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畫的手指突然緊了緊,心臟在瞬間提到嗓子眼。
她萬萬沒料到會在自己公公的眼皮子底下作案,此時她隻有兩個選擇,第一是將字條抽出來佯裝什麼事都沒有,送完畫走人,第二按照原計劃將畫和字條交給那位少東家,這賭的便是那位少東家的反應,萬一對方並不買她的帳,或者當場揭穿她,那麼東城和西城關家人都在場,她就隻有死路一條。
其實很久以後回憶起當時的那一幕,施念依然會心頭發潮,但是她當時大腦一熱壓根就沒有想過退路。
走到圓桌邊的時候,施念並沒有看到她要找的目標,公公投來目光,施念已經緊張的手心冒汗,幸好一旁的丁玲替她說道:“關太親自送幅畫來感謝關小爺。”
公公沒說什麼,用眼神掃了眼後麵:“人在那邊。”
然後又對著施念囑咐了一句:“看到人叫小叔,客氣點。”
施念垂著眸點頭,目光根本不敢和自己的公公相視,而後她跟隨丁玲拐過一道門,裡麵有個不大的卡座,門口站著兩個保鏢堵得嚴嚴實實。
丁玲跟他們解釋來意,有個手背上有紋身的保鏢掃了眼施念讓開一個身位,很明顯裡麵的人身份尊貴,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丁玲有些尷尬地對施念說:“那我就在這等你吧,你送完畫記得說幾句漂亮話,懂吧?”
施念再次點點頭,心裡卻是如釋負重,她剛才一路都在想怎麼才能躲過丁玲的雙眼,現在倒是天時地利,就差人和了。
她一踏進卡座,裡麵幾人便同時抬起頭看向她,施念雙手放在身前,手中緊緊握著畫,穿著一件及腳踝的長款黑色禮服,乍一看像哪裡來的修女,一張臉由於太過緊張,顯出幾分蒼白無力,頭發倒是盤得一絲不苟,襯得鵝蛋臉嬌小精致,一雙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卡座內,最後落在關銘身上。
裡麵人不多,一共就四個人,其中還有剛才上台唱歌的那位女明星,她就坐在關銘的右手邊,剛遞了一杯酒到他手中,關銘接過酒後也抬起頭看向突然冒出來的女人。
他的大衣已經脫掉了,這會穿著一件黑色襯衫,領口最高的扣子微微敞著,翹著腿半倚在沙發裡,那風流慵懶之氣從眉梢蔓延到眼底。
施念在看到他的一瞬身體仿佛蔓過電流,汗毛微張,剛才走遠並沒有看清他的容貌,此時隔著三米多[[看書就去-]]的距離才發現這個人長了一張極具視覺衝擊力的麵容,更讓她心驚的是,西城的這個少東家和關遠崢的五官很相似,以至於她視線剛對上他的時候,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可仔細辨認,這人和關遠崢從氣質到體型再到神態又截然不同,關遠崢很清瘦,文雅內斂。
而麵前的男人英雋的輪廓勾勒出一種難以靠近的倨傲,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卻莫名給人無形的壓迫感,讓她竟然一時間分辨不出他的真實年齡。
然後…她就這麼站著,和這幾個人視線相對,她知道此時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或許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最起碼告訴他們自己來乾嘛的,可就在那個檔口,當幾個明顯身上氣場都強過她的人同時看向她時,施念的心臟撞擊著耳膜,口乾舌燥居然瞬間就大腦空白了。
雖然在來之前她做過無數的心理建設,但箭真在弦上時她還是過度緊張。
另外一邊坐著兩個男人,也沒問她是誰,既然能一路走進這裡,再看這身打扮其實已經能猜出她的身份,隻是眼下沒人點破,因為她看的人是關銘,顯然是來找他的。
而關銘也沒有開口,目光似有若無地打量著這個站姿僵直的姑娘,緩緩拿起手中的酒抿了一口,似乎也不著急的樣子。
外麵主持人高亢的聲音不絕於耳,這裡卡包內卻安靜得出奇,這樣的反差讓施念更加無所適從,她憶起剛才公公交代她的話,僵持了片刻,一開口便是一聲:“小叔。”
旁邊兩個男人都愣了一下,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這混亂的輩份,特彆是關滄海,差點就沒忍住笑出聲。
關銘倒是漫不經心轉動了下手中的酒杯,也沒接她這聲稱呼,而是拍了下身邊的秦橋,秦橋優雅地站起身說道:“那我先過去了。”
然後便往卡包外走去,路過施念身邊時對她笑了下,施念也禮貌地朝她點了下頭。
這下包間裡就剩三個大男人在了,關銘獨自坐在中間那張沙發上,另外兩個男的坐在另一邊推杯換盞說事情,施念知道這是絕佳的機會,比之前設想的種種情況對她更加有利。
關銘放下酒杯看向她,她握緊手中的畫邁開腳步,高跟鞋底踏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每一下都像敲打在她的心臟上,就這樣朝著關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