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夏檸和安奴又帶著張曉曉在府上轉了一圈,到了午食時分,從人便端上來四個陶製的小鍋,裡麵盛著熬好的牛骨湯。
將底座的炭火點燃,然後將盛著骨湯的陶鍋放在炭火上加熱,待骨湯沸騰,再將提前熬製好的牛油底料放入湯中,不一會兒,濃鬱辣香的氣味便盈滿了整個屋子。
張曉曉頭一回見識到這個,聞到滿屋子飄著的辛辣氣味,問夏檸道:“公主,這是何物?聞著既香辣又嗆人,是要涮著菜和肉吃嗎?”
夏檸問了她的口味,幫她調了一個料碗,回她道:“這吃食喚作火鍋,底料是由牛油、食茱萸和各種食用香料熬製的,冬日裡吃著熱乎乎的,你想吃菜就往裡下菜,想吃肉就下肉,待熟了撈出來在料碗裡蘸著裹一裹,滿口的鮮香滋味。”
夏檸這樣說著,示範一樣為她演示,將切得薄薄的牛肉片在鍋裡滾了滾,然後在料碗裡裹了裹填進嘴裡,果然好吃,張曉曉看著眼饞嘴饞,立刻便自己動起手來,火鍋這東西,一旦吃過了,鮮少會有人不喜歡,張曉曉一邊被辣的連連吸氣,額上出了一層細汗,一邊還吃得津津有味,半刻都不放下筷子。
安奴和蓮姬也是一樣,安奴的鍋子是清湯的,但蘸料裡放了少許食茱萸,就這樣他也吃得津津有味,幾人吃著鍋子,喝著廚下煮好用來下火的雪梨湯,這頓飯吃著喝著說著,直直花費了快一個時辰。
吃完飯,夏檸帶著張曉曉去了她的閨房,蓮姬帶著安奴去午睡了,張曉曉來夏檸這裡最主要就是好奇她的衣服款式和平日的發飾裝扮,正值韶華的年少女郎正是愛美的時候,夏檸便讓小雲教了她幾種新奇的發式,又送了她一些精美彆致的發鏈手鏈,張曉曉看著鏡中與往日截然不同的自己歡喜極了,當下也不讓人拆解她的頭發,說想要就這樣裝扮和夏檸去外麵逛街。
“公主,我家附近的巷子新開了一家玉器店,我嫂嫂上回帶人去逛了,說是裡麵的耳墜子做得不錯,水頭很足,我們一會兒去那兒逛逛吧。”
夏檸自然應下,說想帶著安奴一起,張曉曉聽了也不反對,相反,帶著安奴那樣漂亮精致的孩子出去,可是一件特彆有麵兒的事情,她是真的稀罕人家長得好的,當下還問夏檸,說要不要帶著蓮姬一起。
“我阿娘就算了,跟咱們一道出去她怕是會覺得拘束,今天就咱倆帶著安奴,下午時間晚了乾脆在外麵吃頓飯,對了,六公子跟我約好的是明日,不然明日還是來我這裡彙合,或者我去你那裡?”
張曉曉想了想,道:“還是我來你這裡吧。”
兩人商量好了,等安奴午睡睡醒,便帶著他一道出門。
祈簡府上,自前日晚宴他當眾以身體有礙子嗣為由拒絕了趙王的賜婚,回府之後,便不斷有人來向他舉薦名醫,趙王許是心有疑慮,也專門遣了宮中的巫醫出宮為他診治。
“如何?可還調養得好?”祈簡半倚在榻上,好整以暇地問為他看診的醫師。
醫師尷尬一瞬,將手從他的腕上移開,安慰他道:“公子先前身體積病已久,如今還是要先好生調養著,散散體內積攢的藥毒,至於孩子,公子如今還年輕,倒不必在此事上過於著急。”
醫師這話說得委婉,祈簡也不知讀沒讀懂人家的言外之意,吩咐人恭恭敬敬地將醫師送走,他便一改方才的虛弱,穿上鞋子去找商巫拿解藥。
沒錯,他的脈象是商巫動過手腳的,不然怎就剛好最近才有了這毛病。
巫醫回到宮中,頭件事自然是向趙王複命。
趙王端坐在王座上,問巫醫道:“如何了?阿簡的身子可是真如他所說於子嗣有礙?我記得他以前的脈案可沒這毛病。”
巫醫向他拱手恭敬回道:“稟王上,臣今日細細為簡公子看過診,他的脈象所顯確實如他所說有礙子嗣,之前不顯或許是因為藥性一直積攢在體內,沒有爆發,如今這各種藥毒累加著,簡公子若想要和女郎生育子嗣,確實較常人更為困難。”
趙王手中拿著一卷竹簡,在另一隻手掌心拍打幾下,暗自思忖,看來祈簡說的不是假話,如此的話,他就沒必要將女兒嫁給他了,其實兒女姻親上的聯盟,全然不如純粹利益上的聯盟更加牢靠,隻要祁簡一日在越國無法站穩腳跟,他就一日需要趙國這個靠山。
想清楚這點,他揮揮手讓巫醫下去,又讓寺人將這一結果告知王後,讓王後跟華陽說說清楚。
之所以想促成這樁婚事,除了利益上的考量之外,最重要的是華陽鐘情祈簡,雖他一貫對嫡出的兒女沒什麼特彆的照看與寵愛,但自己的兒女,總想讓他們得償所願的,豈料祈簡的身子不爭氣,如此,他就不能任由華陽再繼續深陷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