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個少年道人還在那裡發著呆的時候,那個年輕人又牽著牛,在滿是落花的平川草地裡走了過來。
“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句話。”
年輕人很是誠懇。
李石皺眉說道:“什麼話?”
年輕人牽著牛,回頭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實在忘了也沒有關係,我在前麵等你。”
李石循著年輕人的目光看去。
隻是那裡什麼也沒有。
自東海裡回來的那些勘海衙的人們已經漸漸向前而去,愈發遙遠,像是一群遷徙的蟻群。
“沒有了?”
李石看了許久,轉回頭來,看著年輕人問道。
年輕人誠懇地說道:“應該沒有了。”
隻是他想了想,又停頓了少許。
“當然,可能還有,但我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如果你願意等一等,讓我想一想的話......”
握著方寸的少年道人沉默了少許,轉身向前而去,輕聲說道:“不必了,我去前麵看看吧。”
......
本該與那個勘海衙掌令一同離開的謝朝雨,卻是停了下來。
長久地留在了平川裡,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一樣。
於是被某個在歲月裡傳著一些稀裡糊塗的話弄得一頭霧水的少年道人走了過來。
二人長久地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一直過了許久,李石才輕聲說道:“原來這便是師伯說的,在前麵等我?”
謝朝雨隻是長久地看著李石,並沒有說話。
遠方的風裡鐘聲似有似無,也許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也許隻是那些被風吹落的花,像是一個個小鐘一樣砸落在大地的聲音。
一直過了許久,謝朝雨才平靜地說道:“也許他說得並不算錯。”
二人一同看向了遠方那個在平川裡牽著牛晃悠著的年輕人。
“也許不算錯,那就意味著應該是錯的。”
李石輕聲說著:“所以應該等我的,不是現在的師伯。”
謝朝雨緩緩說道:“也許等的人不是你呢?”
平川裡寂靜下來。
李石長久地看著那個悠然自得的放著牛的年輕人。
“師伯找的這個人,真的很糟糕。”
“有什麼問題,你不如當麵問清楚。”
李石沉默少許,看著麵前的謝朝雨,一字一句地問道:“日後我借桃花的時候,師伯沒有攔我......是在借我的手,殺我師兄嗎?”
謝朝雨卻是輕聲笑了起來,看著麵前的李石說道:“師侄天下無敵,我卻是看不清你所說的日後,究竟是哪個日後......日後的問題,不妨日後再問?陛下召見,此事不可怠慢。”
老道人說著,轉過身去。
隻是身後卻是驀然傳來了少年道人有些憤怒的聲音。
“謝朝雨!”
謝朝雨停在了那裡,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
一直過了許久,才緩緩轉回身,看著那個終於憤怒起來了的少年道人,很是諷刺的說道。
“我以為你心如鐵石,李石。”
李石緊握著手裡的劍,漫川花草逆風飛著,穿梭在二人之間。
也許下一刻,便會有一劍落下。
也許這便是天下無敵的意義。
也許這隻是天下無敵的諷刺。
謝朝雨平靜地轉身離開。
李石終究還是鬆開了那柄劍,站在平川裡,輕聲說道:“是的,我有時候都會忘了,師伯.....”
“你們才是真正的掙紮在白風雨故事裡不可自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