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你要晚一點才到呢。”
吳淑萍抱著孩子從樓上下來,微笑著對李學武說道:“我還特意跟陸姐說等等你再做飯的。”
“已經快要下班了,就沒往對麵去,太招人煩了。”
李學武仔細打量著她懷裡的小家夥,語氣親和地問道:“他乖嗎?”
“正是乖巧的時候——”
吳淑萍一臉慈愛地將孩子遞給了李學武,笑著說道:“再大一點,隻要會爬了就該淘氣了。”
“李姝小時候就這樣,逮著喜歡的得不到就要喊了。”
李學武顛了顛懷裡的大胖小子,笑著說道:“說你姐姐呢。”
胖小子才六個多月,虎頭虎腦的,看著李學武也不害怕。
正在廚房裡忙活的保姆陸姐出來打了一聲招呼。
她是李學武托便宜丈母娘請來的,特意照顧吳淑敏母子倆。
陸姐以前是婁家的傭人,帶孩子和伺候人的手藝自然是不差的。
當然了,李學武給的工錢也是十足的,足以讓她儘心儘力。
陸姐在這裡工作,很少回家,主要是吳淑萍白天要工作,她得幫忙帶孩子,且家裡的家務都靠她。
李學武來津門必到這裡,兩人見過幾次了,彼此都很熟悉。
她對李學武的身份當然是有所了解的,不僅僅是正式的身份。
婁夫人在給她介紹這份工作的時候已經側麵地提醒過她。
說是家裡的姑爺,隻是來到這邊以後,生孩子的卻不是婁小姐。
她當然不會多嘴多問,婁小姐去了哪裡她一無所知。
但這位姑爺是有能耐的,在津門安排了一對母子,住的還是洋房,甚至能請婁夫人安排人照顧。
婁家就算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低氣到如此地步。
可既然她已經來了,就說明這件事並非表麵上看的那麼簡單。
雖然李學武來這邊暫住時,有幾次是跟吳老師在一個房間內的。
但她跟吳老師相處日久,覺得她對婁家的這位姑爺並不上心。
兩人聚在一起談論的多是孩子,或者是工作,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刻意的親近,或者叫客氣。
既然是這種關係,連孩子都有了,還有啥好客氣的?
“這就準備晚飯吧,陸姐。”
吳淑萍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提醒道:“小白也快要下班了。”
“好的,吳老師——”
陸姐點點頭,又同李學武笑了笑,這才轉身回了廚房。
而李學武同樣的客氣,目送對方離開後,這才對著坐在身邊的吳淑萍示意了個詢問的眼神。
吳淑敏抿著嘴角點點頭,輕聲說道:“蠻好的,帶孩子蠻認真,我是沒覺得有問題的。”
“嗯,那就好,但不要大意了,我並不認識她。”
李學武微笑著逗弄坐在他腿上的孩子,輕聲交代道:“但也不用刻意防備她,算是知根知底。”
“我知道,重要的文件我不會帶回家裡的。”
吳淑萍真如他的愛人一般,側身依靠在李學武的身邊,胳膊撐在沙發靠背上,眼裡全是孩子。
她曾經暢想過無數次,孩子跟爸爸在一起應該是什麼樣的。
直到李學武來了,李信被他逗的咯咯直樂,還伸出小手抓他的臉時,腦海中的幻想有了具象化。
孩子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他什麼都明白,明白誰對他是愛。
既然李信能在他的懷裡不哭不鬨,還咯咯咯地笑,就說明李學武是一個合格的“好爸爸”。
“家裡都還好吧?”
吳淑萍看著李學武的側臉,溫柔地說道:“我收到了顧醫生郵寄來的包裹,是孩子的衣服。”
“她跟我說了,是我媽跟她一起收拾的,一共包了兩份。”
李學武任由孩子攥住了自己的手指頭,懟了懟他的小肚子。
“一份給了長安,我大舅哥那邊,一份給了你,算是福根。”
他抬起頭,看著吳淑萍笑著說道:“是李姝小時候的衣服,穿著還算合適吧?都不知道他多沉。”
“身上這件就是了,正合適,我還愁找時間給他做衣服呢。”
吳淑萍坐直了身子,抻了抻李信身上的小衣服,道:“陸姐說從衣服的針腳就能看得出做工很仔細。”
自然是仔細的,於麗對李姝的愛很特殊,當初婁曉娥和她都想抱養李姝來著,可李家如何能同意。
婁曉娥見李姝的次數少,隻給買過幾次東西,於麗才是愛屋及烏,一顆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四季的衣服不必說,就連日常用的小手絹和圍嘴都有。
李姝見了於麗也是親的,一口一個小姨叫著,小嘴很甜。
“頭幾個月長的快,眼見著往上竄,衣服換的勤了。”
李學武拍了拍乾兒子的屁股,道:“他姐姐的衣服一個櫃子都裝不下了,李寧撿了一些,李唐撿了一些,剩下的都給了你們。”
“小丫頭很可愛吧——”
吳淑萍捏了捏兒子的小腳丫說道:“我懷孕的時候也想要個閨女來著,閨女更乖巧懂事,疼人呢。”
“都一樣,我們家那個混世魔王就差沒上房了。”
李學武一臉寵溺地笑著道:“昨天玩皮球,把暖瓶踢打了,愣說是暖瓶自己撞球上了,跟她沒關係。”
“嗬嗬嗬——”
吳淑萍笑著問道:“一定很好玩吧,孩子會說話的時候。”
“嘿,有你煩的那一天。”
李學武笑著說道:“一天有八百個問題要追著你問,昨天問了今天還要問,天馬行空,奇思妙想。”
“是嘛——”
吳淑萍倒是不覺得煩,看著李學武懷裡的小人兒,還有點期待呢。
“我真想他快快地長大,好跟我說說他的心裡想說的話。”
她摸著兒子的小腳丫,憧憬又擔憂地說道:“我又不想他那麼快的長大,很怕我一轉眼就老了,再沒有更多的時間來陪著他。”
“人心總是貪婪的,不是嗎?”
李學武抱起李信,一邊舉高高,一邊說道:“當父母的尤是如此。”
“嗬嗬嗬——”
李信還是第一次體驗這種危險又刺激的動作呢,最開始還有些害怕地瞪眼睛,可隨後便笑了起來。
孩童的笑聲如銀鈴一般清脆悅耳,滌蕩心靈。
吳淑萍坐在沙發上,看著父子兩個互動,有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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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累死我了——”人沒進屋,聲音先進屋了。
看見彭曉力站在院裡抽煙,周小白就知道李學武已經到了。
她本是內斂害羞的性格,從學校出來以前,可沒接觸過社會。
直到去了俱樂部,認識了李學武,這才慢慢變得開朗了許多。
在這裡,她早就熟悉了,當成家一般鬆弛自在。
一進門便故意道著辛苦,目光卻是飛向了客廳,看著李學武。
她是想看看李學武是什麼反應,她上周都沒回京城,兩人也沒見麵。
“哎呀,累死我了——”
李學武故意沒看她,抱著李信躺在了沙發上,卻是學著她說話。
“武哥!討厭——”
周小白嘟著嘴,快速地換了拖鞋跑過來嬌嗔道:“不許學我說話。”
看著孩子坐在李學武肚子上,兩人親密的模樣,周小白有些嫉妒地抱起了孩子,道:“我是真累了!”
“誰是假的啊?”
李學武躺在那,看著一身白裙子的周小白問道:“累你還抱著他。”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
周小白抱著李信坐在了一邊,逗著他說道:“叫小姨,小姨給你買糖吃。”
“給我吧,就等著你開飯了——”
吳淑萍由著她逗了一會兒,這才把孩子接了過來,交代道:“跑了一天了,洗個澡再下來,我們等你。”
“我就來——”
周小白衝著李學武耨了耨鼻子,撒了個嬌,這才上了樓。
“做事蠻認真的,性格少有的沉穩大氣,跟楊召相處的也很好。”
吳淑萍給出了很好的評價,還是在周小白上樓的情況下。
“尤其是最近兩周,學習和鍛煉的勁頭十足,親力親為的。”
“隻要不是三天半熱情就好,你多費費心吧。”
李學武站起身,從她懷裡接過孩子,道:“你也歇歇吧,累一天了。”
“他倒是粘你——”
吳淑萍本想拒絕的,但見兒子伸著小手夠李學武,笑著順了他的意。
小孩子總是會更傾向於選擇有安全感的親人,如果你嚇到過他,或者抱著他一起摔倒過,下一次他很有可能會排斥你的擁抱,甚至會哭。
“我還是有一點孩子緣的。”
李學武顛了顛李信,由著他的指揮,在屋裡轉了起來。
孩子的視角,對什麼都好奇,家裡的家具擺設,大大小小的物件。
彆到他的手,隻要叫他摸到,就會想著往嘴裡送,嘗嘗啥味的。
李姝小時候甚至會摳牆上的報紙吃,老太太得仔細看著。
吳淑萍很信任他,尤其是看見他抱孩子的姿勢,以及耐心煩。
笑著指了指樓上,也想去洗漱一番再下來吃晚飯。
實在是這個時候天氣已經很熱了,即便是太陽要落山的時候。
不開窗戶悶熱難耐,開了窗子蚊蟲難耐,小孩子健康長大很不容易。
李學武家裡所有的窗子都釘了紗窗,驅蚊蟲的花草更是養了許多盆。
李姝招蚊蟲,每次晚上出去,都要緊著她,很怕叮咬了要磨人。
小孩子就是這樣,平日裡蹦蹦跳跳的,其實是很脆弱的。
小小的蚊子也能讓他們整宿的睡不著覺,哭鬨磨人。
這個世上唯一不需要資格考驗的便是父母這個職業了。
但這個職業太過於艱巨和艱辛,不是他們溺愛孩子,是這份愛太不容易了。
從呱呱墜地開始,捧在手心裡護著,直到他長大了,會說會鬨,會跑會跳,上學上班……
二十幾年的嗬護和培養,你要是膽敢傷害了他,當父母的又如何繞得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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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因為李學武和彭曉力的到來較往日熱鬨了許多。
不然家裡都是女人,就算是話多,能聊的話題也就那麼多。
平日裡周小白一吃完飯便會去樓上看書,或者寫一些東西。
而吳淑萍在照顧孩子休息後,也會看書,或者處理工作上的內容。
兩人的生活都是相對安靜的,包括保姆陸姐,所以有些無趣。
直到這個家的男主人回來了,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彭曉力不知道該如何自居,在這裡處處都得小心,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
本來他是想去對麵招待所住的,可李學武叫了他來家裡住。
這邊的房間有很多,又哪裡會讓他來回奔波。
飯後彭曉力主動要幫忙洗碗,卻被陸姐安排著去了樓上的房間休息。
一樓隻有一個房間,是她在住的,二樓有三個房間,正好安排他。
彭曉力也知道領導有私事要談,便也就順了陸姐的好意。
他這一晚上都有些拘謹,多一句話都不敢說,進了房間才算鬆弛了下來,拿出自己的包開始寫材料。
當秘書的,哪有外人看起來的那麼簡單,熬夜是經常有的。
不過跟著李學武還算是輕省,有些材料李學武不會用他,都是自己寫。
尤其是李學武正在修習大學的課業,每周都回去老師家拜訪。
而在寫作業的同時,也會參照材料,算是學有所得。
即便是再聰明的頭腦,再豐富的經驗,再過人的謀略,也要保持學習的習慣。
就連***都說,三天不學習,趕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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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客廳裡,剛剛洗漱完,換了一身短袖短褲的李學武,搖著芭蕉扇坐在藤椅上,像個大老爺似的。
陸姐給端了熱茶,在這炎炎夏日,沒有出汗更能讓人解暑的了。
“我叫了京城的幾個同學幫忙,算是跑腿兒的。”
周小白一邊剝著手裡的蓮蓬,一邊給李學武介紹道:“一噸提50塊錢,他們做的還挺好。”
她也不怕李學武嫌棄,塞了一顆蓮子在他的嘴裡。
“這個月已經賣了七噸多了,都是李援朝張羅的。”
“你怎麼跟他接觸了?左傑介紹你們認識的?”
屋裡沒有電燈,怕進蚊子,李學武又不喜歡吹風扇。
所以他送來的兩台風扇一台在樓上,一台在客廳裡衝著側邊吹。
周小白年輕,倒是不怕身子吹壞了,隻貪圖一時的涼快。
借著月光,她絲毫沒在意李學武的白眼,又塞了一顆在他嘴裡。
“都是青年彙的會員,其實在大院我們就認識了。”
周小白解釋道:“我爸跟他爸雖然不是一個單位的,但都住在一個大院裡,小時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上次是左傑攢的我,想要拉攏他,所以就給了他這麼個機會。”
她湊到李學武身邊介紹道:“他大小就精明,淘氣也是有名的。”
“我懷疑這七噸的海鮮並不是他一個人賣出去的。”
周小白撇了撇嘴角道:“我是不管他怎麼買的,賣多少給多少提成,反正他們閒著也是閒著。”
“小心著點——”
李學武一語雙關地提點了她一句,手裡的蒲扇遮住了她的胸口。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一顫一顫真可愛……
“嘻嘻——”
周小白就是故意的,襯衫的領口鬆開了一個口子。
還以為月光下他看不見呢,就說嘛,他又不是柳下惠,裝模作樣。
“我小心著呢——”
周小白拉著藤椅坐在了他的身邊,倚著他的扶手道:“他們隻負責聯係,我們的人負責洽談和商議。”
“連貨款都是走的公對公賬戶,在供銷社那邊繞了一圈,放心吧。”
她笑著說道:“吳姐早就把流程設計好了,不然也不能讓他們乾。”
“這算什麼?”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問道:“擴展經營?還是一石二鳥?”
“你說算什麼就是什麼,反正我做了,效果還挺好。”
周小白認真地講道:“他們其實並非願意遊手好閒,惹是生非。”
“我就是大院裡出來的,我能不知道他們嘛,但凡有點營生,也不至於調皮搗蛋,四處閒逛。”
“你應該知道京城最近發生的那些事吧?”
李學武坐起身子,端了茶杯喝了一口熱茶,道:“彆大意了,小心惹火燒身,尤其是涉及到了錢的事。”
“我不是不讓你鍛煉,更不是打壓你的激情和熱情。”
放下茶杯,他搖著蒲扇重新躺靠在了椅子上,慢悠悠地說道:“他們缺你的渠道,你可不缺他們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