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曠工的姑娘與小二(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204 字 9個月前

有時候一些玩笑話,未必不能是真心話。

顧小二其實確實很希望這個書生是個從武的修行者,不是說懸薜院什麼都教的嗎?聽說還教人做菜?

所以祝從文可能真的會修行?

顧小二在那裡胡思亂想著。

又或許並不是亂想。

這個店小二站在後院簷下,一麵擰著衣裳上的水,一麵抬頭看著槐都某處很高的觀月之台方向。

所以有時候大概從文確實不如從武。

你看那些劍宗弟子,這樣光明正大地騎在槐都臉上,至今槐都都沒有什麼辦法。

假如祝從文也是一個劍修,那些大理寺的人哪裡會這樣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顧小二很是惆悵地擰著衣裳上的水,擰得差不多了,回到了爐灶那邊,那裡正燒著滾滾的熱湯。

雖然是來做底湯的,但是顧小二還是舀了一大碗,而後在那裡一麵喝著熱湯一麵烤著身子。

大概是有人來吃麵了,店裡另外的小二探出頭來,衝著在那裡喝著湯的顧小二說了一聲。

“二哥,下一碗麵,不要加辣。”

顧小二點了點頭,放下了手裡的麵碗,便忙活了起來。

弄好之後,顧小二下意識的便想讓祝從文端出去,而後才想起來那小子現而今大概正在大理寺裡,惆悵地歎息了一聲,顧小二自己把麵端了出去。

看見那個坐在窗邊的客人的時候,顧小二倒是有些驚奇。

因為這是個道人,隻是與自己一樣,都是一身濕噠噠的,大概也是忘了帶傘。

顧小二並沒有多說什麼,將那碗麵放在了那裡,說了一聲客官慢用,便匆匆向著後廚而去。

那名道人倒是很有禮貌,行了一禮,很是溫和地笑著,說了一聲多謝。

顧小二身為北方人,自然也不會像沒見過世麵一樣覺得受寵若驚。

畢竟北方道人總是多一些的。

顧小二烤了許久火,喝了一陣麵湯,便看見店裡的其他人將麵碗送了回來。

顧小二下意識地瞅了一眼,而後愣在了那裡,把麵碗拿了過來,很是古怪地問道:“他沒吃多少?難道這碗麵下得不好?”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隻是那個道人好像隻是想嘗嘗味道,吃了兩口麵,喝了一口湯,便付錢走人了。”

顧小二古怪地想了許久,甚至還親自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嘗了嘗。

味道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這倒是讓顧小二更加摸不著頭腦了,掀開後廚簾子,向著店裡看了一眼,那道人確實已經走了。

百思不得其解,顧小二也沒有繼續想下去,畢竟人間總有些古怪的人古怪的事。

......

天獄確實沒有那麼輕鬆。

哪怕兵部尚書的死亡一案讓世人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但是關於那個少年的事,自然依舊如同一片陰霾一般罩在天獄的頭上。

聽說還有人很是大膽地跑到了刑部那裡,說要刑部好好調查一下天獄。

不過刑部的人並沒有理會,據說大門都沒開。

柳青河大概也沒有在意這些東西。

這個一襲金紋黑袍的天獄之主正坐在那處梨花院落的道旁樹下,看著最後的一點梨花也被雨水打落而去。

麵前是一壺正在煮著的茶。

對桌還有一個人。

大概世人怎麼也想不到,他們以為在巳午妖府裡愁眉不展的水在瓶,居然會出現在天獄之中。

甚至還與這個天獄之主坐在了一起。

人間一些的風聲,那些壓力自然都是會落在這樣兩個人身上,隻是二人看起來都是沒有什麼愁緒,一麵等著茶煮好,一麵看著雨打梨花深閉門的院子說著一些閒話。

“聽說南衣城同歸碑的第二次啟動,是那個人間劍宗的小劍修。”

水在瓶端坐在那裡,頗有些感歎的說著。

柳青河輕聲笑著,說道:“叢刃這個人懶散得很,門下弟子做出什麼事,大概都不會奇怪。”

水在瓶頗為讚同地點著頭,又抬起了頭來,緩緩說道:“天獄想過如何解決人間劍宗之事嗎?”

這個問題自然是有些沉重的,所以柳青河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在那裡安靜的坐了很久,才輕聲說道:“這確實是極為麻煩的事,比你巳午妖府的那些事要麻煩得多。”

大概正是因為如此,天獄才會一直對於那些劍修無動於衷,而是一直與巳午妖府糾纏在了一起。

水在瓶聽到這裡,倒是深深地看了柳青河許久,不過也沒有說什麼。

有些故事,當然不適合在這樣的一個院子說破。

柳青河繼續說著。

“那些劍修雖然和叢刃一樣懶散,但是世人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天賦是很好的,所以劍也是很快的,倘若處理不當,大概對於槐都而言,會是一個並不如何愉快的故事。”

水在瓶聽到這裡,隻是輕聲說道:“不講道理的劍修,當然是人間的大麻煩。”

柳青河總覺得水在瓶這樣一句話似乎意有所指,輕聲笑了笑,說道:“侍中大人當初所做的事,可比他們劍宗的人不講道理多了。”

水在瓶隻是平靜地說道:“難道你要和不講道理的人去講道理?”

柳青河大概有時候也不會講道理。

所以大概道理這樣的東西,隻是在世人身上才會有著它的約束與價值。

二人靜靜的在這處雨打梨花的院子裡坐著。

柳青河看著那壺已經煮了很久的茶,倒是突然笑著說道:“你說世人如果知道我們兩個人,便在天獄的院子裡喝著茶說著閒話,他們會怎麼想?”

水在瓶輕聲笑著,說道:“大概會氣得把手裡的酒碗砸了,罵著什麼玩意。”

柳青河長久地看著水在瓶,歎息了一聲,而後問了一個問題。

“倘若一切重新來過,你還會這樣選嗎?”

對於任何人而言,這樣一個問題,永遠都是值得深思的。

水在瓶也不例外。

這個一身白衣坐在柳青河對麵,像是一朵白花一般的門下侍中靜靜地看著那些零落在地上,被打得狼藉無比的落花,很是認真的想了很久,而後平靜地說道:“會。”

柳青河歎息了一聲,輕聲說道:“這又是何必呢?”

水在瓶隻是淡淡地說道:“人生從來沒有什麼何必不何必的事,有些事情的意義,對於旁人而言,自然是不可理解的,愚蠢的,近乎於偏執的。”

這位槐都侍中大人抬起頭來,看著柳青河,很是平靜地問道:“假如旁人與你說這樣是不對的,你便要將自己全盤否定?”

柳青河沒有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看著水在瓶。

二人對視了許久,這位侍中大人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把南島送去了天工司,不可否認的是,那樣一個地方,我確實動不了。但是人間有些東西,不是藏起來閉口不談,便可以萬般無虞的。”

“天獄總要給世人一個交代。”

柳青河平靜的說道:“看來你確實找到了一些東西。”

水在瓶平靜地說道:“是的。”

雨水越下越大,就像顧小二所想的那樣,有許多人站在高處,正在不知疲倦地向下傾倒著水一般。

院中很是嘈雜地擠滿了那種嘩啦啦的聲音,有些甚至還滴落到了這樣兩個人的肩頭。

隻是無論是白衣還是黑袍,這樣的兩種色彩都是並不容易讓人看出是否有些雨水落下的。

“假如天獄哪怕聲名俱毀,也一定要留住那個少年呢?”

過了許久,柳青河才微微笑著說道。

水在瓶深深地看著柳青河。

這確實是一種極為決絕的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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