住人間的存在。

換句話而言,就算你知道我是篡位的。

你也無話可說。

惆悵啊惆悵啊。

寒蟬一臉無奈地走在街頭。

找了一家酒館坐在那裡很是苦悶地聽著人們又怕又新奇的議論。

越聽越離奇。

越離奇自己反倒越信了。

寒蟬喝著悶酒,心想這他媽是個什麼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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