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佛音道術劍意與文明之術(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0192 字 9個月前

鹿鳴風雪深處。

南德曲眉頭緊鎖的行走在那些布滿了風雪的石道上,陳鶴正在後方艱難的推著他那無數次被凍住了的天衍車。

雖然這個年輕人說了無數次要把這輛車丟在這裡算了,但是最後大概還是舍不得,所以鏟掉了雪之後,又開始推著車向著山上而去。

二人已經在這條破舊的石道上走了十來日了。

隻是不知為何,他們依舊在那些層疊而去的風雪高山之下,一如最開始踏入這條石道之時的風光一模一樣,在風雪磅礴的時候,甚至都會讓二人覺得自己甚至離那些遠方高山越來越遠。

南德曲皺著眉頭負劍而行,終於是在前方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在那裡吭哧吭哧地推著天衍車的陳鶴,輕聲說道:“歇息一會吧。”

陳鶴想了想,說道:“師兄不用在意我的,而且我也不是很累。”

南德曲沉默了少許,從身後拔出劍來,在石道邊坐了下來,點燃了一蓬劍火,緩緩說道:“我累了。”

“......”

先前南德曲一直悶頭走在前麵,陳鶴看不見他的臉色,直到這時才發現南德曲的臉色確實有些蒼白,像是神海元氣驅使過度的模樣。

相比於南德曲,雖然陳鶴凍得瑟瑟發抖,但是倒像極了一個元氣充沛的大修。

陳鶴推著天衍車走到了那一蓬劍火邊,伸手攤在火上烤了烤,又拿出來鏟子,鏟著車軲轆上凍住的雪。

“我們是不是中了什麼大神通了?”

陳鶴一麵鏟著雪一麵扭頭看著坐在那裡調息著的南德曲問道。

那個一直用著劍意護體,亦是向著風雪裡探視而去的劍修沉默了少許,緩緩說道:“我不知道。”

頓了一頓,南德曲繼續說道:“佛門在人間消失太久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些什麼神通。”

陳鶴轉回頭來,說道:“不是說你師父叢刃,兼修人間萬法嗎?難道不通佛法?”

南德曲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風雪很久,輕聲說道:“兼修的是師父,而不是我們,他除了劍,什麼也沒有教過我們。”

畢竟是人間劍宗,不是人間佛寺。

叢刃會九字真言,都未曾教過他們,自然更不用說彆的了。

陳鶴有些惆悵,將天衍車掉了一個舒適的位置,正對著那蓬劍火,而後像個少年一樣撐著肘托著腮坐在那裡,穿過了那些風雪向著極深處看去。

遠處風雪茫茫,石道陳舊,不知是多少年前修建的,石道之外四處茫茫,遠處或許有雪湖與山下平原,隻是二人同樣走不出去,這倒是讓陳鶴想起了那些人們前去寺廟裡為陛下祈福的畫麵。

或許心誠者才能走上去吧。

這個年輕人惆悵地想著。

自己當然心不誠,自己是來鹿鳴賣豆腐的,本想著上去看看有什麼新奇的東西,結果來時好好的,回不去了。

不過也許是不幸中的萬幸,陳鶴並不至於餓死在這裡,石道外有時候就會蹦蹦跳跳地跑來一些雪兔之類的東西。

陳鶴有時候無聊的時候,就會想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譬如他給自己設定了一個數字,從一到一百,他把這個分成層級,每吃一隻兔子,就會使自己的層級數上升一些,從第一級到第二級,需要吃兩隻兔子,從第二級到第三級,需要吃四隻兔子。

陳鶴安慰著自己,等你吃到一百級的時候,你就形體強健,就像那個白衣大和尚一樣,武德充沛,就能走出這條石道啦!

後麵為了讓這個設定更有趣一些,他還會在吃完兔子之後,把一些骨頭皮毛收集起來,說是等攢齊了一定數量,就可以用劍火來淬煉一些神兵利器。

到後來,一些山上有意思的石頭,也被收集了起來。

譬如這枚叫做晶魄石,蘊含極其濃烈的天地元氣,加入鑄造之中,就可以使武器的強度更上一層樓——陳鶴當時拿著那粒像是結冰的兔子屎一樣的東西與南德曲認真的說著的時候,這個人間劍修很是惆悵地拍了拍腦袋,覺得他大概是在風雪裡吹了太久,導致腦子凍壞了。

陳鶴在那裡發著呆的時候,那條滿是風雪的古舊的石道上,卻是不知道從哪裡又跑來了一隻兔子,正從這條並不寬闊的石道左邊跳到右邊去。

陳鶴眼睛一亮,連忙大聲喊道:“師兄!”

陳鶴的話音才落,南德曲手中的劍便已經倏然而去,將那隻兔子釘死在了石道上。陳鶴笑眯眯地從車上跳了下來,跑了過去,把南德曲的劍拔了出來,而後將那隻兔子提了回來。

閒雲野鶴走南闖北的年輕人很是乾脆利落地將那隻兔子扒了皮,一麵念叨著:“這次的皮毛質量好啊一塊頂十塊......”

南德曲默然無語。

陳鶴用雪將那些血水擦拭乾淨,把兔子丟在了火上,把皮毛丟在天衍車裡——神兵利器是陳鶴的謊言,但是可以帶來一些溫暖的皮毛當然不是。

南德曲也沒有去分陳鶴的兔子,倒不是陳鶴舍不得,隻是畢竟他是修行者,隻要體內還有元氣,自然不需要進食——這一點大概讓陳鶴很是羨慕。

打死兔子會掉落神兵利器,吃掉兔子會提升自我層級,又何嘗因為不是終日吃兔子吃得人頭皮發麻呢?

陳鶴一麵安慰著自己,一麵認真地把那隻兔子吃了下去,而後一麵把骨頭丟在一旁,一麵念念有詞。

“你五級啦陳鶴,你的拳頭更硬了一些,而且氣血更為充足了。”

“......”

南德曲無言以對,收回劍去,坐在劍火邊認真地調息著。

陳鶴在那裡擺弄了許久的骨頭,一旁南德曲大概是休息好了,背著劍站了起來。陳鶴抬頭看著他說道:“要繼續走了嗎?”

南德曲靜靜的看著遠方風雪石道,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我繼續走,你在這裡等一會。”

陳鶴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南德曲輕聲說道:“我試一下劍光能不能夠突破這片風雪。”

南德曲其實一直有這樣的想法,點燃神海,以極致的速度,強行穿越過去。

隻是因為這片風雪石道過於怪奇,南德曲一直沒有付諸行動,畢竟點燃神海雖然可以給劍修帶來極致的爆發,卻也意味著會擁有一段漫長的虛弱期。

然而他們在這裡蹉跎了這麼久,南德曲自然也是有些焦急了起來。

陳鶴看著南德曲身後那柄漸漸點燃了青火的劍,知道這名劍修開始燃燒著神海了,倒是向後推了推,畢竟萬一被劍意劍風吹到了,那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注意安全,師兄。”

南德曲點了點頭,而後身形瞬息虛化,風雪裡驟然出現了一道極為漫長的劍痕,而那個劍修卻是已經不知去向。

陳鶴站在那裡看了許久,而後收回了目光,南德曲的點燃的那蓬劍火依舊在那裡,不然陳鶴說不得便要縮回天衍車的那些兔子皮毛裡禦寒了。

閒雲野鶴的年輕人獨自坐在了那蓬劍火旁,在這樣一條古怪的石道上倒也沒有什麼慌張的情緒,反倒是把先前的那些骨頭都拿了出來,丟進了那堆火中,火勢漸漸變得大了一些,也帶來了更多的溫暖。

至於所謂的神兵利器,自然影子都沒有,隻有一些燒得通紅的腿骨在火中漸漸炭化。

“神兵利器,哪裡比得上一堆火喲。”

陳鶴烤著手很是感歎的說著。

“在這樣一個地方,確實是這樣的。”

石道上卻是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陳鶴有些詫異的回頭看去,隻見一個一身黑袍的劍修,正背著劍,踩著那些咯吱咯吱的雪,向著這一處而來。

陳鶴有些驚奇的看著那個黑袍劍修,大概也是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地方,居然還能看見一個劍修。

黑袍劍修大概也是冷得很,一麵搓著那雙格外年輕的手,一麵停在了陳鶴身前的火堆旁,坐在那裡烤起了火來。

陳鶴至此才看見了那襲黑袍下這個劍修的麵容。

大概是有些淩厲的,就像一柄劍的意味一樣,隻是此時並不如此,相反的,任何人看見他,都會覺得他的麵相很苦很委屈——因為有隻眼睛是腫的,有片眉骨是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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