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停了下來,靜靜看著麵前的某塊空空如也的石頭,輕聲說道:“是的。”
那些字,固然是某些小少年既具有惡趣味的胡言亂語。
隻是。
隻是少年卻很清楚,這裡能夠出現這些字跡,甚至還不止一次,那至少也是說明了,當初陸小三他們,也許是離開了嶺南的。
餘朝雲也終於明白了過來,看著遠處那些白花之林,林子裡當然也有些橫臥著的島石。
這個青天道少女很是認真地說道:“我幫師叔去那邊找找。”
這也許是一個不錯的提議,畢竟少年一個人找,終究不如三個人一起找。
隻是尤春山卻是拉住了餘朝雲的道袍,將她扯了回來,卻也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裡。
餘朝雲尚且沒明白尤春山什麼意思,便看見南島已經撐著傘重新回到了那塊有字的石頭前,輕聲說道:“不用了。”
餘朝雲有些不明不白。
南島站在傘下,轉過頭去,目光柔和地看著那一片綿延而去的白花之林。
“就當師姐他們確實在那裡麵留下過字跡吧。”
少年輕聲說著,重新看回了這塊有字的石頭。
“隻是我們沒有找到而已。”
尤春山很是誠懇地說道:“是的。”
餘朝雲倒是反應了過來,沒有再說什麼。
南島靜靜地站在石碑前。
嶺南的故事當然也沒有過去很久。
所以少年當然記得,當初陸小三與樂朝天說過的一人兩狗浪跡天下的事。
南島並沒有繼續想下去,隻是撐著傘走回了那條白花小道上,向著前方走去。
“我們去缺一門吧,陸小三他們既然來過這裡,也許缺一門的前輩,會知道他們的下落。”
不知道也沒有關係。
至少他們也許確實是在快樂地浪跡天涯。
尤春山重新坐回了輪椅上,經過這一茬,他的那些興奮的情緒倒也消退了一些,看著那一處白花林後的白月之鏡,倒是有些忐忑了起來。
餘朝雲也察覺到了尤春山的這種心思,一麵推著輪椅向前而去,一麵很是認真地輕聲安慰道:“沒事的....”
尤春山點了點頭。
......
南島確實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裡看見謝春雪。
三人一路穿過白花林而去,在那些白花林道的儘頭,便看見了一個很是熟悉的白衣女子,抱著那柄白雪之劍,笑吟吟的站在樹下。
“許久不見了,南島。”
傘下少年滿是驚訝的停在那裡。
“謝前輩?你怎麼會在這裡?”
謝春雪神色如常,隻是微笑著說道:“湖裡的魚太難釣了,還是東海的好釣一些,所以便來了這邊。”
這樣一句話,大概並不能讓少年相信。
一旁的尤春山與餘朝雲雖然不知道麵前的白衣女子劍修是何來曆,隻是看著那一柄極不尋常的劍,卻也明白這大概又是哪個人間大佬。
二人很是端正地行了一禮。
“見過前輩。”
與此同時,那些白花林後,卻是有個很是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模樣很是年輕的道人從其後匆匆走了出來,大概還想端著一些神秘莫測的架子,匆匆在白花樹下站定,豎掌身前。
“貧道在此等候多.....”
道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謝春雪擰起了耳朵。
“衣服洗完了?”
葉逐流愁眉苦臉的說道:“這不是有客人來了嘛。”
南島神色古怪的看著二人,目光落在了謝春雪的白衣之上。
天下哪有不染汙穢的白衣?
隻是有勤於搓洗的劍修罷了。
當初張小魚弄了一身血色,都是老老實實地跑去湖裡洗澡。
餘朝雲與尤春山有些摸不清楚是什麼情況,是以都是看向了站在那裡神色古怪的南島。
少年沉默了少許,向著葉逐流行了一禮。
“見過葉前輩。”
南島自然與葉逐流隻見過一麵。
隻是當初在湖畔的事,陸小二自然也與他說過的。
餘朝雲與尤春山見狀,連忙有樣學樣,行著禮說道:“見過葉前輩。”
葉逐流的耳朵還在謝春雪的手裡。
終究這是謝朝雨的親傳弟子,謝春雪最後還是鬆開了手,依舊是笑眯眯地看向了三人,說道:“這是缺一門代觀主,你們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
尤春山也不知道為什麼,麵對著這兩個大道之修,下意識的蹦出來一句。
“我衣服臟了也可以讓他洗嗎?”
“......”
此話一處,滿座皆驚。
餘朝雲連忙捂住了尤春山的嘴巴,向著謝春雪與葉逐流道著歉。
“抱歉前輩,他腦子有病.....”
尤春山確實腦子有病,隻不過已經治好了,剛剛那一句,估計也是看著這古怪的一幕,突然犯了下病而已。
道人默然無語地站在那裡,耳朵有些泛紅,也不知道是被擰紅的,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謝春雪倒是認真的說道:“不行。”
至於為什麼不行,這個人間劍宗的劍修卻是並沒有說出來,隻是大概大家心知肚明。
葉逐流大概也不想讓這個很是怪異的畫麵繼續下去,擠出了一些微笑,看著坐在那裡的尤春山,說道:“二位來意,缺一門已經知曉,不知天工司的圖紙何在?”
尤春山與餘朝雲這才想起了正事,青天道少女小心翼翼的將那一個劍匣取了下來,擺在了尤春山膝頭,而後打開劍匣,從裡麵取出了那一份圖紙。
南島站在一旁,看著葉逐流,猶豫了少許,而後輕聲問道:“缺一門真的可以將這樣一個機括之心製造出來?”
葉逐流平靜地說道:“需要看過,才能清楚,畢竟這是天工司的設計,缺一門並未接觸過,究竟如何,我們也無法確定。”
謝春雪倒是微微笑著抱著陽春劍站在樹下,說道:“如果做不出來,明天的衣服,還是你洗。”
“......”
那個缺一門的道人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聾子,就像沒有聽見謝春雪的話一樣,看著尤春山與餘朝雲說道:“二位隨我入觀吧。”
尤春山聽到這樣一句話,卻又興奮了起來,看著那樣一處通向白月之鏡的懸階,認真地確認著:“我們也可以去到裡麵嗎?”
葉逐流微微一笑。
“當然可.....”
話還沒有說完,耳朵又被擰了起來。
“聽見了嗎?”
葉逐流愁眉苦臉地看向謝春雪,有氣無力地說道:“聽見了聽見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
謝春雪這才鬆開了葉逐流的耳朵,笑吟吟的看向南島,說道:“你隨我來吧。”
南島鬆了一口氣,連忙跟著謝春雪向著白花林後走去。
畢竟眼前的一幕,確實過於嚇人了。
難道男人的耳朵,就是給女人擰的?
不是說好的,愛情是華春枝、暗香蝶、黃昏月、晚風雲嗎?
少年撐著傘,默默地走在白花小道上,隻是才始走了不遠,林中便有劍風驟起。
南島很是驚錯地抬起頭來,滿林白花飄落,白雪之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穿過無數白花而來,直取少年麵門。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南島還是極為迅速地拔出了桃花劍。
劍鳴之聲不止。
然而林中之劍的勢頭已經止息。
陽春白雪之劍停在了南島身前,被一柄青黑色的劍攔了下來。
謝春雪微微笑著看著少年傘下的那些彌散的細雪,收回了自己的劍,送入鞘中。
“這一劍,是上境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