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後知後覺命運,若有若無細雪(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177 字 9個月前

原本認真的在那裡勸誡著尤春山的二人到了這裡卻是沉默了下來。

事實證明,有時候,確實不能提前把事情想得太好。

尤春山反倒是如釋重負一般,既有些釋懷,也不難看出有些失落,坐在輪椅上笑了笑,回頭看著南島說道:“現在好了,師叔,我們不用糾結了。”

南島並未說什麼,隻是一旁的替餘朝雲背著劍匣的餘朝雲很是惆悵,看著老大夫在巷子裡走回去的身影,歎息了一聲說道:“那咋辦呢?”

三人大概確實都不知道應該咋辦了。

如果天工司都無法解決這樣一個問題,他們確實有些不知所措了。

尤春山倒是平靜得很,抬起頭來,很是誠懇地說道:“先去吃飯吧,我有些餓了。”

那就先點菜吧。

......

“其實那些走街串巷的,拿著旗子給人算命的人,一般都隻會說你有血光之災。”

卜算子站在天獄之外的巷子裡,看著從槐都街巷裡走回來的柳青河,很是突然的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柳青河雖然有些詫異這個缺一門的道人為什麼還在這裡,隻不過大概更好奇的是為什麼他會突然說著一句這樣的話。

六月底的槐都街頭很是喧嘩熱鬨,於是生長在巷子裡的槐樹的葉子,也很是應時地在風裡飄落著。

大猿的肩頭落了一些葉子。

倘若是往常時候,他隻會微微笑著抬手拂去。

隻是當看見謝朝雨這樣一個人的時候,有些很是尋常的東西,也容易讓人聯想到這是命中注定會垂落肩頭的葉子。

它為什麼早不落晚不落,偏偏這個時候落下來呢?

柳青河伸手從肩頭拿了一片葉子,走到了卜算子身旁,抬頭看了眼天色,天色不算很晚。

“為什麼?”

“因為趨吉避害,是世間生靈的本性。”

卜算子並未說一個人字。

事實上也確實不止是人,天下萬物,能夠蠕動的一切,自然都是有著趨利性。

柳青河好像明白了什麼,微微笑著說道:“所以算命的會說你近日會有血光之災,必須要如何如何去做,你才能化解。倘若你做了,什麼事情都沒有,那便是確實化解了,倘若你做了,正好運氣不好,路過巷子被掉下的瓦砸傷了腳指頭,你就會想大師真的神機妙算,倘若你做了,運氣實在倒黴到了極點,犯了一些事被砍頭了,你就會想著,早知道當時就多給大師一些錢了。但我如果對此不屑一顧呢?”

卜算子低頭輕聲笑了笑,說道:“那對你而言,我就是江湖騙子又如何,一個人不信,並不耽誤天下人不信。”

柳青河低下頭來,看著身旁那個老邁的道人,說道:“所以觀主這是想說什麼?”

離命運三尺的老道人淡然地說道:“能夠許人命運期望值的,自然是本身便有著這樣的本事的。”

柳青河挑眉說道:“那觀主能不能祝我天天清閒,不用工作,隻要飲酒看花便行?”

卜算子默然無語,看了柳青河許久,緩緩說道:“獄主大人有些強人所難了,小道確實沒有這樣的本事。”

柳青河站在巷子裡哈哈大笑。

一直笑了許久,柳青河才重新低下頭來,看著卜算子微笑著說道:“觀主為何還在槐都之中?”

卜算子輕聲說道:“這便是我所說的,許人命運期望值的故事。”

柳青河挑了挑眉,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轉頭向著巷子的另一頭看去。

槐都繁華的街頭,有少年好像怕曬,撐著傘在那裡默默地走著,也有年輕人好像怕累,很是慵懶地縮在輪椅裡叫人推著,更有穿著道裙的少女如同渴望做劍修,背著一個極為精致的劍匣。

天下萬物,隻看一眼,當然是看不到本質的。

柳青河一直看了很久,才頗有些驚意地看向身旁的老道人:“觀主當初便已經看到了現而今的這一幕?”

卜算子想了想,說道:“倘若我說我確實看見了,獄主會不會覺得扯犢子?”

柳青河誠懇地說道:“會的。”

卜算子輕聲笑了笑,說道:“因為這確實是扯犢子的事。”

這大概也是與卜算子所提出的缺一粒子觀測謬誤值是相悖違的。

“所言務虛,所見未實。”卜算子很是認真地站在那裡,“知道酒旗會動,那便不要去想什麼時候風來。”

柳青河立於巷中,緩緩說道:“風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的。”

這個天獄之主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先前卜算子會開口說著尋常算命之人,一般隻說血光之災這樣的東西了。

卜算子大概確實不一般。

他敢開口說尤春山必定會成為一個大劍修。

柳青河站在那裡眯著眼睛看著巷子裡那三個似乎是在尋找著食肆的人許久,而後輕聲說道:“懸薜院的風物院與數理院,在萬靈擬態方麵強於天工司,那麼缺一門呢?”

老道人微微一笑。

“是機括精密程度。”

畢竟,當初天下機括之道,青天道一直都是走在人間前列。

柳青河很是唏噓地說道:“原來是這樣。”

這個天獄之主轉頭看向卜算子,想了想,說道:“需要我來做命運的推手?”

卜算子隻是平靜地說道:“獄主大人親自去說這樣的東西,未免還是太刻意了。”

柳青河歎息了一聲,說道:“但存在著信息差的命運,有時是很難走出去的。”

......

三人之中,大概也隻有南島在槐都逗留的時間更長一些。

尤春山和餘朝雲,都是在來了槐都之後,便匆匆去了天工司,所以大概那次餘朝雲受南島所托,上來聽聽槐都風聲的時候,突然看見那些裂開的南瓜一樣的人間,才會有著那般的驚歎。

三個人都是沒有什麼錢的,所以最後南島還是帶著兩人去了當初的那個麵館。

顧小二總覺得這三人有些眼熟,隻是大概有些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了。

唯一印象深刻一些的,便是那個撐著傘背著劍的少年,少年模樣並不出眾,隻是這般姿態,很難讓人忘記。

應該是叫南島吧。

顧小二其實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叫這個名字,如果祝從文在的話,一定會知道。

可惜那個書生去了國子監之後,就音訊全無了。

隻是大概少年是叫做南島,還是叫做北島,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就連叢刃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對於顧小二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自然更不用說這個坐在窗邊的少年。

這個中年男人跑過來,問了三人要什麼麵之後,便匆匆進了後廚。

餘朝雲把尤春山從輪椅上攙扶了下來——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畢竟他隻是壞了一條腿,又不是全身癱瘓了,先前在崖上的時候,還能拄著拐在那裡看著仙氣瞎溜達。

隻不過因為尤春山過往喜歡平地摔的緣故,餘朝雲還是下意識地將他扶了下來。

尤春山坐在了南島的對麵,扭頭看著一旁在那裡整理著輪椅的餘朝雲,又轉回頭來,看著少年師叔,很是誠懇地說道:“其實想一想,走到了這裡,也挺好的了,師叔,以前我能走能跳,但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會在哪一天,就突然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現在雖然少了一條腿,但是自然也算得上好事。再說了,無非便是不能做劍修的事而已,天下難道隻有走劍修這一條路嗎?”

天下當然不止是做劍修這一條路。

倘若這個年輕人未曾牽扯進某些故事裡。

自然想做什麼都可以。

南島默默的看著尤春山,倒也沒有說什麼那個說著命運的老道人該怎麼辦。

畢竟對於少年而言,哪怕那是一個十三疊大修,終究也不過是命運裡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

隻是少年哪怕不說,尤春山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便將這樣一件事忽略了過去。

隻是有些東西說出來並沒有什麼意義。

麵端了過來要趁熱吃才是有意義的。

提前準備了料子的麵,來得確實很快。

餘朝雲還沒有想好劍匣要不要取下來,麵館裡的小二便已經將熱騰騰的麵端了上來。

東海那家麵館的麵確實是很好的,隻是那是遙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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