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從第一次跟自己見麵就對自己有所不同，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直到近來他才明白。
人家之所以對自己不同，就是因為早在近一年前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就考慮到了自己現今的處境和為難之處，更是為此下了一盤大棋。
少年是要借自己的東風上青雲呢。
並且，還給自己指點了一條明路、後路。
可惜，自己實在有點故土難離，難以狠下心，下定這個決心。
想到此，婁董事說道：“考慮是考慮過，但是現在實在有點難以取舍。”
林健思聞言，點了點頭。
說白了婁董事還是覺得事情不大，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覺得事情可以得到妥善的解決。
彆說是他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想象得到，這股大風究竟有多猛烈。
這不僅僅是公私合營的問題，更是幾千年來人民群眾的認知問題，要從根本上，根子裡解決問題，改天換地。
要不是有著上輩子的見識，他也同樣想象不到。所以，他很理解婁董事的選擇。
“婁董事的顧慮我明白，也理解你的想法。”林健思點頭道。
說完，林健思看了婁董事一眼。
“既然婁董事有所顧慮，那我可就要先行一步了。”婁董事一聽，頓時就站了起來。
雙眼睜的老大。
“事情這麼嚴重麼?”
他毫不懷疑眼前這個少年的眼光，能在一年前就看出自己眼前的處境，就知道林健思眼光獨到、所謀甚遠。
此時突然提出先行一步，豈不是意味著事情可能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林健思見狀，搖了搖頭。
“婁董事誤會了，我隻是想通了一些問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先行一步靜待花開豈不美哉?”“大不了，到時候再回來就是。”婁董事聽了林健思的話，可不相信林健思僅僅如此。
兩人早就這個問題討論過多次，他很明白林健思對此事的看法，也知道林健思想借助自己的關係前往香江。
自己為此，也是多有準備和考量的。
但是林健思這次突然提出先行一步，可就讓他有點心慌了。
事情難道真的超出想象麼?
以他自己的判斷，確實會亂，但是不知道亂到何種程度，他已經往大的亂象去想了，但是再亂又能如何?
頂多一群跳梁小醜罷了。
隻要自己早早脫身，表明立場，應該可以輕鬆度過才對。
他都沒有那麼擔心，一個小小的軋鋼廠食堂主任，為什麼就如此擔驚受怕?
“林主任，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消息?”婁董事小聲問道。
林健思聞言，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這裡麵的矛盾比咱們想象的要大很多，婁董事有時間不妨多看看老人家的書。”
說完，微微一笑：“在對比一下老馬的著作，應該有所發現的。”
實際上，以他後世的眼光來看，確實能夠發現一些東西。
比如，當前社會最難以調解的矛盾是什麼?國家性質的最根本的問題是什麼?但是，身在廬山的人，怕是難以跳出來發現這些問題。
他隻是為了以後好有借口搪塞而已。
婁董事聽了林健思的話，思考了良久，終於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問道：“你準備合適出發?”
“過了春節吧，具體時間就要看婁董事你的安排了。”
婁董事聞言，點了點頭。
“你們多少人?”
“十來個吧。”林健思說道。
婁董事一聽，馬上明白林健思這是準備拖家帶口全部過去呢。
“你真下定決心了?”
“嗯，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怕是一票難求啊。”林健思笑道。
婁董事一聽有點沉默，林健思的話讓他想到了曾經的場景，何止是一票難求啊，舍儘家財隻為離開的人都大有人在。
人在，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如此考慮，林健思先行一步確實是一步妙棋。
想到這裡，婁董事心中一動，看向了在一邊望著他們聊天的婁曉娥。
“那行，我幫你注意著。”
婁曉娥聽著兩人猶如天書一般的聊天，著實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們聊的什麼呀?我一句都聽不懂。”
婁董事聞言跟林健思對視了一眼，齊齊大笑起來。
“聽不懂就對了。”
婁曉娥見狀，很不滿意的噘著嘴。
“無聊，早知道不在這聽了，天書似的，有什麼見不得的人的呀。”
婁董事一聽，哈哈一笑，看著婁曉娥溫柔的說“沒有見不得人，隻是你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聽得一頭霧水，等我回頭跟你詳細解釋一下，你就明白了。”
“為什麼現在不解釋呀，你們解釋了我不就聽懂了麼?”婁曉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