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沒走?”
看著跳上車的姬衛東,李學武有些嫌棄地問道:“不會被擼了吧?”
“你能不能想著我點兒好!我特麼才回來幾天啊!”
姬衛東不滿地說道:“連一個月都沒到,你這是厭煩我了?”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問道:“我厭煩你管什麼用,你走嗎?”
“不走,憑什麼呀!”
姬衛東屌屌地說道:“京城又不是你家,你管得著我嘛!”
“還是的——!”
李學武懶得答理他,對韓建昆說道:“在前麵道口停一下,他要下車”。
“誰說的!我不下車!”
姬衛東梗著脖子說道:“你開你的,今天你們領導去哪我去哪,這頓飯我還賴定了!”
韓建昆不為所動,知道姬衛東是領導的好朋友,人家開玩笑他要是當真了哪能行。
“你沒家嗎?”
李學武嘴角扯了扯,眯著眼睛瞪了他道:“還是讓韓雅婷給你攆出來了,無家可歸了?”
“我們夫妻關係好著呢,你不要太嫉妒,比你們兩口子強!”
姬衛東晃了晃腦袋道:“你說什麼都沒用,今天你請客,我要宰你一頓,吃好的!”
“嗬——”
李學武冷笑一聲,道:“建昆,走,調頭回廠,今天晚上咱們搞特訓,不吃了!”
“你是鐵公雞嗎?我吃你一頓怎麼了?”
姬衛東瞪著眼睛看著他道:“我沒給你辦事是吧,那車,那人,我吃你一頓不應該嗎?”
“啊,合著辦事就得吃飯?”
李學武看著他點了點頭道:“行,算你說的有理,我認投!”
“哎——!這就對了嘛!”
姬衛東好像爭贏了似的,晃了晃腦袋道:“小同誌,你多溜須溜須我,巴結巴結我,這對你有好處”。
“恩——行,我巴結你”
李學武伸手拍了拍韓建昆的肩膀道:“走,去國際飯店,今天我得請遠道而來勞苦功高的姬先生吃頓大餐!”
“那是……哎?就用不著國際飯店了吧!這麼客氣乾啥!”
姬衛東剛想得意,卻又覺得不對勁,自己的功勞足夠吃國際飯店了嗎?
他媳婦就是國際飯店的經理,他能不知道那裡的消費?
對於在港城生活的他,那裡的消費自然不算高。
可對於內地來說,那已經是高消費的場所了,李學武在那裡請他,說不得自己還得欠他什麼。
不行!不能上這個惡當!
“那個……建昆是吧,怎往你們領導家裡開,我今天要吃家宴!”
他回頭對著李學武說到:“咱們都是朋友,家常便飯就行,我這人不挑剔”。
“哎——!那哪行啊!”
李學武挑著眉毛說道:“瞧你從那麼大老遠的地方風塵仆仆地回來,又是幫我辦了這麼多的事,怎麼能讓您吃家常便飯呢”。
“不行!必須吃國際飯店!”
“不行!我不吃!”
姬衛東算是看出來了,丫的又要算計自己,這準是一大坑。
自己要是嘻了馬哈的去吃了造了,還特麼不得把褲衩子都抵給他啊,倒是讓自己玩命,是乾還是不乾啊?
不乾,吃到肚子裡的東西還能吐出來?
“不去啊,我不吃國際飯店!”姬衛東言辭明確地拒絕道:“去了我也不會下車的!”
“真不去?”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我可是真心想要請你吃大餐的”。
“不去!我信不過你!”
姬衛東跟他可真是有啥說啥,腦袋晃動得跟撥浪鼓似的,說啥都不去。
“那好,彆說我沒給你機會”
李學武點了點他,道:“是你自己不願意吃大餐的,彆怪我小氣了!”
“怯——!”
姬衛東一撇嘴,道:“你自己張羅著辦,反正無功不受祿,我這人理得清自己的功勞”。
“得,那咱們找個合適的地方”李學武拍了拍韓建昆的肩膀,什麼都沒說,自有這種默契。
姬衛東狐疑地看了看李學武,又看了看前麵的司機,這特麼說啥了,到底是去哪啊?
指揮車在日落後最後一點火紅的映射下進了東城,沒有往四合院開,更沒有往海運倉方向開,而是直奔俱樂部。
“嘿!神神秘秘的,我還以為去什麼地方呢,原來是這破地兒”
姬衛東看著車輛劃過街道,進了胡同後又拐進了大院,嘴都要撇到耳朵丫子上去了。
還沒等下車呢,就開始嫌棄上了:“早知道我找地兒請你了!”
“沒關係,車還沒熄火呢”
李學武下車的腿就要收回來,嘴裡更是說道:“你說地址,我讓司機去找,咱們去你那吃”。
“快點兒的吧,你怎麼那麼貧啊!”
姬衛東想自己就是裝個嗶,怎麼就這麼累啊,丫的都不知道配合一下嗎?
說著話推了李學武下車,自己也跟著跳了下來。
三月末的春風已經吹到了人的心坎裡,冷也不冷,熱也不熱,尤其是日落這會兒,舒服極了。
有人曾說過,無論你是創作,或是經營,亦或者是旅行,一定要來京城生活一段時間。
所見、所聞定能給你一些不一樣的感悟和體會。
這個時間東北一定還冷著,南方的氣溫雖然溫暖,但潮濕並不舒適。
唯獨京城左近的氣溫最合時宜,三月末真是美的有些過分。
姬衛東打量著夜幕下的大宅,燈火連通,不似白晝,但可見人、見路、見樹。
諸多房屋已經掌燈,站在停車場往大院裡麵望去,頗有燈火輝煌,古代深宅大院之雄偉。
“我說,可以啊兄弟”
姬衛東一改剛剛的“破地方”評論,反而看出了院裡的不一樣。
最近處的花廳裡,屋簷棱角掛著紅燈籠,映照得地麵紅彤彤的,映照得人臉上暖烘烘的,映照得人心亮堂堂的。
花廳的窗子是玻璃裝飾的,使用了較大的透光度。
正因為需要保養花草,所以這裡必須要光照,更要通風散氣。
三月的夜晚還不適合這些嬌養的花草見星空,還得養在花廳裡。
不過站在外麵往裡看,燈光明耀,喝茶說笑,那幾人好不愜意快活。
似乎是發現了李學武的到來,有人站了起來,走到窗前隔著玻璃衝這邊打招呼。
李學武則是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了餐廳的方向,拒絕了對方的邀請。
良辰美景,明月初升,這裡竟然有了大家大業的氣派。
姬衛東可是見識過港城的小家子氣,哪裡能不羨慕李學武的豪綽。
“我可提醒你啊,彆整太好的,我不想吃!”
姬衛東提前打招呼道:“要吃生猛海鮮,龍肝鳳髓我在港城都吃膩了,現在回家了,就想吃點家常菜”。
“放心,我還能坑你咋地”
李學武不耐煩地示意他一起走,邊走邊說道:“我發現你回來後變的墨跡了呢,娘們唧唧的”。
“港城人都是這個德行嗎?”
“你彆指桑罵槐的,我聽的出來你啥意思”
姬衛東才不吃這個閒話呢,撇嘴道:“提前給你說好,這次回來我是探親的,談工作都是順帶的”。
“所以”
他看著李學武微微搖頭道:“彆給我找麻煩,我可不想給你當牛做馬了”。
“你也配?”
李學武嘴角上揚,道:“我的牛和馬都享受什麼待遇,就你這樣的連我的視線都進不來”。
“我真想撕了你這張嘴!”
姬衛東站在直通後院的甬道上往後看,問道:“都修建完成了?”
“還差一些,應該是”
李學武也駐足往後看了看,解釋道:“我最近工作忙,這邊來的少了,一直沒空去看呢”。
“深宅大院,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青磚灰瓦,粉牆黛瓦,古色古香”
姬衛東說一句頓一下,評價的很是酸澀,好像嫉妒心繁衍了一般。
直到被請進包間裡,嘴裡還猶自感慨著,港城人都是住在豬圈裡的鵝,隻知道昂著腦袋咯咯叫。
什麼叫雍容大氣,什麼叫豪宅巨富,在這處院子麵前,在這個位置麵前,都是垃圾。
“就咱們兩個,可彆多整”
見著李學武洗手後給服務員叮囑著什麼,姬衛東還不忘提醒一句。
李學武交代完這才走了回來,好笑地看著他問道:“你怕我坑你啊?咱們是好朋友啊!”
“嘟——!打住!”
姬衛東撇嘴道:“你特麼專挑好朋友坑,我還不知道你的!”
說完打量著屋裡,嘰咕嘰咕眼睛問道:“這院子多少錢買的?”
“怎麼,你也想置辦一處?”
李學武打量了他一眼,用茶壺給他點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有道是舉客方沽酒,無僧不點茶,他可不是一個大方的人。
姬衛東想著不跳坑,不造埋,他也得躲得過才行啊。
“京城這樣的宅子多了去了,不過在個人手裡的不多了,算得上是稀缺資源了”
李學武介紹道:“不過仔細找應該還能有,即便是混成了大雜院,托人安置一下就可以了”。
“算了——”
琢磨了好半晌,姬衛東這才悠然地長歎一聲,道:“就連你置辦下這處宅子都不敢自己住,我多個屁了”。
“再說了,我常年在港城,置辦這玩意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真叫他們娘倆住進來,那不是坑他們嘛”。
“得了,看見就是擁有”
姬衛東喝了一口茶,看著屋裡的古色古香說道:“大不了以後常來,多看看,也算解饞了”。
“出息吧,你怎麼會喜歡這個風格?”
李學武好笑道:“現在可都是高樓大廈,窗明幾淨,都向往文明身後,你這思想可倒退的厲害了”。
“你還有資格說我?”
姬衛東笑著敲了敲桌子,道:“我思想退步再厲害,也沒給自己弄一深宅大院,某些人可真乾了”。
“這都是機緣巧合,硬塞到我手裡的,你不知道”
李學武微微搖頭,詢問道:“怎麼,在港城住鳥籠子裡了?這麼喜歡大宅院”。
“彆提了,真有些受不了”
姬衛東滿臉無奈地說道:“剛開始去聽不懂說啥,嘰哩哇啦的,除非遇到內地過去的還行”。
“再一個,那邊南人多,且團結,有些事情不好辦,說又說不通,急上火”。
“還是家裡好啊”
他端著茶杯看了看小幾上的花瓶,問道:“真的假的?”
“什麼真的假的?”
李學武看著他說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要不好好說話,你能聽得懂?”姬衛東瞪眼道:“裝糊塗是吧,我問你古董真假”。
“不知道,隨便買來放著的”
李學武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隨意地放下,沒搭理他的神經兮兮。
姬衛東相中了好一會,這才嘖嘖舌說道:“港城那邊做這種生意的特彆多,好多都是內地過去的,爆火啊”。
“就這麼一個,要是珍品,少說幾萬塊,多了十幾萬都有的”
他好像很懂似的,給李學武介紹起了古董的生意。
李學武樂得聽他白呼,反正菜還沒上來,瞎扯幾把蛋唄。
姬衛東以前可沒喜歡過古董,這一次不知道受啥刺激了,滿屋子轉悠相中著,好像能看出真假來似的。
他也不想想,這裡是哪?
裝修再複古,那也不是古代豪門大院了,這裡是餐廳,是包廂。
就一招待客人的地方,怎麼可能放真的古董。
都是假的,回收站當初三、五分錢一斤收來的。
這屋裡都是些花瓶瓷瓶什麼的,你再去後院看收拾好的招待所,那大廳裡還有一王鼎呢。
四足雙耳,青銅造器,銘文雕刻,直指商周。
當然了,不可能是商周的,也不可能是上周的,但幾十年的光景應該有了。
這裡簡單說個有意思的事,其實古董造假最狠也是最猖獗的時候,是在民一時期。
那個時候真正出了不少仿造大家,真是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字畫、瓷器、錢幣、青銅器,甚至特麼玉書都能造假。
更彆提泥塑石佛,木雕金刻了,主打一個貼近原版,絕不露餡原則。
就算是二爺乾了半輩子的典當行大當頭,也不敢說自己從未打眼過。
後世也有一段時期瘋狂出現這種造假情況,不過那些都是拾人牙慧的小兒科了。
你說他們仿古?
其實都算不上,說是臆造還有可能。
你就想吧,後世的古玩市場上都能出現瓷器奧特曼,還特麼有什麼是他們造不出來的。
除了賣東西的老頭是真的老,沒特麼一個是老的。
二爺曾經給李學武說過底,他前期收的那些還能有時間把把關,精品的都收了起來。
可到了那段時間的中後期就完犢子了,泥沙俱下,蘿卜快了不洗泥啊。
以前一天收個十幾件算多了的了,後來一天上千件,好像古董大批發似的。
如果不是這一時期出手的都是那些收藏家,二爺也不敢使勁敞開了收。
你說破爛價不會賠?
彆特麼鬨了,青銅器還能保證不賠,要是瓷器和泥塑的,還不得賠掉褲衩子啊。
所以李學武那倉庫裡的古董能有一多半是真的,且開門到代的,就算得著了。
二爺是不敢說都是真的,四九城所有收藏家敲碎了骨頭也拿不出足數的。
當然了,這還得分幾個說法,古董其實還是看到代和影響力。
你說真假,李學武還說手裡的酒盅是真的呢,它真的能盛酒喝酒啊,怎麼不是真的。
所以他也是笑嗬嗬地看著姬衛東跟大傻嗶似的滿屋子轉悠著找真古董呢。
“呦!姬主任,您這什麼東西丟了?”
於麗帶著傳菜的服務員一進屋,便見著姬衛東貓著腰撅著屁股相中地上的大膽瓶呢。
李學武擺了擺手,笑嗬嗬地示意她不要說話,正看熱鬨呢。
於麗先是嗔了他一眼,隨後去了姬衛東身邊笑著提醒道:“姬主任,您要喜歡我給您送家了去,隨便裝點什麼都成,不值錢”。
“嗯?哦——哦——”
姬衛東聽明白了,她這是拐彎的提醒自己這玩意兒不是真的呢。
他訕訕地一笑道:“沒事,我瞅著玩呢”。
說著話站起身子,指了指小幾上的纏枝花瓶問道:“這個——那個貴不貴?”
“姬主任,您彆忙活了”
於麗笑著說道:“好東西敢往這屋裡擺嘛,粹了我們絕對心疼,就算是這仿品也都是珍品”。
“當然,你欣賞欣賞,把玩把玩都還是可以的,有那麼些個價值”。
“是嘛!我就說嘛”
姬衛東好像真懂似的,點頭道:“剛剛我還看出一些曆史的韻味,隻是光不對,嗯嗯,就是這樣”。
“我也是聽人家說的”
於麗幫著服務員擺桌,嘴裡回道:“您要是喜歡,回頭兒我介紹老師傅給您認識”。
“好,好,謝謝於經理了啊”
姬衛東倒是好說話,嘻了馬哈地坐了下來。
李學武看著他一副凱子的模樣,玩笑道:“你在港城沒少吃這方麵的虧吧,就收古董這件事”。
“沒有,絕對沒有”
姬衛東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堅決否定道:“我都是撿漏的多,我眼力夠用著呢”。
“嗯,眼力還行”
李學武點評道:“就是智商差一點,來,吃塊魚補一補”。
“你少來,我知道你要說啥”
姬衛東笑著由了於麗幫忙斟酒,嘴裡逗著李學武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糟踐錢,胡買亂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