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看他左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扯了半天不入主題,李學武又怎麼能看不出來他沒正經事呢。
黃乾要求他的還不是正經事,你說這事得多不正經,他敢在這吃中午飯嘛,趁早溜吧!
於麗今天去了山上,他又不用做兼職,還不得趕緊回家啊。
又是提事業,又是提蘇幼芳的,李學武才不想搭理他呢。
這小子前程似錦,門庭顯赫,早晚要出頭的主兒,誰在這個時候跟他胡混,惹出事兒來,準是要給他背鍋的。
李學武自己也有背景和關係,可犯不上跟他胡鬨。
男人嘛,到了一定的年齡總是會因為事業上的成功而變得誌得意滿,又對家庭上的平淡感覺生活寡淡無味。
這個時候要有個精神小妹兒陪伴左右重拾青春,就算不乾出格的事,這心也往外蹽了。
李學武可知道蘇幼芳那人,看著說話和氣,實則性格剛毅,絕對不會給黃乾什麼鬼混的空間。
那黃乾找他乾啥其實已經明了了,他可不想讓蘇幼芳找上門來。
要鬨你們一家子自己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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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飯就是在家吃的,哪都沒去,吃完飯又拎著飯盒帶著閨女往醫院給顧寧去送飯。
今天媳婦兒值班,家裡的飯吃得就早,算計了顧寧中午的下班時間,飯是送到了辦公室的。
李學武抱著孩子一進屋便得到了顧寧一眾同事的歡迎。
這還得說他給顧寧交人緣打下的基礎,再加上顧寧在這邊生孩子,跟他們都熟悉了。
李學武這樣敞亮的人,給顧寧帶飯,又怎麼可能落下其他人。
當然不會帶飯,卻是拿了一些水果和零食,都是家裡存的乾貨,這個時候青黃不接的可珍貴。
收獲了一屋子的感謝和玩笑,等顧寧從門診回來的時候便見著父女兩個比她在這屋還要混的開了。
“飯盒吃完我自己拿回去,你抱著孩子先回去吧。”
顧寧還是有些不習慣一屋子人圍著她,或者圍著她家人說笑的狀況,哄了哄李姝便叫李學武回家。
李學武知道她是個什麼脾氣,也沒多說什麼,跟科室裡的人道了彆,抱著孩子就往外走。
好巧不巧的剛一出門,便見著老張頭也從另一道門裡出來。
“呦嗬——這是乾嘛去?”
李學武從未稱呼過對方,老張、張先生、張同誌、叔叔大爺一概沒有,怎麼舒服怎麼來。
老張也是一樣,從未稱呼過他,跟李姝也隻叫女娃,從來沒打聽過他家裡的事。
這會兒遇見父女兩個沒什麼好驚訝的,這周圍住著的,有個頭疼腦熱的基本上都往這來。
“看個朋友,你們這是……?”他看了看李姝問道:“女娃有不舒服了?”
“她好著呢”李學武笑著解釋道:“她媽在這上班,我們給送中午飯來了,您吃了嗎?”
“早晨吃得晚,肚子裡還沒縫呢”老張示意了一起走,背著手說道:“往醫院走一遭,更沒胃口。”
“我也是有這種感覺,我愛人在這上班,離家這麼近我卻很少來,廠醫院我也不願意去。”
李學武微微搖頭道:“就是感覺不舒服,剛剛也是提前吃了中午飯往這邊來的,不然也吃不下。”
“釣魚——”
李姝是認識老張的,這會兒聽爸爸和他說話,笑著喊了一句。
老張卻是笑笑沒在意,過了馬路往街道裡走了,這才開口問道:“上次跟你說的上山轉轉,你怎麼想的,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甭問,我們全家信仰老馬,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李學武好笑地問道:“您怎麼一門心思的往廟裡奔呢,信得過泥菩薩,信不過個人的初心啊?”
“唉——要不怎麼說人越老越沒能耐的,整天的胡思亂想。”
老張抬手示意了大湖方向問道:“你回家有事沒有,要是沒事陪我過去坐坐。”
“中午不睡覺?”
李學武看了他一眼,低頭跟閨女問道:“你困沒困,要是沒困的話爸爸帶你去大湖邊轉轉。”
“我想釣魚——”李姝摟著爸爸的脖子道:“上、上次吃的魚好吃,我還想吃。”
“你個小饞貓”李學武點了點她的鼻子道:“晚上叫小姨去市場買條魚給你做,行不行?”
說完抱著李姝路過家門的時候跟母親說了一聲,這才同老張一起往大湖邊上走去。
就是拐個彎兒的事,老張絮絮叨叨地講起了剛剛探望朋友的事。
“不是我迷信,也不是我對組
織不夠忠誠,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嗯嗯,了解,玄學嘛。”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學問高深的人精神世界追求達到頂尖的時候就會產生自信或者自卑的心理,這個時候就需要一種神秘力量來作為生活的支撐了。”
“沒你說的這麼玄乎吧……嘶——好像是這麼回事?”
走到湖邊的台階上坐下,老張自己也含糊了,微微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就是很困惑,有的時候還很迷茫。”
“這個我能解,你也甭往山上折騰去了”李學武將李姝放在地上玩,笑著調侃道:“要我說你就是閒的。”
“人家不是都說了嘛,人之所以迷茫,完全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翻譯過來就是吃飽了撐的。”
“……”
老張無語地看了看他,道:“你這是說我呢,我都五十一了,吃飽了撐的是吧?”
“五十一怎麼了?”
李學武挑眉道:“劉邦四十歲的時候還在沛縣做亭長,司馬懿六十歲的時候才得重用,薑子牙八十歲的時候才出山,佘太君一百歲的時候掛帥,孫悟空五百歲……”
“得得得——!你拿我跟猴子比了是吧!”
老張苦笑道:“這能一樣嘛,叫你這麼說,我這歲數還年輕呢?”
“比我你當然是不年輕了,但跟更老的比,你就是年輕人嘛。”
李學武挑眉道:“你要見著百歲老頭兒你得怎麼稱呼?人家看你就是年輕人,就跟你看李姝似的。”
老張順著李學武的手看了看蹲在地上玩螞蟻的女娃,頓生出一種好笑又有道理的感覺。
“我要真能活到一百歲就好了,八十也行啊。”
“現在都沒活明白呢,還想著什麼時候死?”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從地上撿了根樹棍遞給李姝讓她玩,嘴裡說著老張道:“彆著急,五十一不算什麼,你的時代還沒過去呢。”
“還沒過去呢?我倒是想呢”老張抬起頭看著大湖悵然若失道:“可我的時代要是沒過去,這個時代又是怎麼來的?”
“萬物競發,歲月更迭,大自然的規律改變不了,你還想返老還童咋地?”
李學武抬起頭看著他說道:“活在當下吧,先把眼巴前這點事辦好了再說以後的。”
“嘿嘿!你倒是活的很明白啊,你才多大點小歲數啊——!”
老張好笑地打量了他,點點頭說道:“不過你這麵相看著確實有福,尤其是這一道傷疤。”
“怎麼?您還有相麵打卦的手藝?”
李學武好笑道:“可彆說我這道疤遮了厄運,給我帶來了福運,你見過臉上一道疤的有福人嗎?”
“這不就見著了嘛——”
老張還真是第一次仔細打量李學武的麵相,越看越皺眉。
“你是富貴命啊,可不是走仕途的命,怎麼改的啊?”
“嗯,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些”
李學武笑著回道:“我爹是大夫,我大哥和大嫂是大學老師,我弟弟是大學生,我再混蛋也富貴。”
“至於說走仕途這件事,還真不是彆人給改的,是我拎著兩瓶酒給改的”他笑著說道:“原本應該給我分到銀行上班的,當保衛。”
“嗬——哈哈哈!”
老張愣了一下,從保衛聯想到銀行,又跟金庫有關係,這才反應了過來,大笑出聲。
過路財神,可不就是富貴命嘛,不過那都是人家的富貴。
他也知道李學武扯閒蛋呢,這小子雖然年輕,但卻有真本事,可說話沒邊沒溜的,沒一句準話。
“我啊,剛剛去醫院看大和尚”老張敲著自己的腿說道:“他念了半輩子的經,敲碎了不知道多少個木魚,還是拴在了床上。”
“你說這人到底是作孽活的長久,還是積德行善活的舒坦?”
“大和尚作孽了?說來聽聽,我就喜歡聽這個——”
李學武終於從老張這聽見點有趣的事了。
他鼓動道:“要是您朋友,也是這個歲數,半輩子和尚,算二十吧,那就是三幾年出家,嘖嘖。”
“那時候的大城市可花花呢,您那朋友要是造孽也應該是個花和尚吧?”
“你個小小年紀怎麼老喜歡聽這種事呢?”
老張好笑地點了點李姝道:“你還帶著娃呢,小心汙了女娃的耳朵。”
“沒事兒,我們就當警示故事聽了”李學武玩笑道:“要真是以前的事,我估計沒好事兒。”
“唉——都是死人堆兒裡爬出來的,誰身上沒帶著點孽啊。”
老張長歎一聲道:“就算自己沒造孽,因著自己,家裡人造的孽就不是孽了?一樣要找上來的。”
“您說的這不會是什麼遺老遺少,前朝餘孽吧?”
李學武挑眉問道:“或者說高門大戶,深院宅第裡的老事?”
“大和尚是,我可不是,我是八輩貧農家庭出身”老張微微搖頭道:“全是占了機緣才結識的。”
“那有什麼好感慨的?前半生享儘了後半生的福,福儘了唄。”
李學武抱著閨女站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土說道:“你要沒有前半生
的苦,能享後半生的福?”
“你說話還真是一套一套的啊!”老張好笑道:“得嘞,今天算是漲了見識了,學到了。”
“學什麼了?我可啥都沒說給你啊!”
李學武耷拉著眼皮道:“彆太糾結什麼因果關係,在我看來完全是唯心主義。”
“沒有規定做好事一定得好報應,做了壞事就一定該死。”
他抱起李姝道:“你要真的想破了內心的虛妄,倒不如腳踏實地乾點什麼,哪怕是釣魚呢。”
“您要真在釣魚這門手藝裡釣出名堂來,我保您大富大貴,安享晚年,入土為安。”
“哈哈哈——行!聽你的!”
老張笑著捏了捏李姝的小手,道:“女娃有福氣啊,知道跟著誰能享福,自己找爸媽呢。”
說完給李學武擺了擺手道:“甭跟我閒扯了,該乾啥乾啥去吧,我回家了。”
“祝您早日破碎虛妄,位列仙班!”李學武笑著說道:“就衝您這虔誠的模樣,也不像是要下地獄的人。”
“去你的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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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李學武還沒等從家出來去上班呢,便被電話給追了回去。
秦京茹在大門口叫住了他,說是有電話來,說是孩子要生了。
這不是鬨騰人嘛,生孩子怎麼還往這邊打電話,跟他有關係咋地?他的孩子啊!
李學武敢保證,自己除了李寧一個親骨肉,絕對沒有留下什麼私生子一類的麻煩。
接電話前說這個,接電話以後他就不說了。
你還彆說,生孩子這主兒多多少少還真跟他有點關係。
你說生的這孩子不是他的骨肉,還得跟他叫爸爸。
這事兒還得從姬衛東那個不著調的混蛋說起。
姬衛東主動認了李姝做乾閨女,逼著李學武認他還沒出生的兒子當乾兒子,說是互留人質。
也就是他能胡鬨,要是擱正經的,可沒有這麼亂認乾親的。
孩子都還沒生出來就認乾親,除非是遇著什麼特殊的情況了。
不過姬衛東這人,江湖亂道,胡打亂鑿,他說了就得算。
所以接著韓雅婷家裡來的電話,聽說生了個大胖小子,他還真就得過去看看。
不僅僅是姬毓秀那邊的關係,就是跟姬衛東的關係也得照顧著。
他這次回來其實就是想著看看韓雅婷的情況,算算什麼時候生。
走之前特意叮囑李學武幫忙照顧,很怕出現點什麼事。
李學武不方便,就安排沈國棟和小燕經常陪著姬毓秀過去看看。
照顧無非就是生和養,多送點營養品,幫忙安排生產的醫院。
招呼著剛剛下樓準備去上班的顧寧說了韓雅婷的事。
兩口子商量著晚上帶著東西過去看看,白天這會兒則是讓秦京茹看兩個孩子,母親劉茵先過去。
跟姬衛東家裡也是親家,他父母都不在內地,劉茵是應該過去看看的,無論是韓雅婷還是剛出生的孩子,都是姬家的人。
李學武跟顧寧商量完便跟母親說了,讓韓建昆送了自己後再回來接她去醫院,東西都是現成的。
跟家裡耽誤了一陣工夫,到單位的時候就有點晚了。
不過沒人抓他的考勤,倒是委辦的秘書著急找他來著。
同法商聖塔雅集團的合作談判結束後,廠裡這邊便把營城船舶再建設的議程提了起來。
主要是給法商提供的造船訂單打基礎,也要安排好對方提供的機械和技術。
萬噸巨輪,這年月有製造能力的船廠屬實不多的,營城造船廠一直都在建設,一直都在擴建。
從接手那天起,紅星廠給的支援、煉鋼廠給的支援、意商給的技術和設備、與濱城造船廠的合作。
現在又來了一個法商,想要搞萬噸級貨船的訂單,對方是準備拿這個薅羊毛的。
補償協議中的款項以萬噸級貨船作為標準補充,這已經是談妥了的,不可變更。
現在就要看造船廠能把這造船的成本壓縮到什麼地步了。
當然,對於造船廠本身來說也是一個機遇,能造第一艘,就能造第十艘,第一百艘。
就看造出第十艘、第一百艘萬噸貨輪之前營城造船廠能不能挺得住這種壓力了。
會議是由程開元主持召開的,營城造船廠那邊來了主要負責人,徐斯年沒來,來的是副主任。
廠裡的意思主要是跟營城要地、擴港、擴碼頭、擴船塢。
加快現有基建的建設速度,同時也要做好擴建的規劃和準備,隻要與法商的合作協議一簽署,這邊就要搞起來。
這屬於打提前量的會議,對造船廠並沒有什麼,倒是引起了意商安德魯的注意。
這老家夥從營城一路飛奔到了京城,到了紅星廠,直奔李學武的辦公室。
“李先生,咱們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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