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破破爛爛的劍重新落回了陳雲溪的膝頭。
這個白發劍修抬頭看向高崖,好似無比歎惋,抬手握住了方寸的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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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魚的身影撞開滿崖雲霧與劍意,出現在濁劍台的時候,神河正在那裡擦拭著那柄流光似水之劍。
這個白衣劍修幾乎不可置信地站在那裡。
高崖之上,有一潑極為新鮮的血色,就像一塊被風吹著血衣一樣,從極小的一抹,到撕扯開來,成為大片的鮮紅。
他其實可以從一切風聲裡,聽見一切的聲音。
然而這個劍修還是背著空空如也的劍鞘,很是踉蹌地走了過去,直到摸索到了某具坐在泉邊的漸漸冰冷的身體。
那一潑血色便是從這裡開始的。
那位陛下,與陳雲溪叢刃,並稱為天下三劍,修行磨劍崖劍意的陛下,毫無疑問,劍法是極為精妙極為精準也極為果決迅速的。
所以那一潑血色,也傾灑得極為瀟灑快意。
好像劍鳴一響,比音聲更快拋向天穹的,是那一個睜大眼睛的頭顱。
再栽落下來,咕嚕嚕地滾著,於是停在了那位帝王的腳邊。
有許多的血液噴到了張小魚的臉上,就像那眼清泉活了一樣,隻是那些泉水是溫熱的。
這個白衣劍修很快便沾染了一身血色,殷紅得一如夕照天邊的霞雲。
但他隻是顫抖著,不停地摸索著。
這個從一開始,便總是與殺死少年這樣一句話牽絆在一起的年輕劍修,在這一刻,卻慌張得好像一個孩童一樣。
直到終於摸索到那樣一處很是乾脆的傷口的時候,他才終於停了下來,長久的,沉默地停在那裡。
“我不明白,師伯。”
神河平靜地擦著鸚鵡洲之上的血色,將劍拋向了泉邊,低頭看著那個滾落在了腳邊的頭顱。
“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你若是做過一日陛下,便可以接受許多不能理解的東西。”
張小魚怔怔地坐了下來,深深地吸著氣,又粗重地吐了出來,好像是要吐儘一生不快一樣。
隻是在下一刻,這個劍修便突然伸手,握住了那柄鸚鵡洲——並不陌生,當初在南衣城的時候,他便用過這柄劍。
於是滿崖劍意隨風而起。
那一劍極為突然地落向了神河。
但神河隻是站在那裡,麵對這個曾經讓整個東海都覺得頭疼的年輕劍修,他隻是平靜地抬起手來,用了兩隻手指頭,便夾住了那足以開山倒海的一劍。
滿崖劍意隨風而起,卻也這樣無比平淡地消散在了那位帝王的袖袍卷動裡。
張小魚的身影被拂退而去,若不是手中鸚鵡洲及時地插進了崖石之中,大概他已經被卷落高崖去。
眼帶血色鮮紅的劍修麵色蒼白地抬起頭來,低聲說道:“我以為你們都是像我一樣的,將他當師弟,將他當師侄。”
神河平靜地說道:“當然可以,但人間,從來都不是隻有這樣一種選擇而已。一如猴子掰苞米,總要一點點將過去的選擇遺落在身後。”
張小魚沉默了下來。
這座高崖之上的風有些微的冷。
一如遠在南方的那處劍宗園林裡,某些對話一般。
神河沒有再去看那個白衣劍修,隻是低下頭來,將那個少年的頭顱撿了起來。
不可使我雙眸緊閉。
不可使我麵覆黃土。
神河抬手拂去了那些泥土,也掃開了少年的雙眼。
隻是下一刻,這個帝王神色便驟然一變。
少年瞳眸之中,有細雪飄零。
......
崖下的白發劍修執劍靜坐。
他仿佛早就知道了這樣一種結果一般。
執劍而起,長身而立。
將平。
人間風雪。
「新書開了,各位大哥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一看,名字有點長,叫做《賽博義體人會夢見電子劍意嗎》。emmmm第一次寫科幻類彆的東西,也不知道會寫成什麼樣子,先寫著再說吧,畢竟能拿全勤。然後就是關於這本書,寫到這裡,應該不難看出來,這是在進行概括式收尾了,總之就是不囉嗦了,儘可能快的把劇情寫完。雖然編輯說過可以日後再寫,但是有些東西,大概時過境遷之後,很難再找到同樣的感觸,就像有時候回頭去看《渡妖記》,確實已經很難找回幾年前的心境了。所以能現在寫完,還是現在寫完吧。最後,還是老生常談的東西,遺憾總是有的,沒能寫好這樣一個故事,確實慚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