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雅婷是知道兩人說的是什麼事兒的,有些疑問地說道“科長,今天也沒有用到警犬,為啥”
李學武讓許寧安排人,在扈正權通過檢查的時候,保衛股的人員用帶著狗尿的手套摸扈正權的衣服或者包。
“今天是不用,但是說不上哪天見用到,到時候哪有時間去安排”
李學武讓許寧晚上下班後去看扈正權的辦公室,可是一無所獲,這人謹慎極了,所有的個人物品都不留在辦公室,辦公桌上乾乾淨淨,都是工作用品,而且服務處的人說扈正權工程師還異常乾淨,經常拿著抹布擦擦擦的。
有人說這叫潔癖,但是李學武不覺得,釣魚的人還能有潔癖?
就魚身上那層膜都能惡心死潔癖的人。
抓不到扈正權的小辮子,李學武幾人更加覺得扈正權有問題,這應該不是第一次被發現,但是他就是活的好好的。
李學武三人見趙雅軍三人已經騎上自行車走了,也推著車子出了門跟了上去。
遠遠地看著趙雅軍騎在前麵,高鳳昆兩人跟在後麵,應該是準備跟一陣換趙雅軍的。
李學武不信這扈正權在這兒潛伏了幾十年還能幾十年如一日地堅持反跟蹤,即使有反跟蹤的措施,三個人,總能跟上一個。
要是真的把三人都晃丟了,那就彆跟了,一定是被發現了。
過程倒是很順利,扈正權隻是下車買了包鹽,從供銷社出來也沒左右看,就又騎著車子往家走了。
趙雅軍還是很聰明的,見扈正權在供銷社門前停下,他倒是沒停,繼續往前騎,找了個胡同拐了進去。
高鳳昆人膽子大,還心細,笑著跟劉兆倫說了一句什麼,兩人停在了供銷社斜對麵的公共廁所邊,輪換著去上了個廁所,見扈正權出來,才又跟了上去。
等李學武跟到胡同邊兒上時,趙雅軍出來了。
李學武看著有些沮喪的趙雅軍說道“沒事兒,完成的相當好,先跟在許股長後麵”
說完,自己就又跟上前麵的兩人。
這次扈正權沒在起什麼幺蛾子,騎著車子直接回了專家樓區,李學武幾人不好跟了,因為站在住宅樓上很容易看到外麵。
李學武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把帽耳朵拉下來係上了,再帶了一個白色棉口罩,暫時算是偽裝了一下。
這會兒偽裝完的幾人躲在扈正權家對麵兒樓的後麵,許寧走過來遞給李學武一個望遠鏡,指著三樓最邊兒上的一個房間說道“他家就在三樓的最邊兒上”
李學武拿著望遠鏡貼著牆角往那邊看了看,窗子拉著窗簾,什麼也看不見。
“科長,要不要我抵近偵查”韓雅婷倒是很勇敢。
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不,不能打草驚蛇,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觀察”
說完指著跟扈正權家隔著條馬路對著的三層樓問道“那是什麼單位?”
許寧看了看說道“就是我跟您說的俱樂部”
李學武看著俱樂部三樓衝這邊倒是沒有窗子。
扈正權家衝著俱樂部倒是有窗子,但是也拉著窗簾。
這也就是李學武的習慣,又指著俱樂部的大樓問道“樓頂可以上去嗎?”
許寧有些遲疑地說道“這這我倒是沒問,但是誰沒事兒上樓頂啊,現在的樓頂都是”
還沒說完就被李學武的眼神製止了,李學武虛點了點許寧說道“要細心些,你說誰沒事兒往上麵跑?”
韓雅婷說道“見不得人的唄”
許寧看了看韓雅婷說道“我明天再來做個調查”
李學武“嗯”了一聲就不再說什麼,衝著拐回來的高鳳昆兩人擺擺手示意進胡同裡來。
這兩人繞了好大一個彎兒,分著過來的。
李學武指著兩人說道“把衣服脫了,跟許科長和我換一下,一會兒目標要是再出來,再跟上去”
許寧那天跟了一天,說扈正權有去俱樂部的習慣,李學武想著今天碰碰運氣,看扈正權還去不去,如果去的話是跟誰見麵。
這幾人在胡同裡分開站了,有人進來也當是街溜子,都是斜著眼睛看了,躲邊兒上過去了。
這幾人在外麵很是挨了凍,許寧嘶嘶嗬嗬地拿著望遠鏡蹲在牆角往那邊看,李學武則是跟幾個小夥子在抽煙。
韓雅婷有點兒受不了,李學武讓她先去俱樂部等著了。
這時候的俱樂部是對所有人開放的,除非是像軋鋼廠內部的那種,門衛不方便進,外人才進不去,不然也是隨便進去玩兒。
李學武抽了一根兒煙,見天色暗了下來,走到許寧身邊換崗。
“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燈一直亮著,屋裡看不清有沒有人,俱樂部倒是進去幾個穿風衣的,還有幾個老外”
李學武接過望遠鏡看了看,俱樂部門口停了幾輛汽車。
這時候的國內還是有很多外國人的,專家,教授,使館人員,多的是,這邊是專家住宅區,還是教授住宅區,有些外國人很正常。
李學武看了看車子,都是伏爾加一類的,也沒在意,還是盯著扈正權的家裡看。
這家夥也是高級知識分子,去俱樂部玩很正常。
打打牌,喝喝茶,打打桌球,聊聊天兒,這就是高級知識分子的下班日常。
這些人都是高收入人群,不在乎俱樂部那一點兒消費,俱樂部裡有高價商店,他們也是想買就買。
李學武拿著望遠鏡的手有些冷,但是不敢放下,左右兩隻手換著揣進懷裡取暖。
等了約有二十多分鐘,扈正權穿著夾克從門口出來了,左右看了看,過了馬路進了俱樂部。
“大爺的”李學武看著還亮著燈的三樓爆了一句粗口。
回頭對著高鳳昆和劉兆倫兩人說道“把口罩摘了,一會兒進去就像是找熟人一樣,去找韓股長,見麵就叫姐,像是約好了一起的樣子,不熟悉什麼都不要嘗試,換著監視目標就行,有什麼事就聽裡麵韓股長的”
“知道了”這兩人聽了李學武詳細的交代,答應一聲,把一直戴著的口罩摘了下來收進懷裡就過了馬路向俱樂部走去。
見兩人安全進了俱樂部,李學武將望遠鏡交給許寧,自己則是跑到胡同裡放了水,然後回來跳動起來。
剛才蹲在胡同口腿凍得有點兒麻了。
這盯梢和蹲點兒真不是輕鬆的活兒,數九寒冬的真能凍死個人。
趙雅軍看著李學武冷,就說道“早知道咱們帶個熱水杯來好了”
李學武邊跳邊說道“出外勤啥情況都能遇上,哪都能準備的那麼全,記住了,目標才是最重要的,咱們忍著點兒就是了”
李學武跳了有十多分鐘便不跳了,特麼的,身體倒是熱了,可肚子餓了。
李學武走到胡同口望了望,看著許寧和趙雅軍的嘴凍得都有些發白,便對著趙雅軍說道“咱們來時的那條街有家包子鋪,過來時看著還開著門,你去看看還能買到包子不”
趙雅軍從李學武手裡接了2塊錢和糧票騎著車子便衝出去了。
“這小子餓的狠了,騎自行車都比學的時候穩”許寧看著趙雅軍衝出去,嘴上調侃道。
許寧從護衛隊員口中得知了趙雅軍和李學武的關係,所以對趙雅軍也是很關心,話語中帶著親近的意思。
李學武笑罵一聲道“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
換許寧放了一次水,李學武兩人也不再拿著望遠鏡盯著,而是站在牆根陰暗處抽著煙,看著俱樂部門口方向。
這會兒路燈照的地方少,還昏暗著,寒風在胡同口打著轉兒,吹著地上的積雪亂飛。
沒等李學武兩人抽完煙,趙雅軍回來了,直接騎進胡同,停好了車子,抱著懷裡的東西走了過來。
“科長,沒有包子了,路上有偷偷賣烤地瓜的,我買了十個”
這小子真是餓得狠了,這大地瓜買了十個,嘿,還是熱乎的。
“這時候哪來的地瓜啊?”李學武對著啃地瓜的許寧問道。
“您是不知道,這條街可是有錢人常來玩兒的,四周的住戶都是有經濟基礎的,在俱樂部玩的晚了,趕上餓了正好買個地瓜啥的救救急”
“這有買的就有賣的,周邊村兒裡的推個車子過來,大半夜的誰來查啊”
還真是這個樣子,就這麼一會兒,就有一台車子開過去了,停在俱樂部門口,從車上下來幾個穿長款大衣的人進了俱樂部。
李學武扒開一個地瓜烤焦的外皮,輕輕咬了一口,還真甜,吞進肚子裡暖烘烘的,三人也不再囉嗦,狼吞虎咽地吃著烤地瓜。
直等三人打著飽嗝兒,俱樂部才算有了動靜,先是一群老外出來了,韓雅婷跟了出來,對著這邊示意了一下。
李學武用筆記下那輛車的車牌,讓許寧帶著趙雅軍跟上了那輛車。
接著就是幾個穿風衣帶眼鏡的合著一群人走了出來,韓雅婷站在門口兒的停車場示意了一下,帶著跟著出來的高鳳昆跟了上去。
這些人都是開車來的,走的時候又都開車走的,韓雅婷急匆匆地對著李學武比劃了一下就過去了,高鳳昆則是緊蹬了兩下跟在了韓雅婷的後麵。
現在就剩劉兆倫在裡麵了,等了約有十多分鐘,扈正權才從裡麵出來,並沒有往四周看,進了對麵的院兒就上了樓。
有個七八分鐘,三樓的燈熄滅了。
李學武看著劉兆倫還沒出來,有些著急了,不知道這小子出了什麼事兒。
又過了十多分鐘,劉兆倫走了出來,溜溜達達進了胡同,感覺彆人見不到了才猛地對李學武說道“科長,有發現,我等目標出去後剛想跟出去,就見跟目標談過話的人上了樓,我也跟了上去,到三樓以後見去頂樓的爬梯口開著,這人正在往上麵拽一個大木板”
“木板?”
“對,木板,我剛上去就見木板還剩個尾巴,等我仔細看時已經拽上去了,我怕被發現,躲到衛生間裡,等外麵有腳步聲下樓我才出來”
“看見那人往哪去了?”
“沒有,那人一直帶著口罩,出來時已經沒影了”
李學武剛才一直盯著扈正權,也沒注意俱樂部出來什麼人。
“沒事兒,應該沒有發現你,餓了吧?給你留的地瓜”
李學武安慰了有些哆嗦的劉兆倫,遞給他一個地瓜。
劉兆倫接過地瓜蹲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才開始吃。
李學武看著俱樂部三樓和扈正權家出神,不知道這夥兒人在搞什麼幺蛾子。
今天實在是太冷了,現在已經過了10點鐘了,月亮都升的老高。
自己剛吃的地瓜那點兒熱乎氣又沒了。
看著扈正權家熄了燈,俱樂部也熄燈關門兒,李學武便帶著劉兆倫推著車子往回走,剛走沒幾步就聽後麵傳來“咚!”的一聲。
李學武瞬間就轉過了身向聲音的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但是那聲音確確實實在身後出現,在寂靜的夜裡傳的很脆,很響。
看著劉兆倫也是一臉疑惑的樣子,李學武知道自己沒有幻聽,看來這隻狐狸已經行動了。
李學武對著劉兆倫使了個眼色,兩人繼續往回走,既然今天沒法子查了隻能等明天再說了。
李學武就這樣好,既然沒法查,那就趕緊放棄,省的抓不著狐狸惹了一身的騷。
兩人騎著車子又回了軋鋼廠,去了護衛隊宿舍等許寧幾人。
約莫過了兩個多小時,許寧和韓雅婷四人回來了。
李學武領著五人去了輔樓辦公室開會。
剛一坐下,許寧就說道“我跟的那些人進了外事部門居住區,等了半天也沒見出來”
韓雅婷聽許寧說完接著說道“許寧跟的那些人跟幾個外國人都聊了,扈正權雖然不是他們直接找上的,但是也有交集”
李學武點了點頭,示意韓雅婷繼續說。
“我跟的那幾個人都是華清大學的教授,有兩個跟目標交談最多的,是歲數差不多50歲左右的老教授,就住在這邊的住宅區”
李學武給許寧幾人扔了煙,等都點上才問道“歲數這麼大?”
韓雅婷確定地說道“有兩個年輕些的先下了車,我記了門牌號,那兩個歲數大的住的遠一些,我還仔細看了,那車像是個人的車輛,就停在了樓下,我重點放在了這兩個人的身上”
“嗯嗯”李學武知道韓雅婷什麼意思,看這些人穿的風衣,呢子大衣就知道什麼意思了。
韓雅婷講到“這兩人在俱樂部與扈正權有過長時間的交流,而我們做的調查也顯示扈正權在華清有教授朋友,我懷疑他們有什麼目的才在這邊見麵的”
李學武手裡彈著煙灰,腦中不斷地思考著,自己好像摻和進什麼可怕的圈子了。
怎麼搞的這麼大,一個工程師能有這麼複雜的社會關係,卻又禁得住不斷的審查。
但是感覺又不對,怎麼那麼巧,非要趕上自己跟蹤的這天接頭呢?要說自己是天之驕子,命運之子,李學武是信也不信的。
見李學武思考,幾人都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李學武。
稍作沉思,李學武開口道“很晚了,明天還得上班,咱們不想了,先休息,明天許寧去看一下附近有沒有能租借到能觀察目標的房間,像今晚這樣太冷了,不方便,堅持不了長時間的監控”
許寧答應了一聲,見李學武沒彆的指示,幾人互相道著彆便出了會議室下樓去了。
隻有李學武還在會議室抽著煙想著什麼。
外事館,大學教授,工程師,這特麼什麼跟什麼,學術交流嗎?
蛋!一定有問題,這幾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怎麼湊到一起的,為什麼?
把煙頭熄滅在煙灰缸裡,熄了燈,伴著清冷的月光下了樓去護衛隊宿舍休息去了。
第二天李學武起來時鼻子有些不通氣,看來是昨晚凍著了,有些傷風。
跟著護衛隊員出了個早操,繞著軋鋼廠跑了一圈兒,去食堂喝了一大碗粥,出了一身汗,這才好了些。
李學武去軋鋼廠檔案室找了些材料,又去了狗舍一趟,回辦公室時見韓雅婷和許寧都不在,就回了自己辦公室。
拿出從大哥的書架上找到的參考資料,照著從檔案室找到的資料,帶上手套寫了一份材料,還用尺子比對著勾勾畫畫,然後用潮乎乎的文件袋子裝了,去了主樓董文學的辦公室。
董文學這會兒正在接電話,見李學武進來擺手示意他坐。
李學武坐下後,董文學又聊了幾句便放下電話,問道“怎麼了?又拎著個文件袋”
每次李學武有大動作都會拎著文件過來,這是李學武養成的習慣,在彙報工作的時候有資料和數據支撐是最好的,便於讓領導直觀地感受到自己的工作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