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慕美,各國年輕俊朗的公子和絕麗美人無一不盛名於外,惹人追捧,楊夫人跟夏檸說起這個話題,分享欲格外旺盛。
她一一細數諸國中相貌俊逸又出身尊貴的郎君,夏檸仔細聽著,想從中鑒彆出有用的消息。
“燕國的公子景,越國的雲平君,趙國的二王子,魏國的公子複,越國的公子宇,公子明還有流亡趙國的公子簡……”
公子簡?!簡?
“流亡趙國的公子簡?”夏檸聽到這個稱謂時心裡瞬間門一動,連忙打斷了楊夫人,追問她一句。
楊夫人點頭跟她解釋:“說來越國的公子們相貌似乎都生得俊逸非凡,你不知道,前年諸侯會盟的時候,我家大人隨同王上出行,那時便親眼見過越王一麵,他回來跟我說,越王和其隨行的兩位公子,相貌當真俊朗極了,尤其是越王,雖一頭銀發,年歲稍長,但一身風華卻完全不輸他的兩個兒子。”
夏檸聽了就笑,打趣她一句:“楊大人回來還跟您說這個啊?”
“那怎麼不能說了,我就喜歡聽這些,”楊夫人瞪她一眼,自己倒給笑了。
果然這種類似現代的八卦精神,從古至今一直傳續著。
說完越王,楊夫人說到剛才提過的公子簡,“你問的公子簡,其實是越王的第子,其生母是原先的陳國公主,當然,現在陳國已經沒了。”
這個夏檸知道,她從宛城來王都的路上,曾在驛館聽人說起過此事,說是越國聯合魏國一起瓜分了陳國。
“傳聞越王年輕時遊曆陳國,在陳地對公子簡的生母雲姬一見鐘情,遂向陳王誠意求娶,陳王應下此事,雲姬便從陳國公主成了越王後宮中的雲夫人,越王自她進入越宮,便數十年盛寵於她,連帶著她生下的公子和七公子也得越王喜愛。
隻是六年前,不,如今也快七年了,越王突然和魏國合作攻入陳國,陳國數月亡國,雲夫人就此一病不起,後來便香消玉殞了,唉,說來可惜,據傳雲夫人生得仙姿玉貌,當年引得不少王公貴族爭相求娶,可她到底選了越王,未想後來落得那般下場。”
楊夫人說著,為雲夫人抱起不平來,說來也是,一代絕色美人,卻遭遇了這般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夫君聯合宮中其他姬妾的母國滅了她的故國,她的一應母係親人全都沒了性命,這對一個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深宮的女人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
“那雲夫人去世後,她所生的公子為何要逃離越國?可是在越國遭到了迫害?”夏檸好奇。
楊夫人:“這我倒不清楚了,可越王再怎麼無情,想來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子出手,何況他先前對公子可是獨一份的寵愛,不至於滅了陳國後就變了模樣。
我猜測,可能還是因為陳國亡國和雲夫人的事,你想,那時候公子簡已經十歲了,正是明白事理的年紀,這父子倆之間門有了隔閡仇恨,中間門若再有人添油加醋,公子簡逃離越國的緣由也可猜度一二,不過旁人猜測歸猜測,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那倒也是,對於越國的王室傳聞,外人不過聽個熱鬨而已,真真假假的就是那回事了。
夏檸的側重點在於那個流亡趙國的公子簡,會不會就是她所知道琴師陳簡。
“簡”這個字,加上公子的身份,指向似乎確實能跟公子簡聯係起來,還有,陳簡,姓“陳”,已經亡國的陳國,這如果也是巧合的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幾重因素疊加起來,夏檸幾乎越來越確定她的猜測。
陳簡生得那樣一副天人之姿,按理來說,他的父母絕不會是醜人,而楊夫人也說了,越王相貌出眾,雲夫人也是一代絕色,這兩人生出的孩子,相貌必定不凡,這一點也對得上。
不過若陳簡真的就是公子簡,那他的真名應該是祈簡,越國王室姓祈。
可還有一點對不上,公子簡按理來說如今還在趙國,並沒有消息說他已經離趙,而且,他的身份特殊,若有風吹草動必定會引來旁人注目,可趙國如今風平浪靜,除了伐鄒一事眾聲鼎沸之外,彆的事似乎與之前彆無二致。
想到這裡,她又問楊夫人道:“夫人可知公子簡是否擅琴?”
楊夫人皺眉思索一下,道:“這倒沒聽說過,公子簡跟著他的老師從越國流亡趙國後,據說頗受趙王禮遇,隻是他似乎身體不好,常年深居簡出,在外露麵的場合不多,至於是否擅琴一事,我還真不知道。”
說著,她頗好奇地看向夏檸,“公主怎麼對公子簡這麼感興趣?”
夏檸笑著解釋:“夫人見笑了,我對公子簡倒沒有很感興趣,隻是聽人說的多了,便對他多了幾分好奇,畢竟諸國中流亡在外的公子不多,公子簡的經曆又甚是曲折,所以就想多了解一些。”
楊夫人就笑:“那我就知道了,公主的心理大概和我一樣,我也對各國盛傳的流言和有意思的傳聞很感興趣。”
夏檸點頭,楊夫人放到現代來說大概就是熱情的吃瓜群眾一枚,對吃瓜的熱情和分享欲都極其旺盛。
隻是楊夫人關於公子簡的消息知道的也不多,尤其他在趙國深居簡出,外界能獲知的信息極少。
說完公子簡,夏檸又問起其他人來,雖然陳簡是公子簡的可能性極大,但她也不能隻了解他一個人,萬一這些真是巧合呢?
算算陳簡到紀國的時間門,過了也有快兩個月了,他若真是公子簡,那何以趙國沒有一點消息傳出。
總之這個猜測正確的可能性大概有百分之六七十,夏檸要做的,是先多排除一些人,最後如果真的隻剩陳簡,那他的身份可想而知。
或許是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後麵再聽楊夫人說起其他人,夏檸總覺得還是公子簡這個身份跟陳簡最為契合。
後來時間門不早,安奴也下了課,夏檸便跟楊夫人告辭,帶著安奴一並回家看望蓮姬。
今日夏檸和楊夫人說話的時候,平娘讓人帶著她去楊府四處轉了轉,她之所以沒跟夏檸一起,是因為知道夏檸向楊夫人打聽的是各國公子之事。
她以為夏檸誌向遠大,想嫁給彆國公子,所以才找楊夫人打探這些,而自己不想人誤會,便特意避開了。
在回去的車上,她顯然心情不錯,還逗著安奴問他上學的趣事,安奴靠在夏檸懷裡跟兩人說起他這幾日在楊家附學的情況,整個人神采奕奕的,顯然楊家人待他很好。
尤其是楊家的女眷們,上到楊家的夫人女郎,下到做事的侍女從人,都極喜歡安奴,當然,一方麵固然是因為夏檸的緣故,但更重要的是安奴自己的魅力,彆看他人小,但他長得仙童一樣的容貌,頭回在楊家亮相就驚豔到了眾人。
甚至楊夫人還在私底下跟楊大人說起蓮姬,羨慕她生出了夏檸和安奴那樣美麗的孩子。
車子搖搖晃晃一路走著,如今已入五月,空氣中花開馥鬱,鳥鳴啾啾,路旁綠蔭成片,初夏的氣息已經分外濃烈。
安奴坐在車上掀開車簾看著路邊的行人,夏檸也不阻止他,如今王城百姓大多已經換上單衣,走起路來看著都輕快許多。
路過酒館的時候,還能聽見有人正在裡麵高談闊論,說的正是趙鄒之間門的戰事,夏檸這幾天倒沒關注這個,畢竟鄒國的敗勢根本無可挽回,說得再多也是徒勞。
不過戰事一起,受苦最多的就是普通百姓了,豪門世族大可搬去彆國,即便日子過得不如以前好,總還能好好活著,可平民百姓背井離鄉缺衣少食,即便想逃亡他國,能活下來的也寥寥無幾。
範起臨走前也說了,紀鄒之間門的桐城已經湧入了大批來自鄒國的逃難民眾,這也當真應了那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阿姐,到了!”
夏檸回神,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了下來,讓人將安奴抱出去後,她和平娘也下了馬車,蓮姬這邊的宅子依然靜悄悄的,倒是隔壁的陰家,今日不知是有什麼大事,門前竟停了好幾架馬車,還不斷有穿著顯貴的男女漸次進去。
不過這也不是她要關心的事,隨意往那邊看了一眼,夏檸便拉起安奴,“走吧,我們進去。”
蓮姬估算著今日女兒要出宮的,可眼看時間門越來越晚,還沒見到人,她心裡有些急了,正想讓人出去街口看看的,不過剛喊了從人一聲,便看見自己一雙兒女相攜一起向她走來。
她連忙上前幾步,臉上瞬間門就帶了笑,“今日怎麼這麼晚啊,我還擔心是路上出什麼事了。”
夏檸將手裡的安奴推到前麵,笑著點了點他向蓮姬解釋:“這不是先去了楊家一趟,順道還把安奴接回來了。”
安奴就開心地笑,蓮姬也反應過來,既然帶著安奴回來,那肯定是先去楊家了。
“哦,看我,都沒反應過來,”蓮姬一笑,往後看了一眼,又問:“平娘呢?怎麼不見她?”
安奴一邊在原地蹦蹦跳跳,一邊跟阿娘解釋:“平娘姐姐看到花園的花開得好看,就說要去摘幾枝花,一會兒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