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你想學一些很好的劍嗎(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2296 字 9個月前

尤春山在那裡很是好奇地看著,而後問著一旁的江山雪。

“這樣真的能夠洗乾淨嗎?”

江山雪並沒有回答,隻是讓尤春山去下遊看看。

尤春山依言走過去,卻發現林溪下遊,漂浮著許多翻白肚皮的魚。

所以溪中雖然看起來平靜無波,下方大概其實滿是洶湧的劍意。

尤春山很是感慨。

假如自己也會劍意的話,那麼大概以後就不用辛辛苦苦的搓衣服了。

世人的想法大概總是務實的。

譬如假如自己會修行的話,那麼肯定就不用買頭牛來耕地了,一聲劍來,直接把地咻咻咻的全犁完了。

尤春山感歎著,又順手撿了兩條魚,打算帶回去烤了,在路上吃。

人生當然有憂也有喜。

倘若說得玄乎一點,叫做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雖然尤春山知道了自己並不是運氣不好,大概隻是有病——對於一個世人而言,這確實是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但至少當下也是有著好消息。

江山雪不用自己背了,跋涉了整個東海至槐都的負重之旅,總算結束了,而且看樣子,他也確實打算先回青天道了。

而那個四破劍程露看起來雖然帶傷,但也不是需要自己扛著走的存在。

於是當那些上午的陽光穿破林間枝葉,灑落下來,照在了這個東海年輕人身上的時候,尤春山倒是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身輕鬆,如同肩頭的許多重壓都消失了一樣。

穩中向好,穩中向好。

江山雪看著撿了兩條魚回來,心情便有些好起來了的尤春山,倒是有些古怪。

“你不惆悵了?”

尤春山把那兩條魚弄到了火堆上,說道:“當然也惆悵啊,隻不過現在惆悵大概沒有什麼意義,要惆悵,也得去了槐都,看看是不是真的腦子有病再惆悵。”

江山雪輕聲笑了笑,說道:“怎麼你看起來,倒真的很希望自己腦子有病的樣子?”

尤春山想了想,說道:“命裡倒黴這樣的事離我太遠了,太玄乎了。倒不如腦子有病。”

所以世人有時候,確實韌性很強。

柳三月自己在後來都否定了的東西,或許也是對的。

當初卿相在幽黃山脈罵得那一場街,或許更深刻一些。

隻不過大概人總是會變的。

就像卜算子所說的,看見對錯,就會走入對錯,知道善惡,就會成為善惡,聽信悲喜,就會自存悲喜,擁有仁愛,就會擁有偏私。

人人不可免。

程露洗去了身上的那些血跡,背著決離重新回到了這裡。

黑衣之上水汽蒸騰,大約是有著無數細微的劍火正在烤著衣裳——尤春山再度羨慕得要死。

江山雪看著這個流雲劍宗的劍修,倒是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你選擇入九境了?”

程露很是平靜的站在那裡,說道:“總是居於人下,有時候確實寸步難行。”

所以大概這個劍修也打算入大道了。

尤春山卻是有些好奇的問道:“所以九境到底高不高?”

江山雪想了想,說道:“那要看與誰比。”

不過這個道人倒是沒有再拿自己做比了。

“不如張小魚,但是至少現在,是比你那個少年師叔要高很多的。”

畢竟陳青山是道人,但程露是劍修。

至於張小魚,那個天賦卓越的年輕人,既是劍修,也是道人。

其實這樣一種比較,還有一種更直觀的方法。

那便是將嶺南劍宗拉出來。

隻是無論是程露,還是江山雪,都沒有選擇提及那樣一個已經在鳳棲嶺戰死的劍宗。

三人又休息了一陣,等到尤春山的魚烤好了之後,而後便離開了林子,向著青天道方向而去。

......

東海萍水劍宗。

那個叫做林水旺的出關境劍修默默的看著那個坐在劍坪劍意旁的白衣劍修。

有時候這個劍修就會很委屈的想著,明明這是落在了我們劍宗的東西,你憑什麼就要搶了去?

不過他也隻敢在心裡想一想,畢竟那個坐在劍坪裡,正在借著那道劍意修行療傷的,是在近一年裡,震撼了世人的張小魚。

無論是當初南衣城紅中入道,還是後來的借高崖風雪以斬陳青山,其實都已經足以令世人驚歎。

隻是林水旺怎麼也想不明白。

你張小魚都走到這樣的境界與高度了,又何必再去做世人口中的惡賊?

所以大多數時候,林水旺都是很是歎惋的站在遠處,無比可惜的看著這個劍修。

今日依舊如此。

當然也不是林水旺非要來看著這個劍修感歎什麼。

隻是萍水劍宗的宗主,又把劍宗振興的希望交給了他。

指望他能夠在那道叢刃留下的劍意衰竭之前,把這個白衣劍修哄走。

這大概是比當初哄走那個少年劍修更艱難的事。

畢竟少年境界也隻有踏雪。

而麵前這個卻是個實打實的五疊劍修。

更何況,誰不知道他張小魚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嗯,雖然這樣說有點過分了。

不過那個白衣帶血的劍修的身影,落在林水旺眼中的時候,大概確實可惡得很。

林水旺背著劍岔著腿坐在劍坪道旁的山石上,不住的歎著氣。

今日大概又是愁眉苦臉無功而返的一日。

林水旺自顧自的想著。

畢竟自己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那個劍修一劍給自己劈了。

林水旺抬頭看著日色,一切正在向著西麵緩緩流去。

這個劍修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打算回去向師父交差,就說今天依舊沒有成功。

隻是他才始跳下來,正打算向著山道上方走去,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些很是窸窣的聲音。

林水旺的身影僵在了那裡,怔怔的站了很久,而後轉回頭去。

那個白衣劍修卻是已經站了起來,離開了那樣一道劍意的範圍,正執劍立於劍坪邊緣,像是在向著遠方張望著。

林水旺心想你都是一個瞎子了,還看什麼看?

畢竟那一條帶血的眼帶格外的突兀。

這個萍水劍宗的劍修很是為難的站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直過了許久,那個站在山腰劍坪的劍修卻是轉過了頭來。

“你叫什麼名字?”

林水旺愣了很久,才小心的回答道:“林水旺,師兄。”

雖然人間劍修已經不認張小魚的師兄之名。

隻是當這樣一個劍修真的便站在麵前的時候,大概也沒有多少人真的會橫眉豎眼的罵著張小魚狗賊。

在林水旺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那個白衣劍修便重新轉回了頭去。

這倒是讓林水旺有些摸不著頭腦。

隻是當他正想問一問張小魚要做什麼的時候。

那個白衣劍修手中的劍卻是驀然出鞘而去。

林水旺有些受驚的站在那裡,看著那突然劃破天際消失的劍光,吃吃的說道:“你,你在做什麼?”

那個白衣劍修輕聲說道:“我張小魚雖然很喜歡耍無賴,但那也隻是因為許多東西,確實還不了,隻是倘若能還的,我也不會賴著不還。”

林水旺不知道這一句話什麼意思。

那個白衣劍修靜靜的站在那裡,卻也轉回了頭來。

“你想不想學一些很好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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