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看出了“我太難了”四個字。
趙子弦這貨腦子轉得巨快,本來戒著碳水,這會兒瘋狂扒了一碗麵,舔著碗對奕和說:“就衝這碗麵,以後你就是我親哥了!哥,我的命就交給你了!”
沈茶立馬get,兩根纖纖玉指捏著玉米棒子,緊隨其後附和:“對對對,奕和哥,以後我們砍柴挖灶,你負責喂飽我們啊!”
幾個剛出道的小朋友跟著嘻嘻哈哈,現場一片哥啊哥的,叫得無比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水滸傳的拍攝現場。
邵今看著這倆戲精,心裡嗬嗬一聲。能混到現在的果然都有兩把刷子,真會順杆爬。
奕和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就做做飯麼?滿口答應:“好啊,我給你們做。”
吃完飯,天也黑透了。
眾人散場各自去休息,奕和還去其餘幾人的屋子裡轉了一圈,很客氣地說:“你們缺什麼找我拿。”其他藝人其實也各自帶著助理,但是,他帶的人和車是最多的,安華安排得很周全。
可惜,這段話也隻能剪掉。
——最開始拍攝時,他就隻收了一個行李箱。能有多少東西分給彆人?
幾個藝人都特彆“喜歡”他,這個拉著他在屋裡坐一會兒,那個拉著他看山野裡的花。
山裡晚上黑漆□□一片,還有成群結隊的蚊子出來覓食,哪有什麼好看的?奕和實在欣賞不了這種原生態的美景。他作為一個貧家出身的孩子,最喜歡的就是都市的霓虹與整潔的街道。
艱難營業應酬之後,奕和回到自己的小破房子裡,找了半天沒找到洗澡的地方。
“這裡洗嗎?”他指著汲水處,有些不敢相信。
跟拍導演已經熟知了他的毛病,知道他不能演,便點點頭。董知識也跟著騙他:“條件艱苦,你克服一下。反正也沒兩天。要不,明天找時間去隔壁民宿洗一下。”
“把機器關了。”奕和打了水,兌了點熱水,回屋去把自己擦了一遍,這才換好睡衣。
“奕和哥,要拍一個睡覺的鏡頭。”衲子進去溝通。
“嗯,好啊。”奕和看過這類綜藝,工作就是工作,他鑽進被窩閉上眼。
那邊跟拍組開始收工了,奕和也打算睡覺,衲子又進來了:“奕和哥,起床了。”
奕和蒙頭蒙腦地起來:“不是收工了嗎?還要拍什麼?”他有些不高興。今天已經折騰晚了,沒上胎教課就算了,準時睡覺都不能保證,寶寶發育不好怎麼辦?!
“咱們不在這兒睡。那邊民宿給您安排了房間。”衲子不禁偷笑,“怎麼敢讓您睡這兒啊!”
奕和坐上製片組安排的車,很快就到了半裡之外的民宿。這裡有一層最好的套房,總共是三間,奕和住了一間,安華住了一間,旁邊才是邵今。安華帶著保鏢都住了進去。
奕和在堪比五星級酒店的浴室裡洗了澡,換上自己的浴袍,安華還給他帶了拖鞋。
“您安心休息,我就在隔壁。”安華和齊璿靖一樣,細致不多事。
奕和躺在床上,看著窗明幾淨、牆紙井然的房間,心想,這個圈子啊,每往上爬一步,都是截然不同的處境和待遇。邵今能住在這裡,是因為她出道早,混得好。我呢?
他摸著自己的小腹。
奕和哥。
沈茶出道十年,有七部收視率不俗的電視劇,號稱民國女神。趙子弦童星出身,國民度極高,如果不是形象限製了戲路,早就飛升了。這兩人都是演戲的,平時和奕和沒什麼業務往來,奕和與他們也是初次合作,見麵就被二人叫哥,這感覺……
奕和今年二十一歲。他還很年輕。年輕人難免都會有點虛榮心。
不得不承認,被沈茶和趙子弦好聲好氣地叫一聲“哥”,感覺真的很爽!
明天給他們做點好吃的吧!奕和想。哥哥不會虧待你們的!
※
謝佩韋結束了一天的行程,跟著訪團車隊一起回到了酒店。
齊璿靖說請半天假,早就該回來了。回到酒店之後,房間裡空無一人。謝佩韋拿出手機,依然沒有與齊璿靖相關的通話記錄。
這時候他才有些後悔,他應該問一問齊璿靖,到底出了什麼事。
現在什麼線索都沒有,想找人都不知道從哪個方麵著手。
他從公文包裡翻出名片夾,往後翻了好幾頁,找到了一張素麵樸素的名片,上麵隻有一個郵箱地址,名片主人是山鷹之父。
這張名片非常珍貴。
因為,目前彥國執政黨的前身,就是曾經“臭名昭著”的**組織,山鷹之子。
謝佩韋的這張名片則來自山鷹之子的首領,目前彥國執政黨前任黨魁,彥國現任大總統之父,蘇瑪一世。當初彥國內戰,大洋彼岸某大國扶持的政府軍大肆使用生化武器,山鷹之子被逼得狗急跳牆到處綁架科學家,謝佩韋一個生物科學家被誤綁到小黑屋裡,含著眼淚幫山鷹之子解決問題。
——好在能在戰場上瞎幾把使用的生化武器也就那幾樣,跨專業跨得不算很尖端,謝佩韋好歹是把問題解決了,順便贏得了蘇瑪一世那個鐵憨憨的“友情”。
贏得了蘇瑪一世的友情,必然會遭到其他組織的仇恨。比如已經被消滅的政府軍,又比如在背後扶持政府軍的大洋彼岸某大國。二哥二嫂的死亡是否和此事有關,謝佩韋不知道。
他隻知道,這份“友情”的代價非常昂貴。
蘇瑪一世重病纏身正在休養,不代表他徹底不理事了。問題在於,需要兌現這份人情麼?
電話響了。
“小齊?”
“老板。我在棕櫚酒店。這兩天我回不去了,你千萬跟好團。”齊璿靖聲息虛弱。
謝佩韋看了看手表,晚上九點十二分。他冷靜地說:“待著彆動。”
掛斷電話之後,謝佩韋先給同行的老大哥老張打了電話,他知道老張和他一樣,帶了秘書同在酒店。老張背景硬朗牌麵大,把秘書放進隨行團隊眼都不眨一下。走出房門時,老張的秘書就帶著車鑰匙出來了,直接跟著他去了停車場。
“去前麵街區的棕櫚酒店。認識路麼?”謝佩韋問。
秘書也不問他為什麼要出門,出門乾什麼。聞言點點頭:“我導航。”
棕櫚酒店是齊璿靖安排自家保鏢下榻的地方,不可能距離住處太遠。車子滑入車道往前五十米一個拐彎,再往前一公裡就到了。就算沒有車輛,步行也很快就能抵達。
“等我半個小時。我沒下來你先回去。謝謝你。”謝佩韋下車時交代。
秘書點頭:“好的,謝總。不客氣,謝總。”
謝佩韋剛進酒店就引起了自家保鏢的注意,馬上就有人接他上樓:“老板您不能就這樣一個人往外走……”
“我帶著人呢。”謝佩韋比誰都惜命。老張那秘書什麼出身?一個能打一百個。“小齊呢?”
“齊哥在這裡。”保鏢推開一扇門。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半張床都被鮮血染紅了,齊璿靖躺在床上,大半個身體都被傷口覆蓋著,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幫他處理傷口。兩個通道一邊補液一邊輸血,還有個簡易氧氣罐塞著。
“怎麼回事?”謝佩韋往前看了一眼,皺眉問,“這裡行不行?送醫院?”
正在處理傷口的保鏢說:“沒事,齊哥都躲開要害了,傷口不深都是皮外傷。消毒縫合注意不感染就行。這地方的醫院還不如咱們手腳麻利。”說著指給謝佩韋看,“我縫的好看。”
齊璿靖傷得嘴唇煞白,還忍不住踢他一腳:“少放屁!”
“你也少放屁。到底怎麼回事?”謝佩韋問。
齊璿靖沉默。
謝佩韋有些煩躁地解開領帶,沒等他再質問,齊璿靖已經把屋內幾個保鏢都打發了出去。
房門再次關閉。
“我有個兒子。”齊璿靖說。
謝佩韋愕然回頭。
“乾我們以前那一行的,壓力大,一夜情,花錢買個婊|子……”很正常。
齊璿靖從前是私人傭兵,常在各種戰火紛飛的國度裡穿行,確實很少有人存錢結婚養孩子。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經營一切,下一秒是不是就掛了。
他苦笑說:“我記得的情況下都戴套了,但……也可能喝多了就忘記戴了。”
齊璿靖十四年前就洗腳上岸了,也就是說,他這個兒子保守估計也有十三歲,或許更大。謝佩韋將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幾眼,說:“你兒子乾的?”
齊璿靖抿嘴搖頭。
看著他緊張沉默的樣子,謝佩韋也不禁皺眉:“老東家?”
和退伍兵出身的雇傭兵不同,齊璿靖出身某三不管地帶的私人武裝,最開始那夥人是乾毒|品買賣,隨著國內緝毒力量增強,管控輻射激增,毒|品生意不好做了,就開始乾私人武裝雇傭。
那是個許進不許退的神經病組織,當初為了替齊璿靖贖身,謝佩韋出了四百萬美金。
十四年前的四百萬美金,絕對是一筆巨款。
“對不起,老板。這件事我半年前就知道了。”齊璿靖說。
齊璿靖當初在鄉下旅店睡了個漂亮的村姑,喝醉酒忘了戴套,那村姑就把孩子生了下來。也不是為了什麼美麗的愛情,單純就是覺得他大手大腳花錢如流水,想用孩子再撈一筆。
哪曉得齊璿靖出任務時受傷,在國外養了半年,回來就遇到了謝佩韋,直接洗腳上岸了。
孩子被扔到寺廟門口,那地方沒什麼產業,年輕人要麼種鴉|片要麼當傭人,那孩子稍微長大一點兒,因體格好,天資不錯,輾轉地又去了齊璿靖曾經待過的私人武裝。
齊璿靖背靠謝佩韋這座大山,金錢開道,耳目眾多,有個年輕孩子嶄露頭角,那孩子還跟他長得很像……老東家對他的出走也是耿耿於懷,一心一意要釣他出國。所以,消息很快到齊璿靖這裡。
老東家隻是打算詐一詐齊璿靖,哪曉得齊璿靖輾轉拿到了那孩子的DNA,做了個親子鑒定——
所有人包括老東家都驚呆了,真是親兒子啊?!
事情走到這一步,基本就是死局了。
齊璿靖籌劃半年,又要搶兒子,又想報仇,說不得還利用了謝佩韋隨團出訪的背景。
總而言之,他把老東家給滅了,兒子搶回來了。至於這一身傷……嗐,皮外傷,小意思。
“留在這兒不安全。馬上回國。”謝佩韋沒有問得很仔細。這事兒吧,雖然是在國境之外乾的,滅的也都是殺人如麻的壞蛋們,畢竟也不那麼陽光正義,他也不想知道。
“老板。”齊璿靖仍舊不肯走,“我還不能走。”
謝佩韋看著他。
“屁股沒擦乾淨。”齊璿靖說。
謝佩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有計劃嗎?”
“我能處理。不過,”齊璿靖也很猶豫,“那個孩子……他是在托尼手底下長大的,品性怎麼樣我不知道。我想讓他跟著你,你那裡安全。但是……”
“讓他跟著我,你就不確定我是不是安全了,對嗎?”謝佩韋理解齊璿靖的猶豫。
這個孩子,可能是滄海遺珠,也可能是定時|炸|彈。
“這事簡單。”有困難,找組織嘛。
齊璿靖把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交給他,想借用官方使團的安保係統,保護這個孩子的安全。問題是國家隊的安保係統那麼好用的嗎?能進隊的哪個不是祖宗十八代被查了個遍?
謝佩韋想把孩子帶回去,第一個就得給領導打報告,直接由官方接手。
當著齊璿靖的麵,謝佩韋給隨行領導打了電話,對方徹底懵圈了,謝佩韋說得特彆誠懇:“領導,這也是咱們的海外僑民啊,孩子年紀還小,一心向往祖國……”劈劈啪啪就是一套話。
“我得上報。”對方也隻能往上請示。
※
奕和愉快地結束了自己三天兩夜的拍攝曆程,發現謝佩韋說得對,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呐!
安華還私底下幾次問他,有沒有不喜歡的人,有沒有人欺負他?他都是搖頭。
他的身份在圈內又不是秘密,得罪他就是得罪謝佩韋,誰去觸這個黴頭?竇之道都不敢得罪他,旗下藝人為什麼要得罪他?這幾個藝人成名久紅的都走影視路線,剛出道的幾個小歌手也夠不著他的資源,彼此完全沒有利益衝突,一個個都捧著他哄著他。
他第一次覺得出門工作還挺開心的,一起工作的都是長得很漂亮又不作妖的藝人,以前選秀時還要勾心鬥角,這回大家都很好,也就是做了幾頓飯,吃得好,睡得好,玩得也很好。
好喜歡工作!
難怪大家都說人就是要工作,工作真是讓人神清氣爽!
他拿出日曆翻了翻,發現下次去拍攝的時候,差不多就是謝佩韋回家的日子。
這讓奕和有些猶豫,他給安華電話:“安華,你可不可以去給製作組說說,咱們提前幾天拍攝,或者晚幾天?我看日期剛好撞了。謝總就是那幾天回來……”
安華回答:“好的。我來安排,您不必操心。”
奕和頓時開心起來:“謝謝。”
掛斷電話之後,他拿起手機看了看相冊,他新交了幾個朋友,最喜歡邵今姐姐。
正在想要不要發一張和邵今的合照,又怕謝佩韋看見了生氣,電話就響了。是安華撥了回來:“這麼快就安排好了嗎?”謝總果然有牌麵!安華比芝士哥好使多了!
“是這樣的,奕和先生。謝總臨時改了行程,兩天之後就會回海市。您看……”安華說。
“那就不用改了。”奕和覺得這樣最好。也不用打擾大家一起改工作行程了。
安華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說謝佩韋帶著個神秘少年回國的事情。畢竟,老板要吃零食,在外邊升彩旗,奕和先生管不著。就算他現在被分給奕和先生當助理,他也不能泄露老板那邊的消息。
奕和掛斷電話,開始擬菜譜。
這次去鄉下做了竹筒飯,好久沒有吃過了,可以給謝總試一試。
嗯,我要告訴先生,我好喜歡這份工作。
……
工作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列為父老鄉親,各位衣食父母……
大家好。
給大家磕個頭。
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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