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是剛追到一個野豬崽子被一隻豹子搶走了”
回答的是剛才李學武看見的那個青年,這會兒仔細看他正是十**的樣子,一身補丁衣服,戴著一頂有些殘破掉毛的狗皮帽子,手還在安撫著不斷吼叫的狗。
李學武看了他一眼,這青年明顯是常年跟自己的狗一起玩耍和相處的,這麼撫摸了兩下,那狗便不再亂叫了。
李學武剛才也僅僅是看了一道淺黃色的影子,但是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前麵這麼多人,一起進林子的又是這麼多,可是不能亂開槍的。
能在這麼多人進林子的動靜下,還敢來搶食兒,看來那隻大貓也是餓的狠了。
李學武把槍收了起來,笑著說道“看來咱們追的方向是正確的,發現了幾隻小野豬?”
幾個青年互相看了一眼,都說到“就發現了一隻,應該是跑散的”
李學武點了點頭,衝著周邊等著隊伍比劃了一下繼續追,然後對著眼前幾個青年問道“怕不怕?怕的話你們就先回去路邊等著我們”
“怎麼可能?繼續繼續!”
“就是就是,一個大貓有啥可怕的”
這幾個青年互相打著氣,紛紛要繼續往前追。
李學武沒多說什麼,揮了揮手道“那還等什麼,跑起來,再歇一會兒小豬崽子都能下豬崽子了”
幾個青年見李學武開玩笑式的鼓勵,都是笑嘻嘻地牽著獵狗又往前追了過去。
為了追上橫向前進的隊伍,這幾人都提升了速度。
李學武見幾人在山地裡跑的並不比平地上慢,穿林子時都會左右搖擺著躲著樹枝,還不影響速度。
這可真是山地部隊的良好兵員,李學武想著慢慢地要把護衛隊訓練的具有城市作戰的能力,攀爬和腳力就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李學武見趙老爺子的腳步並不慢,跟著自己幾人也並不費勁兒,就將速度提起了來。
這一群人真是“橫行霸道”,八隻隊伍,四十多人拉著橫線往林子深處橫趟,一路上雞飛狗跳兔子跑的。
林子裡的雪並不厚,有的地方甚至沒有雪,霜雪全掛在了樹上,地上是厚厚的一層樹葉和腐爛的軟土,這也給野雞和兔子等小動物了棲息和覓食的場所。
當然,雜食性動物也喜歡在林子裡活動,例如,有時候野豬也會來樹底下撿食樹的果實。
李學武踩在上麵有時都會往下陷進去一下,這不是有泥,這是因為樹葉常年堆積腐蝕變質,成為一種鬆散的結構層,禁不住人體的重量,也禁不住人在上麵奔跑,所以會有下陷。
這是一種危險源,有時不知深淺會崴腳,更嚴重的是,這種地方有可能是毒蛇的棲息地,好在前麵那群獵狗已經趟過了一遍,又有小夥子們踩過一遍。
李學武跟著趙老爺子的後麵,找著堅硬的地段兒跟隨著隊伍,同時也用隨身帶著的本子記下表現好的人和狗,至於人名和狗的主人就直接問趙老爺子幾人。
“有了有了!”
“快!衝衝!”
李學武剛記下幾個人名,前麵就傳來了喊叫聲。
喊“衝衝”的那個是對著狗喊的,就見前麵的青年撒開了狗繩,三條獵犬猛地衝了出去。
李學武順著狗跑的方向望去,見是一隻大灰兔子在左右橫跳躲著後麵的獵犬。
“嘿嘿,這還真有兔子啊”
李學武笑著說了一句。
趙老爺子也往遠處仔細看了看,回道“有的是,這玩意兒才能生呢,一窩好幾個,一年好幾窩”
李學武對著若有所思的尹滿倉道“這是好事兒啊,這山裡就是你們村的寶庫啊,可要好好保護啊,而且要加以妥善地利用啊”
趙老爺子扶著樹乾張望著,隨口答道“嗨,有什麼可保護的,多少年了,都是這個德行,外人進不來,我們出不去,有什麼寶貝還不都得是窩在這裡啊,也就那些礦石和木材吧,嗨,跟我們又有啥得益的”
李學武踢了踢腳下的軟土,道“不見得,這土可是長蘑菇的好土,要是培育起來,光是乾貨”
李學武的話趙老爺子沒有反駁,當李學武是“何不食肉糜”一樣的不知山裡情況的孩子。
而尹滿山卻動了心思,他歲數可不大,年輕時也是見過世麵的,對於李學武說的一些東西,他可是不斷地在心裡印證和思考著。
就在李學武幾人說著話的功夫那邊已經有了結果。
這兔子在山裡跑慣了的,長這麼大,被不知多少野獸追過了,又熟悉附近的情況,一個橫擺,引得兩隻撲過來的獵犬撞在一起,跟滾地葫蘆似的,撞得嗷嗷叫,許是真撞得狠了,不然也不能叫的這麼淒厲。
後麵跟著跑的青年跺著腳的罵街。
隻有先前那個青年的狗一直綴在後麵,見大灰兔子玩弄了那兩條同伴後一個前撲,將即將鑽進洞窟的大灰兔子撲在懷裡,一嘴就刀住了兔子腦袋。
“虎子,回來”
那青年對著自己的狗喊了一聲,那狗便叼著還在蹬腿的大灰兔子磕磕絆絆地往回跑。
實在是這隻兔子太大太沉了,那狗把兔子叼在嘴裡有些吃力,腦袋都有些提不起來,但是為了向主人炫耀自己的獵物仍自堅持昂著頭,所以就被不斷蹬腿兒的兔子晃的身子磕磕絆絆的。
“乖,乖”青年輕柔地安撫著自己的狗,就看青年對狗的態度,一看青年就是個暖心的???
隻見青年安撫著狗頭,從狗嘴裡取下灰兔子,右手抓著耳朵,將兔子抱在懷裡,一擰身子,將剛才還戲耍兩狗,不讓虎子的大灰兔子擰斷了脖子。
看著拎著已經沒了生氣打著提溜兒的兔子,幾條狗都在嗚咽著。
李學武搖著頭笑了笑,對著趙雅軍問道“他叫什麼?”
“虎子”
趙雅軍看見小夥伴兒們狩獵也想參與進去的,這樣的機會真是不多見的,但是李學武沒讓,這會兒正羨慕地望著那青年和狗出神,李學武問了,他就順口說了出來。
“我說那人叫什麼!”李學武無語地強調道。
“哦哦,他叫高鳳昆”
趙雅軍見二哥瞪了自己一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又看見自己的爺爺扭過頭去不看自己,有些吃不住勁地捏了捏手裡的狗繩。
李學武在本子上記下了高鳳昆的名字,然後又在名字後麵寫了一個狗字,想了想覺得不合適,將狗字劃了,在後麵寫了的狗兩字。
叫高鳳昆的青年麵對同伴兒的誇獎從容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狗的腦袋,往李學武這邊看來。
李學武剛才記完他的名字就不再看他,而是往林子那邊看去,因為又有獵犬抓到了獵物,傳來一陣驚呼聲。
高鳳昆見李學武沒有看他,情緒稍稍有些低落,但是調整了一下,又帶著同伴兒和獵犬往前趟了過去。
李學武看見那邊的三隻獵犬合力圍住了一隻小狐狸,那隻狐狸在三隻獵犬的合圍中左右閃躲著,但是怎麼也衝不出獵犬的包圍圈。
看著那邊的青年們已經圍了過去,李學武幾人也跟了上去。
“汪汪!”
三隻獵犬圍著小狐狸不斷地吼著,每一次小狐狸想要衝出來都會被那一麵的獵犬拍回去。
李學武看了看圍著的幾人,對著趙雅軍問了三隻狗的主人,記在了本子上。
“行了,把狗叫回來吧”見那幾個青年已經拎著刺刀要往狐狸身上招呼,李學武出言打斷道。
那幾個拿刀的青年不解地看著李學武,不知道李學武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李學武對著趙老爺子和尹滿山道“這玩意兒出不了肉,肉還不好吃,就那皮子值點兒錢兒,咱們也不是為了皮子來的,算了吧”
李家老太太以前供過保家仙,三仙裡就有狐狸,李學武實在不想為了一張皮子犯這個忌諱。
倒不是說李學武是個信仰不堅定的戰士,而是從實用角度出發,對於一張皮子犯什麼可能的“忌諱”實在沒必要。
尹滿倉對著幾人揮了揮手,示意把狗叫回來。
一個拎著刺刀的青年忍不住說道“大伯,我們”
還沒等青年說完話,尹滿倉一個瞪眼就把剩下的話給憋了回去。
見青年被尹滿倉製止住,其餘幾人都是有些不甘心地看著自己,李學武笑了笑,問道“你們敢拿刀弄那狐狸?”
“李科長,你瞧好兒”先前說話那個青年說完就要拎著刀往上衝,其他幾個青年也躍躍欲試,不想落於人後。
“行了,來我這兒報一下名字”李學武出言製止道。
見李學武讓去報名字,這幾人還有些不願意,想要去弄那隻狐狸。
那個小隊長是個人精,一腳踢在青年的屁股上,斥道“傻玩意,讓你乾嘛你就乾嘛得了,趕緊去報名字,不想進城了?”
這幾人一聽也反應過來,激動地跑了過來,一個個給李學武報了名字。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那個小隊長,那小隊長對著李學武憨厚地回了個尬笑。
“記下你們的名字是因為表現較好,可以繼續觀察,一會兒還得看你們的表現”李學武對著幾個青年說道。
這幾人互相看了看,回身將狗吆喝了回來,看著一個個都是貫會用狗的,那三條狗也聽話,嗚咽著看了看小狐狸,搖頭擺尾地跑了回來。
那隻小狐狸見狗跑了,不敢置信地試了試伸出前腿,見幾條狗沒有追回來,“蹭蹭”幾下就竄進了林子裡。
李學武對幾人示意繼續往林子裡走,轉頭看了看狐狸跑遠的方向,仍能看見一片火紅在回頭望向自己。
“衝衝!”
這幾個青年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攆著其他隊伍繼續往林子裡追了上去。
李學武幾人跟在後麵繼續觀察著。
一路上不斷有獵犬發現獵物,野雞,鬆鼠,兔子,有的攆上了,小夥子們就是齊齊上去一頓爆錘。
有的沒攆上,小夥子們或是安慰獵犬或是訓斥獵犬。
在彆的隊伍或者彆的人攆到獵物,再看看身後那個穿皮衣的科長,這些小夥子都有些著急了。
李學武在後麵邊問邊記,這會兒已經問了二十個人名和狗的主人。
尹滿倉也搞不清李學武到底要多少人、多少條狗,但是一定不是這些人都要的,因為軋鋼廠不可能這麼大麵積招人的。
李學武沒管尹滿倉詢問的眼神,背著槍觀察著前麵的隊伍。
“前麵就快到水泡子了”前麵帶路的趙老爺子指著出現亮光的前麵說道。
林子裡的樹比較密集,所以天色顯得有些暗,但是前麵突然有一片光亮,想必那就是沒有樹木遮蔽的水源了。
“那處水泡子是活水,常年不凍的,水是從山澗裡流出來的,帶著溫度,這一片的野獸都會去那邊飲水,我們以前就在這兒下夾子和陷阱”
聽著趙老爺子的介紹,李學武點了點頭,緊走幾步跟上前麵的幾人。
“衝衝!”
“圍上去!”
聽見前麵傳來喊叫聲,李學武知道一定是在水源那邊發現了獵物。
“走吧,咱們緊跑幾步,小心跟著我,彆崴了腳”
趙老爺子叮囑一句便邁開腿往前跑了起來。
李學武也是經受過山地訓練的,所以還是跟得上幾人,邊跑還邊熟悉著周圍的地形。
其實越往前跑地勢越高,等衝出林子時地勢又猛地下降,前麵已經能看見一條小溪穿著林子流過。
在小溪邊兒上慌亂地跑著一群青羊和麅子,還有野豬在稍微遠點兒的地方,但是已經僅僅能看見個灰色的影子就隱進灌木叢裡看不見了。
那邊二十幾條獵犬全都被撒開了,後麵的青年們不斷地喊著號子,讓狗不斷地往前衝去捕獵。
這顯然是最終的考核了,青年們撒開了狗自己也衝了上去,有的拎著刺刀,有的拎著自己做的刀具或者叉子。
李學武看著這個場麵自己也覺得心潮澎湃。
看著小夥子們和獵犬圍獵著青羊和傻麅子。
往往是幾隻獵犬合力圍獵一直青羊或者麅子,這些獵犬不是咬脖子就是咬腿,還有極端的咬後麵的蛋蛋。
隻要被咬住的就不會撒口,不斷地撕扯,被撲倒。
衝上去的青年們拎著刀子撲上去壓住獵物,對著被撲倒的青羊或者麅子的心口或是脖子就是一刀。
當然,也有手潮的,被獵物一個蹬踹或者前頂就是一個個子,李學武不知道有沒有受傷的,即使受傷了,現在問也沒人回答。
一是現在小夥子們腎上腺素正是足的時候,還不知道疼呢。
而是現場的聲音實在有些嘈雜,人聲,狗叫聲,獵物的嘶叫聲,此起彼伏,這邊喊,那邊也是聽不見的。
看著激烈的場麵李學武把本子遞給趙雅軍,讓他記下自己要的人或狗,然後把槍端了起來,就怕這種亂場麵出事兒。
李學武防著的野豬看見這麼多狗和人早跑沒影了,這豬可不是傻麅子,還回來看看是誰,而是一窩蜂地跑進了灌木叢消失不見了。
這邊青羊和傻麅子連踢帶踹的也跑了不少,被青年們圍殺的也就是被獵犬先咬住的**頭。
獵物們都是很機警的,就好像剛才的野豬,說是一豬二熊三老虎,但是這三樣任何一個放到這四十多人,幾十條狗前麵,都得有多遠跑多遠。
見小夥子們已經站了起來,李學武對著那邊問道“有人受傷嗎?”
看著場麵很刺激,因為見了紅,但是時間卻是很短的,狩獵可不是鬥獸場裡那樣給彆人表演的,要十幾分鐘才能弄死野獸。
狩獵是搏命,十幾秒鐘見生死,所以這會兒見場麵已經慢慢控製住了,李學武才出聲去問。
尹滿倉見李學武問也跟著問道“誰受傷了趕緊吱聲啊”
“沒有”
“沒有”
“我胳膊撞上麅子的後蹄子了”
“他他腦袋往下流血了”
有青年互相看著夥伴,有倔強的怕被淘汰故意隱瞞著,卻被同伴說了出來。
“沒有沒有”
“還特麼沒有呢,我看看”有小隊長走過去扒了腦袋流血的那個青年的帽子看了看。
“沒事兒,就是蹭破個口子,捂上帽子彆凍著”
這隊長隻是看了看,就把帽子給扣上了,完全不在意這點兒小傷。
那青年也是皮實,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衝著李學武這邊嘿嘿笑著。
李學武的臉皮直抽抽,太醜了,抹上血更醜,但是醜有醜的好處,拿著筆問了那人的名字記在本子上。
跟著的小隊長們都在確定自己隊裡的孩子,確定好就會給尹滿倉回句話。
“我我大腿根兒讓麅子踢了一下”
有個青年不好意思的出聲道。
尹滿倉急匆匆地走到那個青年身邊問道“沒踢到卡巴襠吧?”
那青年紅著臉說道“沒有,爹,踢到外腿了,我躲著呢”
尹滿倉照著青年後腦勺拍了一巴掌訓斥道“廢材玩意兒”說完尷尬地看了看站在坡上的李學武。
李學武抿著嘴往旁邊看去,總得給最高行政長官留點兒麵子。
幾個小隊長收攏了人,在溪水邊洗了手和刀子上的血,各自找木頭杠子捆了獵物抬著過來了。
李學武對著尹滿倉喊道“尹書記,咱們回吧”
看著有些青年不甘地望向林子又望向尹滿倉和李學武。
幾個小隊長也是想要說些什麼。
尹滿倉不好意思地看向李學武問道“這就行了?不再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