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二人在客棧裡守了一夜,也沒有見到那個道人再醒過來。
尤春山在清醒之後,得知了事情經過,一度以為這個叫做江山雪的道人跳窗把自己內臟跳壞了,於是真的玩完了。
畢竟經常平地摔的人,對於這種事情的感受頗深。
隻不過道人雖然沒有醒來,但是卻也呼吸平穩,相較於先前而言,身周更是多了一些玄妙的氣息。
就如同是開始進行著深層次的自我恢複一般。
這倒是讓陸小二想起了當初自家師叔沉睡的那些日子。
南島當初可比這慘多了,一直睡了大半年。
隻是現在卻也有一個問題擺在了三人麵前。
當初他們想要找到陳懷風便是為了弄清楚這個道人的身份,好確定是不是要給他弄回青天道去。
隻是現在道人的身份已經清楚了。
但是從昨晚他一醒來便匆匆跑出鎮子去看人間的模樣,大概他是不想離開東海的。
那麼到底是直接給他送回青天道,還是先在東海想辦法找到陳懷風,自然便成了一個需要抉擇的問題。
去青天道雖然遠一些,但是找路總比找人容易。
更何況當初陳懷風去找張小魚,便再無音訊。
這樣一個劍修能不能找到,自然還是一件未知之事。
因為擔心道人中途再醒過來,師叔侄二人第二日倒也沒有離開客棧,陸小二便在道人身旁修行著,隻有尤春山則是中途出去吃過一些東西,順便給小少年和南島帶回來了幾個包子讓他們啃一啃。
這個倒黴蛋出門之後倒是遇見了一個看起來很有意思的小少年,背著一個青色的葫蘆,也背了一柄很是帥氣的劍,不過與小少年裝扮不符的是,他當時正抱著一隻烤得金黃焦脆的烤雞蹲在街邊啃著,一旁還有個小少女正在眼巴巴的看著咽口水。
尤春山也愣愣的眼巴巴的看了很久,不停的咽著口水。
沒辦法,那個小少年吃得實在太香,尤春山真的有些忍不住。
好在尤春山最後製服了誘惑,一扭頭,跑去吃自己的麵去了。
本來回來的想和陸小二說下這件事的,隻不過二人正在看著道人思考著一些東西,尤春山於是也忘記了。
尤春山倒也沒有想到陸小二會把這個問題拋給自己。
“你覺得我們應該直接去青天道,免得這個道人死在了東海,還是先找到那天見過的那個師叔?”
尤春山坐在那裡愣了一愣,說道:“為什麼要問我?”
陸小二想了想,說道:“大概因為道人是你背著的。”
南島不方便,陸小二年紀小,自然就是尤春山背過了半個東海。
所以利益相關,匿了匿了。
尤春山於是認真的想了很久,而後誠懇的說道:“要不試著找一找?”
畢竟一想到還要背那麼遠的距離,想想就是一件令人惆悵的事。
陸小二與南島倒是都沒有反對。
畢竟能夠找到陳懷風,至少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
於是本已經走到了東海邊境小鎮的三人,便沒有繼續向北走去,而是停留了下來。
留在小鎮裡的三人倒是再沒有遇見過那樣一個天獄劍修。
隻是如何去找陳懷風,卻是一件毫無頭緒的事情。
哪怕尤春山問遍了小鎮的人,亦是沒有任何關於那樣一個劍修或者另一個白衣劍修的蹤跡。
大約那些人,確實都未曾途徑過這裡。
大概唯一的收獲,便在於知道了附近有一個劍修之地。
東海的劍宗自然不全是東海劍宗,那樣一處龐大的劍修群落,自然便是高崖那邊的事,這裡顯然已經離那裡有很遠了。
三人在想了一陣之後,想著反正在這樣一個鎮子裡也確實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不如去那裡看看。
話說陸小二他們自從離開了嶺南之後,一直都是在人間走著,也確實沒有去過什麼修行之地,大概唯一算是的,便是當初的磨劍崖,那個早已經在人間沉寂下去的曾經四大修行地之一的高崖。
是以不止是尤春山,便是陸小二與南島,都是不免有些緊張。
像極了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大姑娘,第一次自己出門買胭脂一樣。
尤春山背著道人,陸小二則是在很嚴肅的整理著自己的妝容。
用小少年的話來說,這是小白劍宗與天涯劍宗第一次去拜訪人間彆的劍宗,總要端正一些,不能失了體麵。
至於南島,倒是沒有什麼好弄的。
無非就是一把傘兩柄劍而已。
三人在第二日清晨的時候離開了這個鎮子,向著那處鎮外西南方向的劍修之地而去。
......
萍水劍宗大約建立於大風曆七百三十年。
一個在整個東海之中,都沒有什麼名氣的劍宗,世人常常嘲笑嶺南太低,但事實上,放在人間層麵,嶺南自然算不上很低,隻是他們的實力配不上那種名氣而已。
畢竟一個比大道曆史還要長遠的劍宗,混到這般地步,自然令人費解,對比一下流雲劍宗,便可以看得出來。
在人間比嶺南低的劍宗自然不在少數,但大多是小修行之地,類似於嶺南聽風驚鴻與小九峰之外的一些小劍宗。
萍水劍宗便是這樣一個存在。
當然這樣的劍宗,倒也是有著一種特殊的稱呼,譬如關外劍宗。
倒不是因為他們離關外很近,東海離關外自然很遠。
隻是因為從人間大格局而言,這些劍宗便處於東海至流雲劍宗所劃下的那一條劍道分界線上。
是為劍修之關。
當然這樣一處關隘並不存在,隻是在一種籠統的概念之中。
萍水劍宗的人最近如獲至寶一般,神神秘秘的封了山門,躲在了山裡。
自然不是因為撿到了那柄方寸,也不是撿到了某柄曾經插在那個劍修心口的劍。
而是一道劍意。
一如東海大部分地方一樣,在那一晚,無數劍光凋隕,萬千劍意垂落,萍水劍宗自然也承受了不少劍意的摧殘。
隻是與彆的地方不同的是,落在了他們這處平川孤山之中的那道劍意,卻是並沒有隨著劍主的逝去而慢慢彌散,而是很是古怪的遺留了下來。
便在山腰某處被斬得一片狼藉的劍坪之上。
萍水劍宗的劍修們在驚詫之後,便很是寶貝的將那一處劍坪封鎖了起來。
畢竟他們並不屬於東海劍宗,底氣不足,便容易有些疑神疑鬼。
山中僅有的十來名弟子都是晝夜不休的在那裡守著,生怕哪一天那道劍意就不見了。
萍水劍宗,要打破磨劍崖劍階壟斷,他們也要有自己的劍階。
這是那個踏雪境的宗主放出的豪言壯語。
畢竟世人熱衷於登崖,自然不是為了登上崖頂,雖然每個人都有過類似的渴望,但是那樣一處高崖,那些登崖的劍修們心中自然也清楚,那不是自己這樣的人能夠登頂的存在。
便是山門位置,便足以攔住人間大部分劍修,更不用說更往上的存在。
登崖最為主要的目的,便是借助劍崖劍意,淬煉自我劍意,順帶著磨劍。
是以當陸小二三人來到那樣一處平川孤山之下的時候,看著那個守在山門處很是警惕的年輕劍修,一時間倒也有些茫然。
那個萍水劍宗的劍修也很是茫然。
山裡的劍修最近都沒有下過山,怎麼就有人聞著味來了?
大概世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更多的隻是偶然而已。
那個出關境的劍修看見前麵二人時倒還好,畢竟一個知水境的小少年,再加上一個奇奇怪怪的胸口掛著木劍背著一個道人的年輕人,大概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隻是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執傘的少年身上的時候,很顯然的有了不少驚色。
好一個少年劍修。
他雖然不清楚傘下少年什麼境界,隻是從那兩柄劍上透露出的意味,便足以看出少年境界很高。
是以有些沉默的站在了那裡。
陸小二雖然不知道這樣一處劍宗發生了什麼,但是卻也還是抱劍行了一禮。
“嶺南劍修陸小二,見過師兄。”
那個萍水劍宗的劍修亦是愣了一愣,卻是沒有想到這幾個從東麵而來的劍修,會是嶺南劍修,猶豫了少許,亦是抱劍行了一禮。
“萍水劍宗林水旺,不知諸位來此所為何事?”
陸小二誠懇的說道:“我們想要打聽一下關於一個劍修的事。”
那名名叫林水旺的劍修再度驚了一驚。
劍修的事。
那就是劍意之事了。
果然劍宗裡麵有壞人啊呸,叛徒。
隻不過畢竟也不能便這樣亂了陣腳,是那個劍修還是不動神色的說道:“萍水劍宗已經許久未曾下過山,未必知道什麼。”
陸小二有些古怪的看著那個劍修,心想我都還沒說是什麼事,你怎麼就這麼快的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