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我也想不出原因,隻能讓文詩來問。
“我,救不了他們。”文妙低聲開口,聲音有氣無力。
“那你也不能這麼糟蹋自己啊!”文詩大聲道。
她顯然以為文妙是因為自己救不了人,過於愧疚,自暴自棄了。
“不,是……”文妙在床上扭動著,似乎掙紮著想起來。
她極力開口,但每說一個字都要喘好一會兒。
嗯,她就是下一秒死了我估計也不會奇怪。
她奮力伸出一隻手,指向一邊的桌子,“那,邊……”
那桌子上放著一疊紙張,紙上密密麻麻寫著什麼。
那紙上記錄著文詩對聖妖病的所有研究。
紙上的語句大都不太連貫,似乎是主人想到哪便寫到哪,什麼時候想起了便再添一筆。
那些紙張上記錄的情況,有些是確定的,有些是推導的,還有些則純粹是她的猜想。
最開始那幾張,寫的還是聖妖病的病理分析,它與什麼病症相似,它可能能用什麼方法治療。
但慢慢的,紙上娟秀的字體變得淩亂,有一張紙上羅列了十幾種治療方法,又被她自己劃去。
這個時候,她似乎見識到聖妖病的威力了。它與她之前了解的所有病症都不同,它比它們都要可怕。
再往後,句子間的斷句越發隨意了,這個時候的她已經不在意辭藻,不在意字體,完全是隨手而寫,隨筆去記。
接著看,紙上記錄治療方法的字數逐漸變少了,與之同時,那些描寫她心理的話語開始大篇章地出現。
透過那些淩亂的字體,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失望,不安,乃至最後的絕望。
字體又一次變得整整齊齊。
這張紙上隻寫了一句話:
必須,了解聖妖病。
在這句話的結尾處,紙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墨點,似乎筆的主人在寫到這裡的時候呆了很久,筆停了很久。
下一張全都是她自己的心理活動。
她知道,哪怕病人生病了,也不可能像生病的醫生一樣完備地講述出自己的所有不適。
而病人那不完備的描述,就可能誤導醫師的判斷,導致錯誤的診斷結果。
這就是她說的要了解聖妖病?
她居然打算自己患病來了解它!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我忽然感覺那縮在床上的嬌小身影變得不再柔弱,變得異常高大。
但,不值得啊。
因為我無比肯定,她絕對戰勝不了聖妖病,哪怕付出生命。
她喝下了聖妖血。
第一天沒有任何不適,隻是她專門在第二天記下一點。
喝下聖妖血的第一天,她修煉時無法保持清醒,越修煉越是昏昏欲睡。
我知道,修者修煉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休息,修者吸收靈氣的同時,就能逐漸恢複自身精力。
修煉了反而昏昏欲睡,這不正常。
文妙當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她記下了自己的疑惑以及猜測。
聖妖之毒,可能是針對靈氣的毒。
第二天她修煉的時候情況變得更加嚴重:她睡著了。
第三天她依然沒有任何不適,除了修煉會困,她似乎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
所以在第四天的時候,她喝下了幾位因聖妖病而死的病人的血。
如她所願,當天下午她便體溫升高,渾身酸痛。
後續的字體越來越亂,甚至有些已經前言不搭後語。翻到最後那幾張,她似乎已經神誌不清,有時一行隻有一個字,有時直接從紙張右下角往左上角開始寫。
倒數第二張,所有的墨水都連到了一起,幾乎凝成一幅詭異的畫。
最後一張,她似乎又恢複了清醒,字寫得很大,卻很清楚。
“聖妖毒會引發靈氣病變。”
“聖妖毒是因為靈氣而病變。”
“靈氣可一定程度上抑製聖妖毒,但靈氣會被毒所汙染。”
“聖妖毒與靈氣結合,才會變成真正能危害到修者的毒。”
“散去全身靈氣,按尋常病症治療,可延命。”
“聖妖毒對凡人來說,是尋常的瘟疫。”
第三十四天:
他跑遍了文家,跑遍了幽州域。
他難以置信,一個恐怖組織怎麼能比一個省還大。
他不信邪,飛上高空,他想要看得更遠,想看到那熟悉的山河。可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他看到一處山頭炸裂,一位衣著邋遢的老者,哈哈大笑著破關而出;他看到遠處火海滔天,但下一瞬就一重黑雲蓋過,火海頓消,一顆顆黑氣組成的骷髏頭嘎嘎怪笑著從雲裡飛出;他看到遙遠的東方有一座巨大綿長的山脈,一座山峰之上,一條三百米長的黑色蛟龍帶著三十六隻巨獸圍攻一位謫仙般的男子……
原來如此,這裡已經不是我所熟知的世界了啊。
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