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二虎家院子裡, 熱熱鬨鬨吵吵嚷嚷的，不說是人擠人，也差不多人挨人了。
湯麗和湯瑞把挖出來的東西零碎東西都放到柴房, 堆在角落。
看著滿地的泥巴, 彆說湯麗心裡啥感覺, 湯瑞都是很不舒服的。
“沒啥東西了，等過完年找人重新起房子吧。”羅平平拉過湯麗，用帕子給她擦擦臉上蹭的泥, “跟大伯娘回家洗洗。”
“大伯不是說我阿哥讓給幫忙的做些飯, 大伯娘我幫你做, 家裡灶屋沒事都能用呢。”湯麗挎著人往灶屋去。
羅平平點頭跟著她進灶屋, 一進去就看到好幾個大竹筐放在牆角，裡邊不少好東西。
凍豆包凍餃子, 凍肉和乾菜, 啥都有。
“這還做啥啊，煮鍋湯餃，一人一碗熱乎乎的喝下去, 誰都沒話說。”羅平平瞧著那餃子包的跟個小元寶似的, 猜想是湯旭拿回來的。
“不夠吧，來幫忙的人少說也有十個。”湯麗扭頭往外看了眼, 數了下人數，十三個, 都是中年漢子, “我把豆包和臘腸也蒸上, 不能讓人說咱家摳搜的。”
羅平平一挑眉，笑道：“跟你阿哥學了不少。”
“嗯，阿哥很會教人。”湯麗也點點頭。
湯大虎在外邊跟人一起搬東西, 看著狼藉一片的幾間屋子，歎了口氣。
“大虎，旭哥兒懷了？”乾完了活，終於有人想起來剛才聽見的事情。
湯大虎一愣，轉頭看他，“懷了啊，乾啥？你咋也跟個娘們似的，盯著人家肚皮看。”
被他懟了句的漢子臉一紅，嚷道：“那不是好奇麼！咋你家的哥兒能那麼快就懷了娃，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呢！”
旁邊幾個漢子都點頭，他們中也有人娶了哥兒，還記得那會兒夫郎想懷娃想的覺都不讓睡的情況。
湯大虎繃著臉，嗤了一聲，語氣有些得意：“彆人哪能跟我家旭哥兒比，咱村再找不出比旭哥兒更能耐的哥兒了。”
“你晃啥腦袋，再能耐也不是你生的，那是二虎家的哥兒。”
“我咋不能晃，旭哥兒可是跟我叫大伯呢！”湯大虎才不管人家咋酸他，他聽著開心得很！
“當家的！彆聊了，過來端碗吃飯了！”羅平平掀開灶屋的棉門簾，朝著外邊喊了聲，“你們不餓啊！”
湯大虎趕緊抬手招呼人，“走走走，吃飯去。”
來幫忙的哪能想到還有頓熱乎飯吃，都高興的露出笑臉。
沒那麼大的桌子，十幾個漢子也不在意，端著碗三五個聚一起，用筷子再湯裡撈餃子，一口餃子半口湯，吃得頭都不抬。
“還有粘豆包和蒸的臘腸，你們誰吃就進灶屋裝。”羅平平自己也端了碗湯餃子，這湯裡加了醋和辣椒，又酸又辣特彆開胃，喝兩口身上就暖呼呼的，餃子是豬肉餡的，羅平平沒舍得把羊肉餡和牛肉餡的給這群人吃。
湯大虎一手端著湯餃，一手舉了根筷子，筷子上戳了兩個圓乎乎的黃色粘豆包。
“這餃子味道真好，麗姐兒手藝真不錯。”他讚了句。
羅平平笑道：“哪是麗姐兒做的，豆包和餃子都是旭哥兒凍好送回來的，說是讓留著過年吃，得虧有現成的餃子豆包，不然要張羅這麼多人的吃食，我和麗姐兒可有得忙了。”
湯麗也從灶屋出來，看了眼已經吃上的眾人，轉頭去找湯瑞。
湯瑞默不吭聲的坐在門欄上，呆愣愣的盯著麵前塌倒的屋子。
湯麗歎了口氣，轉身進灶屋給盛了一碗熱乎乎的湯餃，送過去，“大哥，你也吃點東西暖和暖和。”
湯瑞接過大海碗，端著。
熱氣撲麵而來，熏得他眼睛有些發酸。
湯麗也不知道咋安慰他，想了想，說道：“大哥，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說出來你會不會聽，但是不說我又憋得慌，自從娘離開後，咱家啥情況你就算沒看見心裡也應該有數，你總說自己不會做這個不會做那個，其實你根本就沒把這裡當成家，你在縣城裡，那邊的日子好，可日子再好，那不也是用銀子買來的，那是你自己過得？我是不知道你讀書都讀了啥，說句你不愛聽的，我看你根本沒把讀書當回事，而是借著讀書的幌子拿銀錢去享受了。”
小姑娘這些話憋了很久，她雖然不是那種很傳統保守的性子，但是娘在家的時候，把大哥捧得太高，以至於對這個會讀書寫字的大哥，湯麗是仰望的。
可這段時間家中變故太多，小姑娘被迫成長，看到的多了，聽到的多了，她也就明白了，大哥根本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厲害，他其實啥也不會啥也做不好。
房子塌了，湯麗哪可能不去埋怨。
歸根結底，要不是湯瑞沒有把屋頂的積雪清掃乾淨，屋頂哪會被雪壓塌！
湯瑞抿著嘴沒說話，湯麗跺腳，急道：“大哥你為啥不說話！”
“我說啥？”湯瑞看著飄在熱湯裡的餃子，問她：“你想讓我說啥？”
“咱爹那個腿肯定以後不能再下地乾活了！你還要靠著他供你上學嗎！”湯麗氣得快哭了，啥叫不知道說啥，咋就不知道說啥！
做為大哥，難道在爹有難處的時候，不應該挺身而出把家支撐起來嗎？
“麗姐兒！你阿哥過來了。”湯大虎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