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東海的道人(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0724 字 9個月前

師兄不遠千裡而來,卻被師弟打一頓,怎麼說,都是一件丟儘臉麵的事——儘管東海已經有一個師兄這樣做了。

但陳青山與陳懷風唯一的共同點,便在於他們都姓陳。

陳青山惆悵地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放下了這些心思,沿著大河繼續向東而去。

東海劍宗自然不是隻有河畔有劍宗。

隻不過許多青山裡的劍宗,被當初灑落的劍光毀了許多,大概也隻有這邊依舊保留著這片劍修之地一千零三年的模樣。

當然,這些都與陳青山要沿著大河走是沒有關係的。

青椒的名號自然不是白打的。

他要去驚濤劍宗一趟。

畢竟當初陸小小的有句話確實沒說錯,雖然沒人說不能姓青,隻是好歹彆人叫青蓮青衣青竹,而那個紅衣劍修卻叫青椒,總歸有些不好聽。

大概青椒確實不姓青。

......

朱魚死了,但是何榭還在。

驚濤滄浪,都是東海大河之畔的劍宗,所修劍意之道,倒也是頗為相似。這也導致了二者關係向來不錯。

那日那一劍落向滄浪劍宗的時候,何榭還曾經出劍相助。

隻是大概他們確實沒有想過張小魚的劍已經強勢至此,何榭一劍,卻是直接被劍意破開,等到這個劍修意識到不對,裹挾著一身劍意去了大河對岸的青山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多年的好友已經死在了張小魚的劍下。

這大概是第一個死在張小魚劍下的劍宗之主。

在最初的時候,那個白衣劍修傷勢未愈,再加上有著陳懷風同樣驅劍阻攔,那柄遊走於東海天穹之中的山河劍,並未給這片劍修之地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直到從那一劍開始,一切便變得不一樣了。

那樣一個白衣劍修帶給東海劍宗的壓力越來越大。

畢竟誰能想到張小魚來了東海之後,倒好似魚入廣海一般自在了呢?

何榭負劍皺著眉頭,長久地看向那一道才始消失不久的劍痕。

這個劍修其實同樣身負劍傷。

隻不過因為朱魚的死給東海劍修敲響了警鐘,這些東海劍修在麵對那一劍時沒有再掉以輕心。

隻是何榭還是受了一些劍傷,一道在肩頭,一道在左肋,還有一道擦著他的下頜而過。

甚至在驚濤劍宗的劍坪之上,也殘留著一道極為深刻的劍痕——那是那樣一劍極其貼近人間倏然而過之時留下的痕跡。

雖然那些劍光並非衝著那些尋常弟子而來,隻是劍走千裡之事,其上的劍意自然是不可控的,驚濤劍宗之中,依舊有著不少弟子傷在了那些劍意之下。

當初王小二憤怒地質問著陳懷風的事,當然不是子虛烏有。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

最致命的是,他們對於那樣一個劍修頗有些束手無策。

前些日子東海諸多劍宗曾經有著不少上境劍修,追尋著那一抹劍痕而去,隻是卻在清角城外被那個亦道亦劍的年輕人給打得半死,狼狽逃回了東海。

千裡之外不是對手,身前三尺同樣不是對手。

東海劍宗的人至此倒是怨恨起了當年的叢刃,為何要收一個這樣的弟子。

何榭默默地在山巔之上看了許久,而後目光才垂落下去,落在了在山外大河畔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東海劍修或許不儘認識那樣一個山河觀的弟子,隻是何榭又如何能夠不認識。

當初張小魚還在南衣城,李石也未曾離開關外溪雲觀,整個山河觀之中,便是這個叫做陳青山的人最惹人嫌。

更何況,驚濤劍宗與陳青山,確實有著不可化解的矛盾。

何榭當初最得意的弟子,甚至還未成長起來,便被這個道人趕來了東海,親手打死在了那條大河的河灘之上。

那個弟子叫做青團。

後來成了一柄劍的名字。

倘若是往日,大概這樣一個道人並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出現在東海劍宗的疆域之內。

隻是現在東海人間一片飄搖,那些劍修們尚且未曾自神河與叢刃的劍意之爭中緩過氣來,另一個蒙著眼睛的白衣劍修便將劍光不停地落向了這片人間。

何榭並不想與陳青山在這個時候翻臉。

畢竟這是在東海劍宗的核心之地,諸多劍宗林立於此,哪怕是張小魚,也隻敢千裡送劍,而不敢負劍親臨。

但是張小魚是孤家寡人,陳青山不是,山河觀據說已經與流雲劍宗達成了初步和解,那些道人隨時可能離開流雲劍宗前往東海。再招惹這樣一個道人,難免首尾難顧。

何榭默默地站在山巔,看了許久,秉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乾脆轉過了頭去,沒有再去看那樣一個道人。

不管他去哪裡,隻要不是來驚濤劍宗就行。

何榭在山巔劍坪之上坐了下來,如此誠懇地想著。

隻是大概人間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何榭在山巔坐了許久,或許是確實好奇那樣一個道人來東海是要做什麼,於是重新睜開了眼睛。

隻是睜開眼的那一刻,這個東海劍修便愣在了那裡。

那個帶著道卷裝文雅書生的道人,正在緩緩地沿著驚濤劍宗的山道向上而來,甚至已經走到了半山腰,眯著眼睛饒有興趣地在那裡看著驚濤劍宗的弟子練劍修行。

何榭愣了許久,而後在那個道人終於抬起頭來,笑眯眯地豎掌與自己行著禮的時候,眸中閃過了一絲怒意。

老子今天打死你們這些山河觀的畜生!

這名五疊崖主境的劍修身後之劍驟然出鞘,拖曳著劍風而去,徑直斬向了那個站在劍坪邊眯著眼睛笑著的道人。

隻是那樣聲勢浩大的一劍,驚風驚雨驚山驚濤,唯獨沒有驚倒那樣一個道人。

道人豎在身前行禮的手掌,在那一聲劍鳴響徹青山的時候,便已經化作了道訣。

在那些尚未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的年輕劍修驚詫的目光之中。

這個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道人身周很是迅速地流轉著諸多道文,而後儘數沒入道人身體之中。

五疊崖主境的劍修全力一劍而來,滿山劍意飄搖不止,然而那個道人隻是笑眯眯地立於劍坪一側,向前一指點出。

一劍之勢在刹那之間偃旗息鼓。

那柄劍被道人硬生生接了下來,握在了手中。

一眾驚濤劍宗的劍修弟子都是怔怔的看著那處劍坪道旁的那一幕。

人間不相通的,何止是悲歡呢?

天賦也是一樣的。

百年的故事,人與人之間,當然不儘相同,甚至天差地彆的。

滿頭白發的何榭,傾儘全力一劍,卻被那個不到三十的年輕道人這般輕易地接了下來,自然惹儘唏噓。

至此終於有人通過那身黑袍與極為顯著的山河道韻,看出了這樣一個年輕道人的身份。

“陳青山!”

陳青山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柄劍,很是惆悵地想著。

難道我不出手,你們便認不出我來嗎?

這或許讓這個自詡小聖人的道人有些沮喪,隻是很快他便重新抬起頭來,微微笑著看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個劍坪之上的成道劍修發出來的聲音。

“是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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