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石站在他身後未發一言,臉上神情卻和一旁站著的夏玉稼一般無二,這兩個絕世美人站在一起,彼此眼神交纏情意綿綿地你言我語,實在叫人不忍移目。
太般配了啊!
雖然這情意綿綿是他臆想出來的,可這並不妨礙他將兩人湊做一對。
反正隻是想想。
夏檸聽了祈簡所言婉然一笑,回道:“我亦是如此。”
確實,眼前這人的誇讚,方才的確讓她心神微晃,心生歡喜。
且從第一麵來看,靠著容貌,她也確實被陳簡看入眼中,這便已是個好的開始。
“哎呀,堵在這裡作何?我們先進去吧,進去再說。”夏玉稼見雲石衝他使了眼色,便又出聲道。
祈簡聞言傾身往旁邊一讓,道:“是簡慢待了,兩位請。”
請進的當然不是祈簡臥房,而是正堂的琴室,夏檸本有些猶豫,不料夏玉稼推著她便進了門。
裡麵帷帳委地,青煙縹緲,陳設很是簡單,屏風後擺著一方長案,上麵靜置著一架長琴。
想必陳簡方才便是在這裡撫琴弄弦。
“方才琴音是先生所奏?”幾人坐於案前,夏檸看著眼前長琴問道。
“讓公主見笑了,隻是一時技癢,隨心奏了一段。”
隨心也能奏出國漫中的經典樂章,專心的話還能想嗎?夏檸心裡暗想。
不過看到陳簡雙眼溫潤雅然地看著她時,她臉上不由浮起淺笑,頰邊一個小渦若隱若現。
祈簡不自然移開視線,吩咐雲石下去沏茶。
夏玉稼嘖嘖兩聲,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他,道:“你這說得也太輕描淡寫了吧,那般天人之音,隻隨意一彈便傾瀉而出,這世上便是那些隱士大家,也未必有你這份天賦。”
“公子謬讚了,簡不敢當您這般稱許。”
這人說話簡直滴水不漏,無論夏玉稼待他如何親近和善,他總是一副謙遜溫雅的君子麵孔,這樣的人,和他相處越久,便越容易喜歡上他溫其如玉的性子。
“阿簡總是這般謙虛,好了,不說這些,昭寧此番來我府中,便是想尋一琴師教她琴藝,阿簡你若無事,不妨指點她一二。”
祈簡聞言微一愣神,接著目光看向夏檸,夏檸眨著水光瀲灩的眼睛,目光殷切地望著他,雖未說話,他卻似乎能感受到她眼神中的祈求之意。
這略一猶豫,夏玉稼隻當他答應了,便立即將此事定了下來。
“我王妹便交給你了,她悟性很好的,”夏玉稼說到這裡有些心虛,他隻知昭寧長得好,哪裡知道她悟性如何,可當著陳簡的麵,也隻能誇下海口。
接著似是怕人反悔,不待祈簡開口,他便借口外麵有事,手腳利索地出去了。
隻留下屋裡夏檸和祈簡相對而坐,一時無言。
片刻之後,兩人不由相視而笑,夏檸開口為自己二哥描補兩句,道:“先生切勿見怪,二哥他性子天真,行事也不似常人,方才許是因我資質愚鈍,惟恐先生不肯教我,這才借此避了出去。”
祈簡也對她解釋:“非是簡不肯指點公主,實是學琴非朝夕之功,公主久居宮城,不能日日出宮,如此難免效果欠佳。”
夏檸學琴隻是借口,認識他接近他才是目的,不過眼下自然不能實話實說,於是她略一思忖,便道:“先生所言有理,不然這樣,先生先教我些指法技巧和基本樂理,待我回
宮之後,跟宮中樂師請教幾回,下次出宮再請先生教我,如此可好?”
說話間,夏檸不覺將身子前傾了些,祈簡眸光落在她不斷開合的朱唇上,靜默一瞬,便應了下來。
“多謝先生,我會認真學的!”
聽到祈簡應下此事,夏檸高興之餘,起身坐得離他更近了些,兩人中間隻隔一張窄窄的長案,彼此衣上的熏香似都浸染在一起。
“那便先從古琴的構造說起吧,琴板最右為鳳額,向左分彆為承露,嶽山,嶽山通常作支撐琴弦之用,琴弦蠅頭均位於嶽山之上,前麵這些圓孔,稱為徽位……”
祈簡嗓音清沉,指節纖長,他講到一處,便用手在琴上向夏檸指出所在,夏檸初時還認真聽著,可坐得越近,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和隱約的換氣呼吸聲便有些擾得人不能凝神了。
祈簡正將講著,慢慢的,心思也便落於他處。
眼前女郎撐著下巴,微微斜倚在長案一側,眼神隨他所指而動,不時神色天真地抬眼望他,不時又滿是歡喜地碰碰琴麵,摸摸琴弦,她手如柔夷,螓首蛾眉,顧盼之間眼波流轉,仿佛全然不知自己魅力所在。
“公主可聽懂了?”
祈簡話畢,微一抬頭,兩人距離頃刻間拉近。
“啊?”夏檸驀然回神,尷尬笑笑:“大概聽懂一些,先生所講,我若有所疏漏,回宮去找樂師請教一二便可。”
她自然不好承認剛才自己走神了,隻能借此打個圓場,表明自己認真聽了。
祈簡倏忽一笑,夏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卻不知他方才講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兩人半斤八兩,心思都不純粹。
“先生為何發笑?”
“無事,隻是覺得公主可愛。”
夏檸被他這話一逗,倒也不羞,直接眨著眼睛看他,聲音清甜道:“先生既如此說了,可否為我這個可愛女郎奏上一曲?”
“是簡之幸。”
祈簡言罷,便輕折衣袖,雙手置於琴弦之上,指尖微動,悅耳的曲音便縈繞其間。
夏檸在旁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手指微挑慢撚,她頭回發現,自己還有潛藏的手控屬性。
屋外,雲石沏好茶水剛準備送進去,未想被公子稼一把攔住,他走之前,還特意囑咐他不要進去打擾,雲石看著緊閉的屋門猶豫片刻,還真就沒有進去。
且公子也未出言喚他,這麼一想,他便心安了些。
一曲奏畢,夏檸誇讚祈簡幾句,接著便央祈簡教她簡單指法,祈簡起身讓座,夏檸坐在他原來的座上,祈簡則跪坐在她身側,兩人由原先的相對而坐變為相鄰而並,夏檸輕抬衣袖時甚至會不經意碰到祈簡臂膀,兩人衣服下擺也堆於一處。
“是這樣嗎?”夏檸故意重挑琴弦,古琴發出一道刺耳之聲,她卻還一臉無辜地看他。
祈簡頓時失語,眉頭輕皺,忍不住上手指點她道:“來,先挑第一根弦,輕輕的,不要太用力。”
夏檸應他所教,這下便好多了,接下來也是奇了,每次祈簡親自上手,她便能彈得不錯,輪到她自己一人,便就一言難儘了。
祈簡以前從未覺得學琴是件難事,可今日得見夏檸,卻是頭回體驗了把當先生的難處。
“算了,今日便到這裡吧。”
夏檸眼看祈簡神色越發嚴肅苦惱,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了他,同時也放過自己,要知道,故意將琴彈得如此難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她又不是真傻。
祈簡鬆一口氣,小心看她一眼,道:“學琴也非一日之功,公主回宮要時常練習,如此便可熟能生巧,有所進步。”
夏檸被他這番行狀笑到,還得故意裝著沒事人一樣起身,隻是不巧,兩人先前離得近了,祈簡的頭發掛在了她耳
璫上,一拽之下,扯得她生疼。
“啊!”的一下,夏檸痛叫一聲,祈簡連忙靠近她,想將自己頭發從她耳璫上拆解下來,不料屋門被砰地推開,雲石冒冒失失闖了進來。
“公子?”
雲石聽到剛才那聲尖叫,還以為屋裡發生了意外,怎料慌張推門進來,看見的會是自家公子和昭寧公主膩在一起的場麵。
這,這未免進展有些快了,他暗想道。
不過下一刻,他便知自己多想了,原是公子頭發勾在了昭寧公主的耳璫上,所以兩人才靠在一起。
隻是那兩人在忙著拆解頭發,他呆愣地站在這裡,難免有些尷尬,好在祈簡很快將自己頭發從夏檸耳璫上解開,其間為了解開頭發,他的手輕捏住夏檸耳垂,還不自覺在她耳朵上撚了幾下,這會兒陡然分開,兩人一個耳朵通紅,一個心跳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