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呀,你來呀——”
早晨,李姝搖擺著撥浪鼓趴在地板上逗著李寧玩。
李寧眼睛不離開小姐姐,手指頭摳在嘴裡好奇地看著。
劉茵用鬆緊帶和白紗網幫李寧做了一個尿裓子兜兜,這會兒正幫孫子換上。
“瞧瞧,正合適哎——”
“奶奶!為什麼弟弟不會爬呀?”
李姝見弟弟伸著小手要來夠她手裡的撥浪鼓,卻隻會躺在那兒。
“我、我都會走了,我還會跑了,弟弟為什麼不會呀?”
“因為你是姐姐呀,你比弟弟大呀——三躺六坐八爬嚓,弟弟要會爬會走,還得幾個月呢。”
劉茵笑著跟大孫女磨牙,她點了點李姝的鼻尖,道:“你小時候不也是一點一點學會走路的嘛。”
“我——我好像不是——!”
李姝將手裡的撥浪鼓遞給弟弟,坐在一旁解釋道:“我就是,我就是一下子就會走路了。”
“好好好,我大孫女是哪吒,生下來就會跑,就會飛——”
劉茵幫孫子換好了尿裓子,又從孫子的手裡把正在啃著的撥浪鼓拿走了,上麵還都是口水呢。
“弟弟還小,他不能玩大玩具,給他奶嘴玩就行了。”
“呀——弟弟咋啥都吃呢。”
李姝嫌棄又無奈地搖了搖頭,爬著站了起來,噔噔噔地跑去茶幾邊找來了奶嘴,塞在了弟弟嘴裡。
“我就不啥都吃,多埋汰啊。”
“弟弟還小呢,還不知道呢,你是姐姐,以後多教給弟弟講衛生、愛勞動、愛學習,好不好?”
劉茵瞧見兒子從樓上下來,示意他趕緊過來幫忙,嘴裡感慨道:“我孫子再長得快一點,奶奶都要抱不動了。”
“又長胖了?”
李學武醒來有一會兒了,隻是昨晚半夜裡折騰回來,懶得起床。
早晨顧寧抱著孩子出去他還睡著,所以這會兒才得著抱了兒子。
他顛了顛懷裡的大胖小子,笑著說道:“得有十七八斤了吧?”
“十七斤半,前兒剛稱的。”
劉茵笑著說道:“也沒給啥好吃的,咋就長的這麼胖呢。”
她扶著沙發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孫子的大屁股,道:“比你爸爸小時候都胖,長得都要好。”
“我也是——!”
李姝學會比較了,大人誇李寧的時候,她也想說自己有的。
這是小孩子的嫉妒心和攀比心,很正常,彆責怪,彆嚇唬,更彆打壓和貶低,會造成心理傷害。
“咱可不學弟弟,弟弟長大了要是個小胖子了——”
李學武彎下腰同時抱起了閨女,看著她咯咯地笑,逗了她說道:“李姝長大後要像媽媽那樣,高高的,美美的。”
“咦——領導,您可真會說”秦京茹從外麵回來,手裡掐著一把小白菜,撇著嘴角玩笑道:“一句話把家裡兩個女人都誇了,可你就不怕劉嬸生氣呀?”
“我生氣什麼——”
劉茵笑著瞥了一眼兒子,道:“人家不都說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嘛,咱現在就是被忘了的那個。”
“得嘞,京茹,你這攢火攢的好”李學武笑著給進了餐廳的秦京茹說道:“回頭等家裡打起來,你可彆躲著,看你拉架拉著誰。”
“嘿——我誰都不拉著!”
秦京茹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她笑著說道:“人家都說李家的家風好,婆媳家人從來不紅臉、不彆扭,我不正好看看熱鬨?”
“誰告訴你我們家不紅臉,不打人的,你是沒趕上時候——”
李學武捏了捏兒子的屁股,抱著閨女和兒子在屋裡轉悠著玩,嘴裡笑著道:“趕我小時候,彆說紅臉了,就是黑臉我都給我爸氣出來過,打我打的那個狠啊——”
“兒子,聽見沒有,你要是惹爸爸生氣了,爸爸也學爺爺。”
他真就照著兒子的大屁股輕輕拍了幾巴掌,好像提個醒似的。
李姝抱著爸爸的脖子,看著弟弟愣模愣眼的模樣捂著小嘴咯咯咯地笑,好像她沒挨過打似的。
不過李學武確實沒打過孩子,你看李姝實歲馬上兩歲了,闖禍那是見天的都有,可他也就是說說,從來都不會伸手的。
好在是夫妻兩個教育孩子的方式和方法暫時是有效的,李姝雖然淘氣,可也是孩子的頑皮和天真。
出差前,折損的那支鬱金香,李姝到現在都還記得。
花瓶裡的鬱金香已經枯萎了,由著顧寧教給她,把花埋在了花盆裡,也指給她看了,鬱金香花根上重新生成的嫩芽,那是新的花花。
早晨顧寧還跟他說起,家裡的花草,李姝再沒糟踐過了。
以前老愛往花盆裡扔小汽車啥的,現在也不扔了,也不往裡麵埋玩具等著長新玩具了,秦京茹給花澆水的時候還知道蹲在一邊看著。
養一個孩子有多難?
如果你想她的未來像花一樣絢爛綻放,就彆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像野草那樣漠視和粗魯對待。
——
“晚上咱們回四合院啊?”
吃過了早飯,李學武在門廳裡換了皮鞋,給同樣準備上班的顧寧提了一嘴。
顧寧抬起頭看了看他,小聲問道:“媽想家了?”
其實不用回頭,她都知道李學武說了,婆婆一定是緊張又期待地望著這邊。
為了照顧他們,婆婆來這邊住了快兩個月了。
雖然時常回去,可終究是不放心家裡那娘幾個的。
尤其是老太太,上歲數了,還要幫趙雅芳照顧孩子,當兒媳婦兒的,哪有不關心的。
劉茵是兒媳婦兒,關心老太太,顧寧作為兒媳婦,也得關心她的婆婆。
所以,也沒等李學武回答,便點頭應了道:“晚上我早點回來,要不要去買點水果啥的?”
“快彆折騰了,你們兩個上班忙,都累著,下周再說吧,趕上周末,好好在家歇歇吧。”
劉茵聽見了兒媳婦的回答,心裡甜著,可還是心疼兒子兒媳婦。
兒子剛剛出差回來,這又得上班去了,兒媳婦兒見天的在醫院,現在人手緊張,手術都排滿了。
都是單位裡的骨乾,家裡這邊還得照顧著孩子,實在是夠辛苦的,不能因為她想家了,就往回折騰。
現在孩子太小,雖然都是城裡,但來回一趟,大包小包的,太鬨騰,也太麻煩人了。
“那就買點水果”李學武走到餐廳門口,給秦京茹說道:“今兒去市場,買點新鮮的水果,多挑幾樣,你要是回去,也提前收拾。”
“哦,對了——”
還沒等母親拒絕,秦京茹應答,李學武又提醒道:“找一兩套收拾,就存放在四合院那邊,以後隻要天頭允許,每周咱都回去。”
“太折騰了,快消停消停吧,還每周回去,小寧哪受得了。”
劉茵擺擺手,拒絕道:“你們快上班去吧,回家的事以後再說,等啥時候有空了,我和京茹抱著孩子坐公交車就回去了。”
“晚上啊,我下了班咱們就回去,中午我給柱子說一下,讓他早點下班,回去給咱準備飯。”
李學武拍了拍母親的後背,笑著給她說道:“您就算不想大孫子,您大孫子也想您了呢。”
“去吧你,他要想我——”
劉茵好笑地推了兒子趕緊去上班,同時也叮囑顧寧中午記得按時回來吃飯。
為了給兒媳婦兒補營養,劉茵是很上心的,一天三頓飯,頓頓都得想著怎麼可口,怎麼有營養。
用她的話說,那就是“我來乾啥來了,不就是照顧孫子,照顧兒媳婦來了嘛。”
——
看著她送了兒子兒媳婦兒回來,哄著孩子的秦京茹笑著逗她道:“瞧您,都快把兒媳婦兒當閨女養了,讓我多羨慕和嫉妒啊。”
“你嫉妒啥,你婆婆不也是這樣對你的?”
劉茵好笑地收拾了茶幾上的茶杯和報紙,說道:“你瞧著學武整天笑著,鬨著,實際上壓力大著呢,一天24小時,恨不得拆成48個小時來用呢。”
“在單位占著年輕的便宜,就得承擔著年輕高位的罪。”
她走回來撿了李學武看了一半的書,放好了書簽,收在了茶幾下麵的文件格子裡。
秦京茹坐在地板上,抱著李寧讓他小腿兒踩著地板蹦跳,嘴裡則是附和道:“看得出來,武哥最體貼家裡人了,我可少見他把工作帶回家的,也少見有人往家裡打電話,或者來拜訪的。”
她轉過身,倚著沙發說道:“這條街上可住了不少乾部,我都見著幾次了,有人偷偷拎著禮品來拜訪的,鬼鬼祟祟的,忒寒磣。”
“咱家不乾那個,也不稀罕那個”劉茵搖了搖頭,正經地說道:“我跟他爸就沒想著他能有多出息,現在出息了,也不能拖他的後腿,不能看著他又學壞了。”
“隻是一樣啊,當父母的,哪能不心疼兒子啊。”
劉茵感慨著說道:“你看見他不往家裡帶工作回來,那得是把工作都忙在了單位,說不上多辛苦,多麼努力才做到這一點呢。”
“他爸上次回來的時候還說呢,不讓他這麼忙,工作總有時有晌,都他一個人背了,人家要在背後說叨他,自己也累。”
“建昆倒是跟我提過,這工作也不是誰都能承擔和負責的。”
秦京茹把李寧抱在了腿上,哄著李姝在一邊玩洋娃娃,道:“紅星廠好像是搞了好多大項目啥的,項目負責人好找,總負責,總協調的是得有個能人來掌舵呢。”
“嗨~這日子離了誰不是過,他咋就那麼能耐呢,廠裡沒了他就不乾工作了?”
劉茵聽見秦京茹說這個,自然是欣喜和高興兒子事業有成的,但嘴上卻是關心著兒子的身體健康。
“年輕,自然看不出哪兒傷身體來,可到老了都是一身病。”
她收拾好了客廳,坐在沙發上,捶了捶膝蓋道:“那兩口子,一個話多的,一個話少的,一個會說的,一個不會說的,可性格和脾氣都是一個樣。”
“您說武哥和小寧姐啊——”
秦京茹笑著說道:“我看兩人從來都是有話好好說,來這麼長時間了,從沒見著兩人鬨彆扭。”
“我有的時候還要跟韓建昆喊兩聲呢,韓建昆也有耍小脾氣的時候,蹶噠蹶噠的尥蹶子。”
“都是心思重的,有事都跟心裡擱著,對我,對他爸,自然都是好的,可我們不就擔心這個嘛。”
劉茵微微搖頭,道:“以前孩子惹禍的時候嫌鬨騰,現在一下子成熟懂事了,我們又怕他壓抑。”
“唉——”
她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你道是我拿小寧當閨女養,可你看小寧那個性格,要是給受了委屈。”
“受了委屈小寧姐也不說。”
秦京茹撇了撇嘴角道:“我還聽說呢,以前在單位科室裡,總有人嘀咕她,這不就受委屈嘛。”
“要不說呢,就那個脾氣,哪個當婆婆的舍得委屈了她呀。”
劉茵笑了笑,說道:“彆人怎麼看、怎麼說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們家裡這三個兒媳婦兒呀,那是個頂個的好,我是非常滿意的。”
“看您說的,就大嫂和小寧姐,還有毓秀,哪個拿出去不是比人家半條街去啊。”
秦京茹玩笑道:“說的我都沒信心了,自覺地比不上您呢。”
“你也好,好在了性格上。”
劉茵笑著看了她,說道:“我可從來沒奢望過兒媳婦兒多出息,隻要家庭和睦,我就知足了。”
“家庭和睦看什麼?還不是我們當老人的要做到,當兒媳婦兒的要性格好,脾氣好嘛。”
她點了點秦京茹說道:“你隻要對你婆婆好,你婆婆對你就差不了,你的性格就決定了這個。”
“我婆婆跟您一樣,難得的豁達,有體諒人的心。”
秦京茹想著自己家裡的事,摸了摸李寧的小臉,道:“我跟韓建昆喊,她瞧見了也都是說他,不說我,我再想喊也喊不出來了。”
“我也不是想欺負韓建昆,就是有的時候吧,這人又倔又肉。”
她說起這個,也覺得好氣又好笑:“在這邊你讓他乾點啥他都悶嗤悶嗤地乾了,可回到家,就跟上了套的驢,乾啥都得叫喚兩聲。”
“早晨起來讓他疊個被,他都能嘮嘮叨叨地說到洗臉那去。”
“哈哈哈——”
劉茵一想到印象裡不愛說話,隻悶頭做事的韓建昆,在家裡成了碎嘴子,就忍不住的覺得好笑。
“聽你說,我都不敢信,看著可深沉,可謹慎了。”
“他?他就會在外麵裝深沉——”
秦京茹笑著說道:“我婆婆都煩了,說他嘴就跟租來的似的,比八十歲老太太都能嘮叨。”
“哈哈哈哈——!”
——
“對不起了,李桑,我是來給您賠罪的,對不起——!”
李學武剛從李懷德辦公室過來,他們開了個小會。
這邊一進會客室,便看到許久沒見的中村秀二從沙發上噌地站了起來,一個九十度鞠躬帶道歉。
該說不說,這小鬼咂道歉的時候是真的很有範兒啊。
你看看這鞠躬,這道歉話說的,不知道的人得多麼感動呢。
知道的當然明白,小鬼咂隻有做錯了事,真有把柄落在了你的手裡,他們才會如此的積極和誠懇。
“這是乾什麼,快彆客氣了,中村先生,請坐。”
李學武虛扶了扶中村秀二,又看向了他身邊剛剛同樣鞠躬,謹慎站立的幾個年輕人。
中村秀二彎著腰,語氣誠懇地說道:“如果不是為了桃穀的性命,我實在是沒有臉麵站在這裡給您道歉的,實在是慚愧至極。”
“好了,有話慢慢說,事情既然都已經出現了。”
李學武坐在了沙發上,給幾人擺了擺手,說道:“雖然我們領導也很生氣,可我這不是來了嘛,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中村秀二再一次致歉,隨後抬起手給李學武介紹道:“請允許我介紹一下這次跟我來的同事。”
“這位是穀倉平二,將接替桃穀擔任三禾聯合株式會社在京的辦事處負責人。”
他示意了對方到李學武麵前鞠躬行禮,見李學武伸手跟穀倉握了握,這才繼續介紹道:“穀倉是我們企業內部的策劃,他的身份和背景是可靠的,您放心——”
“嗯,我放心——”
李學武點點頭,打量了穀倉平二說道:“其實我看桃穀繪裡香小姐也挺可靠的,也很放心的。”
“實在對不起了——李桑!”
中村秀二見他如此說,再一次帶著這些人給李學武鞠躬行禮。
進來送茶水的秘書們看著李學武坐在沙發上,這些外商恭恭敬敬地給李副主任鞠躬行禮,差點嚇的把手裡的暖瓶掉地上。
“我知道了,中村先生。”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無意折辱於你,但這件事的影響力太大了,我很擔心咱們的合作。”
他指了指穀倉平二說道:“你說他可靠,我有沒有理由懷疑他也是帶著目的和任務來內地的?”
“請您放心——”
穀倉平二一個鞠躬到低,誠懇地說道:“在我負責辦事處工作期間,出於合作的必要性,我願意接受貴公司的任何監督!”
李學武看著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而是看向了其他三人。
中村秀二規矩地站在一邊,隻等穀倉平二得到了李學武的認可,這才示意了身邊三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員工上前。
他主動介紹道:“這位是三上悠亜小姐、高橋聖子小姐和明裡紬小姐,她們將擔任辦事處的職員,與穀倉一同負責辦辦事處運營。”
“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