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後穿著一身藕合色裙裾,高髻挽起,麵容上已經有了些霜雪之色,顯然,這些年她過得並不怎麼好,也是,自娶了湯王後以來,越王何嘗將她放入過眼中,甚至連一個孩子都未給她,即便她是湯氏之女,要說她在宮中過得多好,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兒臣給母後請安,”祈簡在王後麵上掃過一眼,隨即上前恭敬向她行禮。
即便心裡充滿了對她的厭煩和不解,但祈連還等著湯家的融血石救命,他此刻自然不敢輕易得罪了人。
“起吧,”越王後淡漠的聲音傳來。
“自你離開殷城以來,我們快有七個年頭未曾見麵了,你果然是隨了你母親的相貌,竟是長得這麼出色了,要是雲姬還活著,看著你這副樣子,不知有多高興。”
這番話明明是敘舊拉關係的親近之詞,可從越王後嘴裡說出來,卻總叫人聽著有股彆的滋味兒,好似她在陰陽怪氣一般。
好在祈簡素知她的性子,並不將她的話聽進心裡,隻淡然回了一句:“多勞母後掛心。”
“我倒不掛心你,掛心你的另有其人,”王後嗤笑一聲,繼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變得難看起來,直接對祈簡道:“你想救祈連?”
祈簡眼神直直盯著她,“不錯,母後說隻要我回到越都,隻要見到我的麵,就肯向湯家求借融血石,如今我已應約而來,還請母後兌現諾言。”
“你們倒是兄弟情深,”王後又嗤笑一聲,“不過你既這麼看重祈連,為何離開越國時不帶著他一起呢?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憐,知道你一個人走了,就眼巴巴坐在你的宮殿門口,指望著你有一天能突然出現,可惜啊,他病得快死了,你卻一次都未出現。”
祈簡拳頭緊握起來,明知王後是在故意刺激他,但聽著她的描述,他心裡確實抽痛了幾下,祈連小時候身體不好,還總愛跟在他身後連聲叫著哥哥,等他上完課回來,總是將自己偷藏起來的小點心一把塞到他嘴裡,然後甜甜地看著他。
那個小家夥如今正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王後還有心情在這說風涼話,怎麼多年未見,她竟變得如此刻薄起來。
“是我不好,還請母後幫忙,祈連他生性純善,對母後也極為尊重,請母後憐憫他一二,雖不知您為何非要讓我回到越都,可隻要您能向湯家借出融血石,祈簡必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祈簡說著躬身捧手再次向王後行禮。
越王後冷笑,“赴湯蹈火就不必了,不過你想從湯家借出融血石,還真得應承湯家一件事。”
祈簡抬頭:“何事?”
“娶湯望月為妻!”越王後話音中帶著些許憤然之情,眼神不善地看著他。
祈簡卻是一驚,身後垂著頭的雲石也同樣心中詫異,湯望月不正是王後寵得如珠如寶的侄女嗎?
她怎麼舍得將自己的侄女嫁給一個朝不保夕,至今還流亡他國,連母國都不得歸的落魄公子呢?
湯家在越國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他們怎麼會同意如此荒謬的提議?
“母後,您在開玩笑吧,”祈簡試探著問她,又強調了一遍自己的處境,言明自己至今還無法光明正大重返越國,這樣,又如何能與湯家女郎訂下婚約呢?
“又沒有人讓你們即刻成婚,不過先定下婚約而已,怎麼?我侄女配不上你?”王後語氣不善,眼睛也瞪著他。
“那怎麼會?我是覺得我配不上湯家女郎,隻不知母後為何要促成我們之間的婚事?”
王後才不想將自己的寶貝侄女嫁給祈簡這樣的喪家之犬,無奈侄女自己願意,湯家一眾長輩也不知被誰蠱惑了,竟都想促成這門婚事,分明祈簡還是個被放逐的公子,他何時能歸國還尚屬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