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整活老李挺苟的(1 / 2)

“聯合儲蓄銀行哪來的錢?”

周五將要下班的時候,李學武在樓門口遇到了鄺玉生。

他也是故意來截李學武的,為的就是程副主任新的工作安排。

下午的時候,程開元把他叫去了辦公室,叮囑他對聯合工業和三產工業開展係統化的調研。

鄺玉生沒明白程開元的意思,這是老壽星吃砒霜?

紅星廠誰不知道聯合工業和三產工業一直都是景玉農主管,李學武協管的工作範圍。

現在程開元讓他插手,這特麼是挑撥離間,還是驅虎吞狼?

挑撥離間還好說一點,驅虎吞狼他就要惱火了。

到底誰特麼是虎,誰特麼是狼啊?

他要去跟景玉農和李學武硬碰硬,那他是真虎啊。

程開元當然不能給他解釋清楚,隻把工作交代下來就算完。

你覺得程副主任會把話說的很清楚嗎?

啊,李主任默許我挑戰一下現有頑固勢力的神經,你給我探探路?

就是小孩子要零食也不會這麼傻的說話啊。

鄺玉生心裡是琢磨出了一些味道的,就是不敢確定。

按照已經確定的集團構架,往後是沒有聯合工業和三產工業一說的。

聯合工業和三產工業是紅星廠在目前不能自主完成管控的產物。

一旦完成了集團化變革,紅星廠完全有能力在計劃經濟中實現市場自由化的變革和探索。

在集團化的過程中,勢必要推進分公司的創建和劃分。

但這一工作在鄺玉生的理解中,應該是由景玉農和李學武來完成的。

畢竟本來就是人家搭起來的架子,自然是由人家來做主安排。

現在程開元推他出來,可不就看他和李學武的關係密切,這特麼不是投石問路是什麼?

鄺玉生也很鬱悶,我特麼成石頭了?我不是虎嗎?

“保險金,以及對公賬戶彙存。”

李學武打量了他一眼,問道:“咋了?有事啊?”

“嗯,晚上有事沒?”

鄺玉生彈飛了手裡的煙頭,表情有些為難地問道:“一起喝點?”

對公賬戶彙存金的事他知道,保險金倒是有點特殊。

聯合儲蓄銀行成立,職工的工資從此以後都會通過賬戶進行發放。

而在完成職工工資儲蓄工作後,儲蓄銀行便開始這項工作的對接。

紅星廠與工業部之間的賬戶往來,紅星廠與合作單位,或者與購銷單位之間的資金往來。

計劃經濟有一個三角經濟區,也就是供銷要計劃,生產要資金。

兩邊都歸工業部門管,也就構成了三角管理關係。

現在紅星廠正在進行市場化經濟的探索和變革,為了完成對資金的管束與賬務往來的約束,公對公的業務往來都要走銀行的彙存賬務。

也就是說,紅星廠不僅僅要致力於推進工業部在聯合儲蓄銀行設立對公賬戶,還要推動聯合單位,以及供應鏈合作單位開會彙存。

這還不算,在聯合儲蓄銀行的業務發展規劃中,完成以上目標的同時,還要開展對外投資、合作。

並且,要實驗性質地簡約掉工業部管理資金賬戶的步驟。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供銷單位在上報計劃獲得審批後,可以通過在聯合儲蓄銀行的存款直接彙給紅星廠,以完成項目或者貿易款的結算,省去了工業部收取貨款,給付貨款的中間環節。

沒有了“中間商”賺差價,貿易往來、訂單生產以及商務溝通更加的方便快捷,資金周轉時間也能大大地加快,相應的也能降低管理成本。

你要問了,這麼做“中間商”會願意嗎?

確實,少了資金管理,上麵就少了對供銷單位和生產單位的一層約束,自然是有顧慮的。

但同時也要看到如此管理模式的優點,在沒有了資金管理的業務後,工業部可以裁掉一整個資金係統的人,也能節約大量的財政經費。

適當放寬對資金的管理和約束,能夠有效地刺激經濟的發展,給工業發展也能帶來前所未有的活力。

李懷德在景玉農和李學武的支持下,在紅星聯合儲蓄銀行的支持下,正在同上麵談這個事情。

上麵的態度也很模糊,並沒有說紅星廠亂彈琴,更沒有批評紅星廠走了彎路,犯了錯誤。

即便這種變革是切實動了一些人的位子,動了一些人的蛋糕。

上麵的有識之士也能看到工業部在管理供銷和資金關係上的笨拙。

他們願意看到嘗試和改變,更願意看到有工廠站出來主動奉獻實驗。

紅星廠具有典型的工業變革特征,是很好的實驗觀察對象。

所以,在上麵有心進行變革和實驗的態度下,工業部對紅星廠的大膽作為也是一再放寬管理尺度。

一般來說,工廠成立儲蓄所是很正常的,但一步到位成立儲蓄銀行,還通過合作聯營的形式獲得處理外彙的特殊渠道,這在目前來說還是很少見的,畢竟沒人敢邁這麼大步子。

上麵看紅星廠作妖,也是膽戰心驚,這種刀尖上嘚瑟的行為無異於火中取栗,大膽至極。

但不可否認的是,近兩年來,紅星廠在工業、經濟以及貿易上的發展卻是獲得了較為成功的成績。

同時也給重工業轉型,經濟內發展和市場化帶來了一定的考察材料。

工業部,乃至是上麵,也有幾種不同的意見,不僅僅是對紅星廠。

是對整個工業發展、經濟發展。

有人鼓吹市場化,有人提議保守經濟,更有人提出多實驗。

李懷德在李學武的幫助和扶持下,帶領紅星廠悄然地成為了變革先鋒,也成為了不那麼典型的激進派。

你說紅星廠在工業和經濟發展中比較激進,可紅星廠並沒有財務赤字和高額的負債,投資可不算啊!

東城信用社砸進來的一千五百萬可不是貸款,是投資。

在財務體係上,紅星廠穩得一批,甚至為了健全經濟和財務體製的正常、規範的管理製度,特彆成立了聯合儲蓄銀行,獨立運營來管束。

而在工業生產上,較為大膽的探索和實踐通通放在了聯合工業和三產工業上。

你說紅星廠太激進了?

上麵看到的是,紅星廠在保守中實現了激進派所做不到的穩定。

在工業體製變革實驗中,三產工業以小規模、多品類、高質量的特點,實施一體化工業管理製度。

獨立財務、自負盈虧,生產和管理實現了相對公平,合作共贏。

三產工業的產品會供給給聯合單位,同時也會對外供應經營。

無論哪一種都是以盈利和服務為雙重目的的,這就給一直處於服務為本,虧本經營的三產做了正名。

三產工業也是可以高盈利的。

聯合工業合作,多企業合股經營,獨立建廠,配套工業生產,打造集群化工業產業基地,形成了汽車、船舶、電子、五金、食品等工業區。

有錢大家賺,功勞大家分,這種合作共贏的生產和經營模式,在這個時候有,但沒有做的這麼好的。

有錢大家賺,功勞大家分,那風險也是大家共同承擔啊。

你還能說紅星廠很激進嗎?

但你看看紅星廠做的這些業務,搞的這些變革,你又不能說它保守。

所以,正走在發展和變革道路上的紅星廠成了重工業與輕工業混合發展的典型研究對象。

現在,就算是紅星廠再乾出點什麼出格的事,提出什麼樣的變革項目與建議,上麵也不會隨便否決。

工業發展與市場多樣化已經成為了大趨勢,這不是人為的就能阻斷的,更不可能有人阻攔。

很簡單的,就算是持保守意見的人,也願意看到市場上出現更多的優秀商品,更多的供銷機遇和繁榮形勢。

票據完全就是市場不成熟,需要計劃經濟來調控的一種表現。

如果在經濟貿易中撇開票據支付,就能證明市場有了自我適應和調控的能力。

就像父母扶著孩子學走路,難道父母不願意看到孩子脫離了大人的手掌,自己真正地學會了走路嗎?

紅星廠搞出來的市場化實驗,更像是公對公業務範圍內,工廠與工廠之間,工廠與工人之間的一種經濟互動模式,有區彆於完全市場化。

按照去年五月七日的指示說明,紅星廠正在做的事,就是對這一指示的實踐和探索。

受Z先生來此調研和考察的影響,***也已經關注到了紅星廠。

在了解到紅星廠把小工廠搞起來了,把工廠學校也搞起來了,甚至搞的風生水起,他是很滿意的。

他是要看到工人集體中誕生較為優秀的領導者,看到工業發展過程中清除掉一些落後腐舊的思想糟粕。

所以,對於紅星廠目前的發展狀況,並不是沒有人提出質疑和討論,但都還在可以控製,且良好的範圍內,是對事不對人的。

李懷德膽小如鼠的人,如果發現風頭不對,他早就匿了,又怎麼會上躥下跳的搞汽車搞飛機呢。

紅星廠在升級和集團化的過程中做越多的實驗和努力,他在上麵的分數越高,越能體現保守中帶有激進,激進中又保證了穩定性的特點。

說不好聽一點,整活老李挺苟的。

新鮮的是,每一次他還都能玩出新花樣。

——

“多大的事啊?”

李學武笑著給鄺玉生斟了一杯啤酒,看著他問道:“把你為難成這樣。”

鄺玉生一副人生多艱的為難模樣,李學武也不好拒絕了他。

可就他們兩個人,也組不成什麼大局,更沒必要往市裡跑。

說實在的,城裡的飯館他是真的不愛去,沒有一點吃飯的意思。

或者說,城裡現在的飯館,純粹就是去吃飯的。

你要說三五個知己好友坐在一起喝點酒,聊聊天,扯點蛋。

這年月,在外麵,你敢說啥?

而且,這個時候的飯館不會營業到太晚的,基本上七八點鐘就結束了。

你想踩著一箱子啤酒慢慢喝,一頓飯喝後半夜去,做夢吧。

一般來說,廠裡的同事之間喝酒,李學武都回來招待所。

私人朋友往來,他會帶著對方去俱樂部。

真有商務應酬,直接就去國際飯店,高端大氣上檔次。

他跟鄺玉生之間並沒有多麼深厚的私人交情。

你就想吧,一個四十多歲,一個二十出頭,怎麼可能有共同樂趣呢。

上班遇見的時候都少,更彆提下班了,根本見不著。

但是,這個年代有一種感情叫做級階感情。

聽著就很特殊,其實是受意識形態和身份立場決定的。

李學武和鄺玉生在經過了矛盾和摩擦過後,在工作中有了共同的事業思想和為之奮鬥的態度以及目標。

有了李學武的支持,鄺玉生在生產管理部更加的如魚得水。

而李學武有了鄺玉生的幫助,對紅星廠的了解和管理有了新渠道。

李學武懂什麼設計和生產啊,能在三產和工業領域有所建樹,完全是依靠夏中全和鄺玉生的支持。

一個是技術部門的管理者,一個是生產部門的一把手。

三個男人湊在一起,李學武就是點子王的存在。

說來也是巧了,三人聚在一起搭檔,雖然沒有什麼私人感情,但在工作中默契相當,很有守望相助的意思。

兩人也各自從李學武這裡獲得了足夠多的支持。

紅星廠在完成管委會全麵管理會,夏中全是要退二線的。

但硬生生的被李學武給推了上去,成了總工程師。

不僅僅負責三產和聯合工業的技術管理工作,還承擔起了全廠的技術領導責任,是技術方麵的一把手。

而鄺玉生呢?

這老小子脾氣屬倔驢的,那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那夥兒的。

以前他跟聶成林的關係很好,人家是一脈相承的。

很自然的,李懷德走到台前,他勢必要歸屬到不受待見那一夥兒的。

但是,就是在李學武的運作下,鄺玉生不僅坐穩了生產管理處的位置,還與李懷德緩和了關係。

老李也從最初的誌得意滿,慢慢地反應了過來。

鄺玉生這個人沒有高超的正治思維,更沒有什麼組織追求。

也就是說,聶成林到達的高度,就是鄺玉生心目中的頂峰。

什麼高度?

主管生產的副廠長唄。

這個位置很重要嗎?

當然,這是一個工廠的核心管理位置,是當之無愧的權位。

但是吧,主管生產的副廠長一般都需要較高的資曆。

也就是說,你從車間一步一步往上走,到了副廠長這個位置的時候,再乾一兩屆基本上就到點了。

高資曆成了他們的護身符,也成了他們的緊箍咒。

這麼多年,紅星廠唯一從生產副廠長走到廠長位置上的,隻有楊鳳山一個人。

楊鳳山也不是純靠生產管理上去的,他背後還有大領導的支持呢。

所以,李懷德看鄺玉生也就沒有了防備之心,反倒是要拉攏的對象。

以前主管生產的聶成林歲數大了,爭不過李懷德。

但新來的程開元歲數不大啊,人家以前還是廠長呢。

純粹的生產廠長出身,資曆有了,年齡也是優勢,你說老李防備誰?

所以,鄺玉生非但不能挪走,還得加固他的位置,好給程開元當絆腳石。

而鄺玉生在與李學武的溝通中,也明白了麵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動溝通,把工作做好。

所以,對於老李,他更多的表現出了無奈地順從。

就像李學武說的那樣,李懷德比其他領導好伺候(糊弄)。

老李狗屁不懂啊,你拿生產問題去找他,他是一問三不知。

很多事情都可以放權給你,由你自行來處理。

隻要你能獲得他的信任,他就給足你創造成績的土壤。

你要保證出成績的時候把最多的那份給老李就成了。

其實本來就是如此的,你領獎的時候能當著大家夥的麵說這份成績全是靠我自己爭取的,沒有領導啥事?

既然沒有辦法改變,那就先改變自己,適應環境。

鄺玉生也是收斂了脾氣,照著李學武的意見做了。

效果出奇意外的好,老李對他的工作那是相當的支持。

以致於程開元把他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的對待。

尤其是在其幾次的行動中,生產管理部根本不配合,讓程開元成了紅星廠的笑話,也讓老李笑了。

老李很清楚,他得不到鄺玉生的心,但他能得到鄺玉生的人。

其實這就足夠了。

老李是誰啊?

走腎不走心的老頑主了,他要鄺玉生的心乾什麼!

他隻要鄺玉生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他,不讓程開元飄起來就行。

這一年多的合作,鄺玉生想開了,也理順了思路。

隻是萬萬沒想到,程開元竟然對老李服軟了,這特麼的什麼情況?

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

那他算什麼?

“謝謝啊,再幫我加點辣。”

李學武笑著給小金示意了對麵的鄺玉生解釋道:“鄺處長口味重。”

“好的領導——”

小金笑著端了碗裡的魚往廚房去了,她對李學武的要求可沒有一絲的不耐煩,甚至希望多幫助李學武。

鄺玉生目露感激地看了李學武一眼,端起酒杯噸噸噸地又乾了。

“就這麼點事?”

李學武聽了他的敘述,好笑地將肉串遞了一支過去。

這還是去年他在昆明湖吃烤串的遺風呢。

秦淮茹仿著西院的燒烤爐,就在這招待所的側麵支起了燒烤攤。

你還彆說,大夏天的,尤其是夜裡,一箱子啤酒,三兩個朋友,一大盤烤魚,一盤子烤串,真香啊。

牛羊肉都是廠裡的特色商品了,純純的天山水滋潤養大的。

每個月兩列次,冷凍列車現在基本上全年無休了。

如果不是火車頭的投資太過於沒有必要,李懷德都想自己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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