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們的關係後,兩人驚掉了下巴,鄰近幾個同學聽到她們的對話,也都投來善意的目光。
莊檸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的,就像他們的血緣關係,不是她假裝不熟,他們就不是她的哥哥。
比起遭受彆人的白眼和冷嘲熱諷,當“郵遞員”可能反倒對於她的社恐體質更友好一些。
下半場訓練又是在列隊練習中度過,等到訓練結束,莊檸已經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她默默從書包裡掏出中午廖沐給她的牛奶,坦然地喝了起來。
他們訓練結束時間正好與高三放學時間一致,因為正值暑假補課,高三也不用上晚自修。
跟孟歡歡道了彆,莊檸以最快的速度往公交車站走去,她可不想再碰到她那兩個哥哥了。
然而,一個女生突然叫住了她。
“檸檸。”
“……”莊檸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發現叫她的竟然是馮夢。
馮夢三步並兩步走到她麵前,將一瓶冰礦泉水遞給她,熱情地笑道:“快喝點水,我剛才聽你嗓子都啞了。”
莊檸沒有接,客氣地說:“我不渴,謝謝你。”
馮夢自來熟地挽住她的胳膊,細聲細氣地說:“還生氣呐,我中午就是跟你開了個玩笑,其實我一早就猜出來你們是兄妹啦。早上我還看到廖沐送你上學你,你們倆那親密的勁頭喲,不是我說,誰要說你們不是兄妹,我肯定不信。”
莊檸怔住,原來早上不止孟歡歡一人看到了,那麼也就是說,除了孟歡歡和馮夢,也許還有更多人看到。
所以她第一步就走錯了,即使今天廖堯沒鬨,他們的兄妹關係早晚都會被揭穿。
莊檸頓感沮喪,歎了口氣,默默在心裡的錯題集上記錄一筆,以後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思源中學的正門在主乾道上,一到放學時間,就有輔警在斑馬線處維持秩序。
看到回家的公交車搖搖晃晃的在斑馬線前停下,禮讓行人,莊檸匆匆跟馮夢說:“沒事的,我先趕車了,拜拜。”
等她跑到公交車站,車子正好抵達。可惜他們放學時間正好趕上晚高峰,公交車上乘客本來就多,到他們這一站,根本擠不上幾個人,莊檸遺憾的與這趟車失之交臂。
在公交車站台等車的人很多,不時便有人提起中午在食堂發生的事情。
莊檸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發現沒人注意到她,不由鬆了口氣,隻得避開人群,走到了公交車站牌靠近綠化帶的小角落裡。
她才剛站定,廖堯的聲音就由遠及近地響起。
“檸檸,回家了。”
莊檸尷尬地朝旁邊看去,發現周圍地學生都被騎車而來的廖堯吸引了目光。
她頓時向後縮了一步,高高地隆起了眉頭。
要不要溜之大吉呢?
莊檸扭頭規劃可能的逃跑路徑。
此刻沒有公交車,不少私家車和出租車都在這裡停靠。
廖堯嫻熟的從幾輛車中穿行而過,停在莊檸麵前。
她沒機會了。
莊檸在心中哀歎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認命地說:“你先走吧。”
廖堯哪裡肯聽她的話,在他眼裡莊檸就是叛逆期到了。
他是過來人,知道叛逆期越是不聽話就越應當好好管教,免得萬一走上歪路追悔莫及。
他絲毫不在意旁邊的人的目光,徑直說道:“趕緊的,我帶你回家。”
莊檸畢竟不是他,根本受不住彆人的窺視,隻能想辦法趕緊把他打發走,於是壓低了聲音,好聲好氣地說:“你先回去,我坐公交車。”
“坐公交?”廖堯陡然拔高音量,難以置信地說,“坐公交有我的後座舒服?”
旁邊的人都朝她看來,連路過的學生也都停下腳步看熱鬨。
莊檸的社恐屬性大爆發,完全受不了了,正準備屈服,不曾想廖堯又繼續說:“再說了,就你這副小身板,擠得過彆人麼,彆是全校人都走光了你才上車。”
他這是看不起誰呢?
自尊心受到強烈的挑釁,莊檸猛然收回正準備邁出去的,抿了抿唇,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我不坐!”
這時,做完班級衛生的廖沐也正好走出校門,一看公交車站附近圍了一群人,他便大致猜出發生了什麼。
廖堯和莊檸都是倔脾氣,到現在都沒有達成一致,十有八九是杠上了。
他騎車來到吃瓜群眾外圍,客氣地說:“不好意思,借過。”
吃瓜群眾一看是他,紛紛撤步。
廖沐毫無阻礙地騎到莊檸背後,果然看到機動車道上廖堯。
“檸檸。”廖沐在她背後喊了一聲。
廖沐獨有的低沉溫和的嗓音如同一劑強心劑,莊檸一聽立刻便鬆了口氣,扭頭衝他甜甜地叫了一聲:“哥哥。”
隨即,頭也不回地朝他跑去。
“要不要——”廖沐正準備問她,需不需要載她回家,莊檸就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她跳上廖沐的後座,緊緊地扣住廖沐的腰,囂張地衝廖堯做了個鬼臉,連聲催促:“快走哥哥,我不想理他。”
一直到騎過兩個紅綠燈,莊檸才解除戒備狀態,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塌塌地靠在廖沐的背上。
感覺到她的疲憊,廖沐關切地問:“第一天軍訓很不習慣吧?”
莊檸有氣無力地說:“可不是麼,站了一天暴曬一天,我都快曬成肉乾了。”
廖沐笑了一下,安慰道:“很快就好了,明天多帶幾瓶水,及時補水就沒那麼難受了。”
莊檸軟綿綿地耍賴:“可是我背不動。”
夏日的陽光到了五六點依然刺眼,廖沐晃了下神,下意識地說:“要不我下課給你送水?”
說完才忽然想起她很介意讓同學們知道他們的關係,瞬時後悔,背也不由自主繃直了。
他的話讓莊檸想起了同學們如狼似虎的眼神,立刻打了個寒顫,苦哈哈地說:“彆了,我社恐,你們一來肯定好多人圍觀,我受不了。”
“嗯。”
雖然早已猜到她的答案,廖沐不由還是有些失落。小時候一直粘著他的小女孩現在終於長大了,也不粘他了。
莊檸太累了,眯著眼睛打起盹來,扣在他腰間的手不知不覺鬆了。
“檸檸,”廖沐放慢車速,將她的胳膊又掛回他的腰間,“回家睡。”
“嗯……不要……我好困……”莊檸乾脆把臉埋在他背上,他的身上永遠有股淡淡的草木薄荷的香氣,一開始聞不覺得有什麼,聞多了就覺得安心,她不自覺地埋頭在他背上蹭了蹭。
“檸檸。”廖沐輕聲叫她。
她的小動作裡透露出的依賴讓他心軟,同時也讓他那顆患得患失的心重新變得安穩平靜。看來即使他的檸檸再大,他也還是她最依賴的哥哥。
不知是什麼心思作祟,這一瞬間,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隻能選擇一個人當哥哥,她會選擇廖堯還是會選擇他。
鬼使神差地,他張了張口:“檸檸,我跟你哥哥……我跟廖堯,你更喜歡誰?”
莊檸咕噥一聲,將整張臉都貼在他的後背上,又蹭了蹭。
他沒聽清,固執地又問了一遍:“我跟廖堯……誰更好?”
為了不被打擾睡覺,這次莊檸把頭抬起來一點,擲地有聲地說:“廖沐哥哥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