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1 / 2)

墜入月光 字名各一 16605 字 10個月前

“廖沐哥哥。”莊檸囁嚅道,莫名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錯覺。

王卉看到他似乎並不驚訝,很淡定地也打了聲招呼。

廖沐點了下頭,視線在她們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問道:“午休時間不好好休息,跑到天台上來做什麼?”

莊檸的耳朵抖了一下,下意識想抽回手,不料卻被王卉緊緊地握住。

她無助地望向王卉,不明白她為什麼不放手。

廖沐的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淡聲叫道:“檸檸。”

莊檸聽出了他語氣裡的不高興,雖然一時半會兒沒想明白他為什麼不高興,但還是習慣性的想要安撫哥哥的情緒。

“我——”

她剛說了一個字,話音就被王卉打斷了:“我們在談心,朋友之間聊聊天吹吹風,不是很正常?”

確實。

她們隻是上來聊聊天而已,沒什麼好奇怪的。

莊檸覺得自己心虛得莫名其妙 ,當即挺直腰板附和道:“是的,我們上來聊天。”

廖沐:“聊天就在樓下聊,沒事不要上天台。”

對於他的勒令禁止,莊檸感到有些沮喪,她覺得這裡很好,在天台上站一站,心情會開闊許多。

不過……也許是因為她身邊的人。

她不禁偏頭看向王卉。

不可否認,在過去十幾年的人生裡她的生活一直被兩個哥哥所籠罩。彆人叫她最多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廖堯的妹妹或者廖沐的妹妹。

小時候可能不覺得有什麼,不管彆人在她身上貼什麼樣的標簽都沒關係,因為那時候她還沒有形成獨立的人格。

但是隨著年齡增長,近一年來她的自我意識越加覺醒,原先的生活學習環境讓她感覺到壓抑和窒息,她意識到她似乎隻是哥哥們的附屬品。

所以在來到新的學校新的環境,她堅決的不想與兩個哥哥有所牽連,生怕再被貼上他倆附屬品的標簽。

於是,在軍訓第一天被廖堯鬨時她才會那般恐懼那般絕望。她本以為她的高中生活完蛋了,沒想到卻天降兩個好朋友。孟歡歡細心,王卉大膽,她能感覺得到她們的真心,所以分外珍惜這兩份友情。

她扭頭看向王卉,發現她也正在看她,下意識地回了個甜甜的微笑。

這個原本隻對她哥哥有興趣的朋友,現在卻對她的哥哥視而不見,滿眼都是她。

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渾身輕鬆,讓她第一次感覺到撕掉了哥哥們留在她身上的標簽。

她第一次感覺到在彆人眼裡她比哥哥更重要!

反正早晚哥哥們都會離開她,都會屬於彆人,她也應該作為一個獨立的大人好好生活,也應該擁有自己的生活圈和朋友。

他們都是獨立的!

莊檸牽著王卉的手,很輕地拽了拽:“那我們走吧,我知道一個地方很不錯,我們去那裡聊。”

“等一下,”看著她倆肩並肩漸漸遠去的背影,廖沐瞳孔微微收縮,出聲叫住了她,“檸檸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並不像過去那樣第一時間回應他,莊檸扭頭用眼神詢問王卉。

王卉笑了笑,鬆手說:“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莊檸重重地點了點頭,跟廖沐去了天台的另一邊。

天台的風很大,廖沐站在風口,擋住了獵獵作響的風。

他逆著光,整張臉都陷在陰影裡,莊檸看不清表情。

不過她僅僅隻看了一眼就耷拉下眼簾,因為在這一刻她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哥哥身上的距離感。

這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雖然他是她的哥哥,但他首先得是廖沐。

他們都應該作為獨立的個人好好生活,他不能事事以她為先,她也應該學會適應哥哥們不在的生活。

廖沐並不知道這短短的一瞬間她想了多少東西,又下了怎樣的決心。隻是在看到她耷拉下眼皮的那一刻,莫名產生一種不安的情緒。

仿佛……仿佛他即將失去妹妹。

“檸檸,這兩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廖沐有些緊張。

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嗎?

莊檸想了想,搖頭。

廖沐走近她,抬手幫她把吹亂的劉海重新整理好,關切地問:“你是不是不開心?”

不開心嗎?

莊檸又想了想,點了下頭。

昨天半夜她確實不開心,擔心自己的哥哥就要跟彆人走了。但是她現在已經想清楚了,她得學會接受現實,適應現實。況且她現在已經擁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朋友,她應該好好享受現在的生活。

不等廖沐提問,她又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沒什麼啦,我已經沒事啦,現在很好。”

廖沐盯著她看了又看,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破綻。

她是麵向他站著的,正好迎著陽光。

雖然光線被他擋去大半,遺漏的那些許光輝依舊在她身上渡上一層淺淡的金色光暈,看上去還是如以往那般簡純美好。

他已經有很久沒有這麼仔細地打量她,上次瞧她時,她隻到他胸口高度。似乎並沒有過去多長時間,她好像抽條了不少,也越發的瘦了。臉頰上的嬰兒肥已經褪去大半,尖俏的下巴已然出露雛形。圓滾滾的眼睛即使耷拉著眼皮,也能看出圓潤可愛的輪廓。

他的妹妹到底是長大了,有心事都不會跟他這個哥哥說了。

廖沐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沒再逼問她:“行吧,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如果願意的話,可以隨時跟哥哥說。”

莊檸點點頭,輕聲說:“我知道了哥哥。”

“找你朋友去吧。”廖沐摸了摸她的頭,叮囑,“以後彆來天台了,周圍都沒有護欄,不安全。”

莊檸點點頭,帶著王卉去了花園。

等到在長椅上坐下,王卉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廖沐學長跟傳言中的太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雖然不想把話題又扯到她哥哥身上,但是莊檸還是免不了好奇。

王卉:“好凶!剛才他看我的眼神,感覺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莊檸長大嘴巴“啊”了一聲,幫廖沐辯解:“不會啊,哥哥脾氣很好的。”

王卉伸出一根食指,搖晃著:“不不不,那是對你。我剛才算是看出來了,廖沐學長對我可不怎麼友善。”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回家找哥哥說清楚。”

莊檸估摸著是王卉太在意了才會多想,雖然她有點介意自己的朋友在乎哥哥更多,但既然已經是朋友了,她還是願意為朋友做點什麼。

王卉無所謂地擺了下手:“不用啦,反正我也沒想真跟你哥哥們怎麼樣,寫情書就是跟風而已。彆人都寫就我一個人不寫,總歸不太好。”她一邊說,一邊得意地豎起兩根手指頭,“所以我不但寫了,還寫了兩封。”

莊檸驚訝地睜大眼睛,沒想到有人寫情書的原因居然是跟風!

王卉坦然地聳了聳肩:“反正他們都已經拒絕過我了,之後就橋歸橋路歸路咯,”頓了一下,她扭頭直視著莊檸的眼睛,“再說了,我現在發現都發現寶藏了,還追他們乾什麼呀!”

莊檸眨眨眼睛,從她的瞳孔裡看到自己的倒影時忽然意識到她所說的寶藏就是自己,頓時紅了臉。

王卉哈哈大笑,抬起她的手腕看了眼時間,把她從長椅上拉起來:“走吧,快到集合時間了。”

一下午的時光又在練習軍體拳中度過,由於早上被批評過,莊檸一整天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大約是她表現得太賣力,下午臨近訓練結束時教官居然破天荒地誇獎了她。

莊檸很是受用,在訓練結束後還專程給自己加練,以鞏固基礎。

-

第二天一早,莊檸起了個大早,趕在廖堯起床前就出發去了學校,等廖堯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樓時才發現他妹妹已經不在了。

看見坐在他家餐桌上一起吃早飯的廖沐,廖堯並沒有多少驚訝。反正他們家和三嬸家住隔壁幢,互相串門吃飯什麼的是常有的事,更彆提每天他跟廖沐一起上學放學了。

廖堯打了個大大的嗬欠,懶洋洋地吐槽:“檸檸打雞血了?這一大早的,天才剛亮就跑了?”

莊瓊笑著說:“可不是打雞血麼,昨天回來可高興了,說教官誇獎了她,她還交到了好朋友!”

廖沐垂下眼簾,輕輕吹了一下碗裡的粥,入口還是有些燙。

廖堯誇張地哀歎一聲:“這才多大啊,有了朋友忘記哥哥!要我說以後等檸檸談對象了,眼裡該更沒有我們這些哥哥了。”

說著,拿胳膊肘撞了廖沐一下。

廖沐和他並排而坐,筷子尖上正夾著榨菜,被他一撞,榨菜就掉進粥碗裡了。他搖了搖頭,頗為無奈:“你都多少歲了,怎麼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幼稚不幼稚?檸檸是咱們的妹妹,跑不了。”

莊瓊瞥了廖堯一眼,很是嫌棄:“就是就是,你看看人家小沐,才比你早出生一天,道理不知道比你多懂多少!”

“嘁,”廖沐撇撇嘴,“你們不懂,我這叫關心則亂。”

-

最後一天的軍訓基本上是在鞏固之前練習成果和彙報表演彩排中度過的,臨近下午訓練結束,總教官把各個班級都集合在一起,先是訓了一番話,又是暢想了美好的未來,最後要求他們在下周一的彙報表演中務必做到儘善儘美。

十一班是高一年級最後一個班級,彙報表演出場順序也是最後一個。

當天下午最後一輪彩排時各個班級的班主任也來到操場觀看。

候場時,孟歡歡小聲跟莊檸說:“我看到何老師了,好緊張啊,萬一我表現不好,何老師是不是以後都不喜歡我了。”

何老師是高一十一班的班主任,孟歡歡曾經跟高年級的學姐打聽過何老師的為人,知道他本人非常嚴肅,做什麼事情都十分認真。

莊檸安慰她:“彆怕,你平時動作那麼標準,不會出差錯的。”

孟歡歡雙手合十作祈禱狀:“但願順利過關。”

終於輪到十一班上場,莊檸蹲下來檢查鞋帶是否係好。

不曾想,她竟然發現鞋子楦頭的地方居然開膠了!

試著原地踏步,似乎動作不大就不影響行走。

莊檸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給自己鼓勁,隻要堅持十分鐘就可以了!

然而,在整個踢正步的過程中她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往鞋子上瞟。

與她預想的不同,鞋子開膠的地方隨著她踢腿的動作漸漸裂得更開了,她看到了自己可達鴨的襪子。

羞恥之心占據整個大腦,她幾乎沒有辦法思考更多,隻是本能地減小了抬腿幅度。

由於她的動作變形,導致她所在的行列都不再整齊,進而導致他們整個班級看上去都不齊。

教官的臉沉了下來。

好容易熬到軍體拳打完,莊檸本以為解放了,沒想到整隊時教官又將她叫出隊列。

“彩排的時候是怎麼回事,連腿都不會踢嗎?要不要其他同學給你演示?”

莊檸低著頭,小聲說:“不、不用。”

教官冷聲問:“你說什麼?”

莊檸顫了一下,不得不加大音量:“報、報告教官,我的鞋子破了。”

班級隊伍裡爆發出哄堂大笑。

其他班級已經解散,不少人圍著十一班看熱鬨。

王卉本來正準備跟盧珊珊一起回家,路過十一班時看到莊檸低著頭紅著臉站在隊伍外麵,便知道出狀況了。

她跟盧珊珊匆匆告彆,站在不遠處聽十一班教官訓話。

“鞋子破了算什麼理由,打仗的時候難道敵人會等你裝備齊全再發動攻擊?作為一名軍人,就算不穿鞋子,該怎麼走還是要怎麼走!”

“你,”教官指著莊檸,“當著全班的麵再踢一遍正步,打一套軍體拳。”

他的命令無疑是晴天霹靂。

她的鞋子開膠已經很嚴重了,再踢下去的話鞋底和鞋麵非得徹底分離不可,難道要讓她頂著可達鴨的臉踢正步嗎?

莊檸咬著下唇,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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