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解救之道,便在其中(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3364 字 9個月前

南島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矮桌對麵的柳青河。

那個一襲金紋黑袍,如果坐著表情嚴肅大概會像怒目金剛一樣柳青河隻是笑著。

桌上的酒壺開始咕嚕著熱氣。

於是那個男人站了起來,走到了一旁梨樹下,看著那些齊眉的枝條,很是平靜的摘著最後的一些梨花。

“聽說你很喜歡喝桃花酒。”

柳青河一麵摘著梨花,一麵微笑著說道:“其實有時候梨花酒也是可以的,你可以嘗一嘗。”

南島的瞳孔驟然收縮。

讓少年神色產生了這樣的變化的,自然不是梨花酒。

而是那一句話聽說你很喜歡喝桃花酒。

這便意味,麵前的這個天獄獄主,其實很了解麵前的少年,或者說少年的過往。

南島深深的看著那個在那裡摘著梨花的高大男人。

倘若一切都是知道的,那麼柳青河這種故作不知的曖昧的態度,自然很令人尋味。

南島並沒有問柳青河如何知道自己愛喝桃花酒,隻是收回了目光,安靜的坐在那裡,看著麵前那個煮酒的酒壺。

那個壺大概煮過茶水,所以不止有著酒香,也有著茶香。

如果說茶能解酒,那麼酒裡泡茶豈不是千杯不醉?

這大概就像是反正吃了也會拉,那我邊吃邊拉,就永遠不會撐死。

柳青河帶著梨花重新回到了這裡,揭開蓋子,將手裡的梨花儘數倒進了壺中,而後才重新蓋上了蓋子。

二人繼續安靜的對坐在那裡。

“我不信。”

南島平靜的說道。

柳青河微微一笑,說道:“所以其實不是我們不信你,隻是你自己不相信我們會相信你。”

少年隻是說道:“這是沒有理由的事情。”

“你有個師弟,他不想得罪你,不想讓你怨恨許多東西,所以在嶺南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想要讓你做個好人。”

柳青河平靜的說著,看著麵前的少年。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呢?”

“細雪劍也好,風雪劍也好。不落向人間,我便可以不管不顧。”

南島沉默了很久,而後深深的看著柳青河。

“天獄好像並不是這樣的。”

柳青河微微笑著。

“你和他們那些人不一樣。所有人都是癡心妄想,但你.....”

這個男人抬起頭來,好像很是感慨的看著人間天穹,懸街分割的天穹,高樓截斷的天穹。

“南島,你是真的有可能的人。”

“所以人間遍地山火,終日風雨,卻好像都與你沒有關係一樣。”

南島沉默了下來。

河宗的人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了。

天獄的人好像也偃旗息鼓了。

分明人間水火交加,但他卻好像遊離在了一切故事之外。

像極了當初某個嶺南小小劍修站在南衣河邊癡癡的想著那些東西一樣。

柳青河長久的看著麵前的少年。

“因此除了這柄傘的故事,此外的一切你當然可以自己選擇。”

南島並不意外柳青河會知道傘下的故事。

相比於自己喜歡喝桃花酒。

這柄傘下籠罩著風雪的故事,其實人間知道的人,已經不算少了。

“你如果不在天獄,見不見天工司司主,自然與我無關,但你既然在這裡,你去不去,我自然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柳青河微笑著說道:“我不想你記恨於我。”

南島安靜的坐在那裡。

梨花煮酒的香氣漸漸彌散開來。

有些花快要落儘了,於是要結果了。

南島抬頭看著那些寥落的白花,卻也想起了自己神海裡那些同樣快要落儘的白花。

他當然可以猜到為什麼柳青河會說著不想自己記恨於他。

倘若當年青衣在人間乞行的時候有些仇隙,那些人大概也不會想被那樣一個人記著。

“天工司司主....”

“宋應新,他叫宋應新。”

南島抬眼看了一眼好像很有耐心的柳青河,繼續說道:“宋大人為何會對我感興趣?”

柳青河靜靜的看著那柄傘,平靜的說道:“因為他對這柄劍鞘很感興趣。”

南島抬頭靜靜的看著那柄傘。

這柄出自少年父親,某個人間不聞音訊的東海最好的鐵匠所打造的傘,有人說過它是劍,也有人說過它是劍鞘。

但不管怎樣,大概意味都是一樣的——天下隻有沒有鞘的劍,但不會有沒有劍的鞘。

少年藏劍於身而已。

柳青河抬手並指伸在了少年的傘沿邊。

南島尚且沒有明白柳青河這是什麼意思,便很是驚詫的看著這一幕,漆黑啞光的傘麵之上,許多原本沉寂的劍意,在那一刹,卻好像活過來了一般,向著這個天獄獄主的指尖而去。

少年驀然驚起,執傘站了起來,向後退去,滿是驚駭的看著麵前這個男人。

傘上有著劍意之事,南島自然也是知道的。

隻是那些附著於傘上的劍意,便是少年都很難引出來,他隻能取下一些來自秋溪兒的劍意。

然而麵前的這個天獄獄主便這樣平靜的將那些劍意抽離了出來。

南島滿臉驚色的看著柳青河,少年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神情了。

“你如何做到的?”

柳青河隻是微微笑著坐在那裡,端詳著指尖那一道古老而淩厲的劍意,輕聲說道:“沒有什麼稀奇的,你也知道的,天獄劍修,倘若不是來自人間各大劍修之地,那麼往往都是修的磨劍崖之劍。”

這是直屬於那個天下三劍之一的人間帝王的司衙。

南島沉默了下來。

柳青河沒有在意少年的驚詫,隻是靜靜的看著指尖的劍意。

“劍意是有的,傘也是有的,隻是那個鐵匠到底是如何將這樣的東西鑄在了一起......”

柳青河看向了南島。

“這大概是世人所不解的事。宋應新他會好奇,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的。”

南島長久的站在梨花院落小道上。

柳青河看了許久,而後碾碎了指尖的那一抹劍意——這一幕同樣讓少年心中驚駭不已。

矮桌上的酒煮好了,再煮下去,大概便要燙嘴了。

隨意的碾碎了劍意的柳青河將酒壺從爐上提了下來,翻過茶碗,給二人各自倒了一碗。

少年沉默了很久,重新回到了那裡坐了下來。

梨花煮酒或許確實有著不一樣的風味。

隻是少年無心品嘗。

在過往的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足夠的神秘的。

直到出現在了這個院子裡,他才發現其實他什麼也沒有藏住。

少年沒有喝酒,畢竟他一隻手握著傘,如果還要拿一隻手來喝酒,那麼便沒有手握劍了。

或許就像草為螢說的那樣,喝多了,人就會多幾隻手。

但醉意這樣的東西,是需要醞釀的。

柳青河也沒有在意,隻是平靜的喝完了自己的那碗酒,而後將酒碗放回了桌上,站了起來,轉身向著院外而去。

“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南島沒有說話,隻是長久的坐在那裡。

直到那襲寬大的黑袍消失在落著梨花的儘頭,少年才緩緩拿起了麵前的酒,安靜的喝著。

故事從不撲朔。

有些人總是很誠懇的說著許多的真相。

隻是少年心中明白。

一切自然是有所圖的。

那麼柳青河,或者當初停留在了嶺南的樂朝天,亦或者在一切故事開始的時候,那個溪橋上一夢方醒,提醒自己握緊傘的白衣劍修。

他們都是在圖謀著什麼?

沒有人回答少年心裡的問題。

隻是許多白花在安靜的墜落著。

神海裡的也是。

......

尤春山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進了那處陳設著諸多古怪器具的房子。

如果陳鶴在這裡,便會發現他引以為傲的天衍車的關鍵部件,正在角落裡吃著灰。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