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看著於麗介紹道:“聖塔雅集團此舉是為了快速回本,擔心在內地的投入與合作打水漂。”
“可他們並沒有運營航運的資質和能力,所以正在尋求合作夥伴。”
“是東風船務,對吧!”
於麗聽到這,恍然大悟般地應了一句。
她胳膊撐著坐了起來,全然不顧大燈都懟到李學武的臉上了。
“我就說彪子最近回信多了一些,還有詢問紅星廠的狀況……”
“不是東風船務?”
她話說了一半,但見李學武看著她並沒有確定,就知道剛才猜錯了。
可是……李學武不可能為其他人做嫁衣的,給聖塔雅集團提供貨船用作補償協定標準,一定是有所圖……
“是港城!是順風遠洋!”
於麗披著棉被坐在那,剛剛宕機的大腦重啟後稍稍遲鈍了一下,便重新順暢了起來,一下子就想到了。
她拍了拍李學武,瞪大了眼睛問道:“是不是順風遠洋?”
“嗯,我正在想,”李學武點點頭,說道:“到底是順風遠洋直接接手的好,還是從東風船務拐個彎。”
“今天那位徐主任來找你,你是要打他的主意?”
於麗作為他的身邊人,自然很了解他的做事方式,不可能無的放矢。
既然從送走了徐斯年以後便開始考慮這件事,那兩件事一定有聯係。
李學武轉頭打量了她一眼,抬手擦了擦車燈,問道:“是不是更亮了?”
“去你的——”
於麗拍開他的大手,嗔道:“你就不能有點正經的?”
“正經的……聖塔雅集團已經同意接洽東風船務那邊了。”
李學武真的開始說正經的,隻是手有點不正經地擦車燈。
“老彪子那邊會想辦法儘量多招收退伍海員或者海兵,提升船員整體素質,以滿足遠洋運營條件。”
他眼睛微微眯合著,說道:“京城這邊也得招人,要初中以上學曆,家境一般,需要生活的寒門子弟。”
“船員和管理的人事結構不能過於單一,更不能過於複雜。”
說到這裡,他不禁想起了周亞梅,自從對方掌管人事工作以後,這方麵再沒有讓他操過心。
去鋼城那幾天,看著心理谘詢室完全變了模樣,成了辦公室一般。
隨處可見的資料和人事檔案,李學武都想幫她安排個秘書了。
工作量是真的大,尤其是在沒有電腦辦公的情況下。
就算沒有工資發放的業務,可這裡掌握著李學武所有回收站業務人員的名單和資料,是財務工資的基礎。
想想都覺得辛苦,而且這種辛苦要持續至少三五年。
李學武判斷,三五年後,至少也得等他去了鋼城以後,回收站這麼龐大的組織架構才能有時間來完善。
他什麼時候才能去鋼城呢?
這個問題說難也不難,但想要去得了,回得來,還得看接下來這一步,看他這一步能‘送走’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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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麼?”
顧城跟個街溜子似的,晃晃悠悠地繞到了保衛組三樓。
走廊儘頭便是領導辦公室了,他掃了一眼沒往裡去,而是拐進了小辦公室,這裡是大秘彭曉力的地盤。
說大秘其實有點調侃和玩笑的意味了,栗海洋才是大秘。
但保衛組內部有拿這個跟彭曉力開玩笑的,說說鬨鬨也就過去了。
顧城跟彭曉力的感情自然不一般,甚至連彭曉力他爹都知道了。
見兒子參加工作三四年了,也沒有心思找對象結婚啥的,他爹火了。
不是發火的火,而是上火了。
畢竟以彭曉力現在的崗位,他爹沒有個挑剔的,很牛嗶了。
街坊鄰居有在廠裡上班的,誰不要客氣著同他們家說話。
隻是麵子有了,裡子呢?
整天跟一個叫顧城的小子鬼混,有的時候還一起下班。
這也就算了,兩人關在房間裡神神秘秘嘀嘀咕咕的乾什麼?
你要說討論工作,廠裡沒地方咋地?
你要說朋友玩耍,那關上房門乾啥?
所以,彭曉力他爹早就跟他嚴正聲明過,他要是任性找個寡婦都不管他,但絕對不能找個帶把的!
其實彭曉力心裡也好尷尬,跟顧城以前的關係是同事,現在是損友。
再確切點說,兩人是基於共同利益且有互相扶持義務的好朋友……
唉?這麼說,好像更模糊了?
夫妻是不是也能這麼形容啊?
“你這麼閒的嗎?”
彭曉力瞥了他一眼,心裡想著父親的話,臉上就覺得臊得慌。
你還彆說,顧城這人雖然吊兒郎當的,但麵皮卻長得俊俏。
也不見他擦什麼,平日裡騎著摩托車搖處晃悠,皮膚卻是很白嫩。
這要是長發及腰、描眉打鬢、穿著風騒……是不是也挺耐人的?
草,我都想什麼呢!
“乾啥?你搖頭乾啥?”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的顧城剛想回答,便見彭曉力跟搖頭獅子似的。
他懷疑地問道:“腦袋進水了?”
“你特麼腦袋才進水了!”
彭曉力沒好氣地懟了一句,可目光卻躲開了,故作專心地看著文件。
顧城卻是沒在意,好兄弟平日裡就有些神經的,都是寫材料寫的。
他當然不會知道,他拿對方當好兄弟,對方拿他當好姐妹了。
“我能有什麼事,這崗位最大的事就是平安無事!”
他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撐著身子探過頭臉貼臉地看了彭曉力的文件。
這可把心裡有虛的彭曉力惹著了,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你乾什麼!”
“你乾什麼?”
兩人說了同一句話,但不同語氣,意思也不儘相同。
彭曉力問的是他為啥要貼過來。
顧城問的是他為何反應這麼大。
“你特麼抽風了!”
抽走彭曉力手裡的文件,顧城手指點了點彭曉力說道:“你特麼變了嗷,以前我這樣你都沒吼我的——”
“嘶——”
顧城這一句把彭曉力整不會了,他也不知道該咋回答是好了。
這種怨懟之言在損友之間自然沒有什麼,可要是一方惦記著另一方。
“我是說……你嚇我一跳!”
“看文件你有什麼好跳的!”
顧城重新坐了回去,抽了一口煙,嘴裡嘀咕道:“不知道的還特麼以為你看皇叔呢!”
“去你大爺的——”
彭曉力抓起茶杯想要灌一口壓壓邪惡思想,卻發現水沒了。
他想要站起身去倒熱水,卻發現自己扛旗了,這會兒站起來豈不是被好兄弟發現自己用槍指著他了?
靠!誰來救救我!
他現在陷入了惡性循環當中,不喝水就不能降溫,可不降溫喝不著水,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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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中草藥種植技術與實驗基地評估報告都給你看小心了?”
顧城真以為彭曉力假借寫文件之名在偷偷看什麼禁書一類的。
這事他以前可沒少乾,把要看的撕下來,夾在文件裡……
後來有一次忘了拿出來了,結果徐主任讀到了他看的。
幸好是徐主任啊,幸好他嘴甜啊,幸好他長了一張嫩臉啊。
“咋地?你們保衛組又要搞項目了?”
“這是以前組裡的項目。”
彭曉力翻了個白眼,解釋道:“領導都把汽車整備項目交出去了,還能差了這一個?”
“最早跟中醫院和紅星村等幾個單位合作的項目,現在成熟了。”
他從顧城手裡接過報告,繼續說道:“領導的意思是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中草藥項目放在明年的發展規劃當中,這不讓我整理呢嘛。”
“怪不得人人都想給領導當秘書呢——”顧城豔羨地說道:“這接觸到的工作內容就是不一樣啊。”
“哪像我,整天跟特麼碎催似的,提醒這個,要求那個的。”
“彆不知足了啊——”
彭曉力瞅了他一眼,問道:“咋地?突然來了,有事啊?”
“沒事就不能來了?”
顧城站起身,瞅了一眼門外,見沒有人,這才湊到了辦公桌前麵小聲說道:“李主任的火沒撒出來啊!”
“第幾天了?”
彭曉力身子不自然地往後靠了靠,同時還緊張地疊起了右腿。
顧城正在說事,倒是沒注意他的緊張,嘴裡悄聲說道:“第七天了,整整一周了,也沒見火山爆發。”
“情況不太對啊——”
他皺起眉頭,講道:“如果是李主任指使的,那至少要做做樣子吧?”
“如果不是李主任指使的,那李主任又怎麼會饒了他呢?”
“工作組啊!大哥!”
彭曉力提醒他道:“丫的不就是算到了工作組在廠裡,領導不會輕易動他嘛,活蹦亂跳的,博出位?”
“我特麼也是迷糊了——”
顧城趴在桌子上,屁股翹的彭曉力身子一緊,真特麼要了命了。
他當然不是……那個,自認為……取向很正常,畢竟他有喜歡的姑娘,可為啥老爹一說,反倒……
“你怎麼了?臉色不對呢?”
顧城正說著事呢,見好兄弟緊張的都要哆嗦了,問道:“感冒了?”
“沒有,有點冷,”彭曉力從椅背上抽了衣服抱在懷裡,示意他說道:“你說你的,我沒事。”
顧城打量了他一眼,見真的沒事,這才繼續講道:“那位從營城回來以後就有點神經病似的。”
“一改以前的傲慢作風不說,對誰都特麼客氣了,有點過分了!”
他撇嘴道:“狗不吃屎我信,他改了以前的毛病我可不信!”
“禮下於人,必有訴求!”
“求什麼?他瘋了?”
彭曉力皺眉道:“他隻是管委辦的副主任,還想黃袍加身啊?”
“不,我特麼懷疑他想舉起黃袍,給彆人披肩膀上!”
顧城眯起眼睛,提醒彭曉力道:“彆忘了,老程幾次都幫他說了話,張士誠跟他的關係也很密切……”
“你這麼想對,也不對,”彭曉力抬了抬眉毛,講道:“機關裡的事你還見得少了?老程可能當了替死鬼。”
“放屁!老程又不是傻嗶!”
顧城瞪大了眼珠子,辯解道:“誰能控製他?誰又能限製他?”
“你要說張士誠,我不信,你要說師弱翁,我特麼就更不信了!”
他信誓旦旦地講道:“隻有他自己,你沒看出來嗎?老程膨脹了!”
“工作組來了,無論結果如何,他今年的工作都可圈可點,雷劈下來也有老李承擔著,他完勝啊!”
這麼分析著,顧城小聲強調道:“你說這個時候老李出了事,廠裡會怎樣?上麵會不會考慮由他這個主管生產的副主任接班?”
“咱就說,一成的機會,那不也是機會嘛,關鍵是他也有關係啊!”
“不太可能,我還是不信。”
彭曉力這會兒心思集中了,火熱倒是消退了,趕緊站起身倒了熱水。
他背對著好兄弟,嘴裡解釋道:“就像你說的那樣,老程不是傻嗶,他應該很清楚,紅星廠越團結,越穩定,他能得到的才越多。”
“多少雙眼睛盯著紅星廠呢,誰做了什麼,咱們不知道,但上麵的領導一定知道。”
他轉回身,捧著茶杯繼續講道:“退一萬步講,他真的這麼做了,就算他接手了廠管委會,穩定局麵是一個難題,上麵會給他這個時間嗎?”
“紅星廠有今天,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一個老程——”
“萬一呢?”
顧城看著彭曉力微微搖頭的模樣,皺眉道:“萬一老程彆有布置呢,萬一上麵彆有布置呢?”
“再有,萬一老程真正地掌握了老李的那些事的證據呢?”
他挑眉道:“我懷疑師弱翁和張士誠在搞什麼事情,有沒有老程的參與不知道,但他一定會受利。”
“現在最難搞的是工作組在廠裡,沒有人敢輕舉妄動,表麵平靜之下,是波濤洶湧,暗流湧動!”
“把幕後黑手找出來——”彭曉力想了一會,認真地講道:“盯了老程這麼久,也該有點收獲了。”
“我擔心的便是如此!”顧城敲了敲桌子,講道:“如果老程不知道此事,或者隻知道一部分……”
“那他就是傻嗶了——”
彭曉力喝了一口熱水,語氣嘲諷地說道:“他應該是掉進某個坑裡了,不然師弱翁不可能這麼反常。”
“怕就怕掉坑裡他自己都不知道呢,”顧城冷笑道:“他那個位置,隨手都能拉一群人進坑。”
“不管他,師弱翁不太對。”
彭曉力眯著眼睛說道:“咱們的精力有限,人手有限,盯不了太多的人,隻要盯住主要角色就行了。”
“我倒是要看看,丫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他看向顧城,撇嘴問道:“難道在營城他還遇見什麼高人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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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了,領導要進度呢。”
丁自貴從樓上下來,見李學武從對麵走來,便在大廳裡等了一會兒。
彙合後,一起往後院餐廳走,他嘴裡提醒道:“工程、技術、項目、變革、人事、財務……我快瘋了。”
“嗬嗬——哪年不是這樣。”
李學武輕笑著看了他,問道:“怎麼今年就要瘋了?”
“學武同誌呦,哪年有今年的業務量大哦!”
丁自貴歎了一口氣,說道:“財務那邊已經給出了初稿,工程那邊一點信兒都沒有呢。”
“他們的工作量有點大,可以理解,我來溝通一下吧。”
李學武點點頭,理解了丁自貴話裡的意思,主動攬下這件事。
本來嘛,他在委辦的職責便是組織和協調,老丁使喚他也是應該的。
況且他還是三大辦之一工程辦的副組長,生態工業區等幾個項目他更熟悉一些,說話也好溝通。
丁自貴就是這個意思,見李學武主動應了下來,臉上不見欣喜,反而多了幾分惆悵。
“我是不想麻煩你的,要叫人家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嗬——”
說到最後他輕笑了一聲,似有不屑地說道:“哪裡來的狗屁規矩。”
“誰的工作就是誰的,還能因為能力強就多乾工作?”
丁自貴不知怎麼的,開始發起了牢騷,甚至都差點掃到李學武。
李學武是默默地聽著,同他一起走進後院餐廳,排隊打飯。
進了餐廳以後,丁自貴收斂了一下,同李學武說了幾句委辦裡的工作,以及近期要緊的行程。
重點是李主任的行程,李學武這邊還負責著領導行程的規劃工作。
說了好一會,輪到兩人打飯的時候,丁自貴突然回頭問了一句:“老徐是不是回來了?”
“誰?”李學武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問道:“徐主任?”
“嗯,我也是聽人說的。”
丁自貴點點頭,歎了一口氣,小聲說道:“我跟你說,你彆傳出去。”
“他在營城的生活作風不太好,有一些閒言碎語傳了回來……這次他回來應該是處理家事的,唉——”
好像很為徐斯年擔憂和惋惜似的,他來了一句:“太不應該了!”
嗯哼,徐斯年身邊有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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