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和蓮姬等人所住的街巷相隔不遠,都在樊城東側靠近宮城的官宅區域,馬車繞過兩個街口拐進一處還算僻靜的深巷,從這條巷子往裡走,楊家是第三戶人家。
馬車悠悠停下,夏檸和平娘被人攙扶下車,安奴直接被朱鬥從車廂抱了出來,幾人站在楊家門前,目光從門頭掃過,俱都望向那屹立一側的巍巍古槐。
槐樹根深葉茂,撐在門前,像是一把張開的綠色巨傘,今日天光明媚,陽光透過槐樹間的枝蔓縫隙,在地上映出斑斑點點的光痕,裡麵蔥鬱之處,還隱約傳來幼鳥低鳴之聲。
“這樹可真氣派啊!”朱鬥輕歎一聲。
的確,這槐樹看著有些年頭了,光看這四處蔓延的根係和粗壯的樹乾,就知道它年歲不小了。
夏檸知道古時有“門前種槐,升官發財”的俗語,在這裡,槐樹算是三公樹,說的是隻有坐上三公的職位,才能立於槐樹之下,當然,這隻是一種美好願景,但不影響富貴人家喜愛在門前栽種槐樹。
楊家或許也是如此。
“阿姐,我以後要在這裡上學嗎?”安奴趴在朱鬥肩頭,看看這座陌生的宅院,眼睛裡既有期待,又有些說不出的惶恐。
夏檸笑著將他耳側的碎發彆在後麵,安撫他道:“是啊,我們安奴以後就在這裡上學了,姐姐在宮裡也跟著楊先生一起學習呢,日後,我們安奴就和姐姐一樣了。”
安奴聽罷眼睛裡有點小害羞,又有點小竊喜,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夏檸。
夏檸看到他如今這副模樣彆提心裡有多高興了,以前在袁家後院,安奴被壓得性子太內斂了,幾乎懂事聽話得不像個小孩子,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是奢侈,臉上也沒有如今這麼多表情,但是現在,許是環境變了,安奴的膽子大了,身上孩子氣的一麵也慢慢展露出來。
“走吧,我們進去。”
楊故安應是提前給門房處的人交代過,她們一路走進楊府,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前麵還有府上隨從引路,楊故安得到通報後更是第一時間出來迎接她們。
“公主!”
楊故安先看到夏檸,老遠衝她揮了揮手,走得近了,才發現昭平公主也在。
“臣參見兩位公主,公主駕到,臣有失遠迎,還望公主恕罪,”他走到夏檸和平娘麵前,博袖輕揮,立即向她們躬身行禮。
平娘連忙說了免禮,讓他趕緊起來。
夏檸則用手輕指著他打趣道:“先生今日怎這般客氣,我這都要把親弟弟托付給您了,哪裡還敢得罪您半分啊。”
楊故安就笑,看到後麵朱鬥抱著安奴,他也上去打了招呼。
朱鬥之前跟他打過幾回交道,很喜歡這個文質彬彬的小子,安奴也是一樣,之前楊故安還去家裡給他講過故事呢,於是見了人家,立刻高興地喊了聲楊哥哥。
楊故安不由上前捏捏他的小嫩臉,這家夥,跟他姐姐一樣,怎就生得跟個仙童一樣,大的那個的臉他不能隨意捏,在小的這個身上過過癮也是可以的。
“公主隨我進去吧,父親母親他們都在前堂等著了。”
夏檸驚訝:“楊大人也在?”
楊故安聳肩,說楊大人休沐的日子,向來是要在家陪著夫人的。
夏檸和平娘都被他逗笑,但平娘臉上雖然笑著,心裡卻莫名有些難受,雖他們說話時也帶著她,可她卻覺得自己沒有完全融入他們之間。
楊故安跟夏檸說話時氛圍輕鬆,隨意自然,但平娘發覺他對自己,似乎態度上要客氣恭謹許多,是因為夏檸能說會道一些,而她不善言辭嗎?
未及多想,她們一行還沒走到前堂待客的地方,楊大人和楊夫人已經在院外等著她們了。
“臣(妾)參見兩位公主殿下,”楊家夫婦見到她們過來,連忙上前幾步躬身行禮。
夏檸忙小跑過去扶起他們,嘴上還嗔怪道:“楊大人楊夫人快彆多禮了,若真論禮數,也該是我們向您二位行禮才是,楊先生是我和昭平姐姐的老師,您和夫人按理說就是我們的師祖了,豈有長輩向晚輩行禮的行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