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李學武知道什麼意思,也是跟聞三兒了解以後特意去查了廠裡工程師有沒有保留工資,這扈正權還真有,他是屬於軋鋼廠原有職工,原有的工資保留了,現在的工資真的是李學武的十幾倍。
這樣高工資的一個人不結婚,不養孩子就已經說明問題了,李學武在基層都能看出問題,就不信扈正權在那麼高的級彆看不出天氣變化。
這人現在並不是表麵上那麼平靜,一定著急了,不然不可能在自己等人在門口對他問完後還能去俱樂部。
“小的沒意思,我要辦就辦這種大的,抓一個也夠勁兒”
李學武想通了,自信心也就又有了。
董文學看著這個學生搖頭笑道“我看你倒是夠狂妄的,小心為上,在這件案子上小心,小心,小心”
老師連續說了三遍小心,那定是這扈正權以前給保衛乾部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李學武正色道“我明白,不會把自己扔裡的”
董文學點頭道“那就好,隨時等我電話吧,明天我就照你說的安排,你有個心理準備,這麼做以後調查部很快就會知道”
李學武點頭道“我相信我的速度足夠快”
董文學笑著擺了擺手的道“既然你這麼自信,那我就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李學武站起身立正敬禮道“請老師放心,定不負老師所望”
董文學也站起身對著李學武回了一個禮,說道“彆讓保衛處蒙羞,去吧”
李學武點了點頭拿著茶葉桶便出門去了。
軋鋼廠的正門的左側是門衛收發室,也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收外麵送來的文件和信件,也往出發文件和信件。
以前是兩個將要退休的工人在這值班,收發室裡弄得亂糟糟,兩個工人都準備退休了,也就不在乎衛生什麼的了,也沒人願意說他們倆,完全是養大爺了。
李學武一接手保衛科便將兩位大爺請走了,改成保衛股帶班班長值班室,兼並了收發的業務,同時做著來訪登記,崗哨管理,特殊情況處理等作用。
夜間更是加了值班人員,一般是2人輪崗,4個人持長槍警備,使得軋鋼廠在夜班時有了更完善的保衛力量和手段。
雖然兼並了收發業務,但有機要室樊華在檢查信件,業務倒不是太複雜。
每天郵遞員會定時地把信件交到收發室,收發室會代為轉交給工人或者機關人員。
當然也有特殊的信件需要本人到大門處簽收,一般是保衛人員電話通知機關或者車間。
這陣兒就來了個需要本人簽收的文件,保衛電話通知了實驗樓,叫扈正權工程師到大門處簽收信件。
扈正權走到大門前與門衛打了聲招呼便出門去找門口的郵遞員收信去了。
“我被監視了,就是保衛科的”
“家裡知道了,正在想辦法,你不要緊張,前幾次不都是平安度過了嘛”
“這次不一樣,他是個難纏的角色,一眼就把我盯上了”
“我們會處理的,你不要再動了,那樣會更容易暴露”
“我不管,我已經聽到一些風聲了,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兒了,請儘快幫我轉移,我要回家,我真正的家”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會安排的”
“每次都是這麼說的”扈正權神色正常,語氣卻是無奈和憤懣。
眼見郵遞員收拾紙筆準備走了,扈正權說道“廠裡有了新的機密任務,是個尾翼,代號是639405,文件是加密的,我不知道是不是魚餌”
郵遞員收拾紙筆的動作猛地一頓,又指著簽名處對著扈正權說道“想儘辦法拿到它,那是另一種大蘑菇”
扈正權接過筆看了看簽名處,向郵遞員說道“萬一是陷阱呢?”
郵遞員笑著點了點簽名處道“我們會去保護你的,即使出了問題也有辦法送你走”
扈正權在簽名處又簽了一遍名字,說道“我想想吧,現在我的處境真的很危險了”
郵遞員收回紙筆對著扈正權笑著說道“要相信我們,已經在行動了”
扈正權拿著信件低頭看著,嘴上嘲諷道“靠食堂那樣的廢物?”
郵遞員的笑容微微凝滯,沒說什麼,把綠色帆布包跨在肩膀上,騎著車子就走了。
扈正權晃了晃手裡的信,走到大門口的收發室,將信件遞給了窗口的樊華,道“小樊,你備案吧”
樊華笑著說道“好,扈工程師又來掛號簽條信件啊”
扈正權笑了笑也沒再解釋,因為這個地址的信件每個月都有,有時多,有時少,第一次就給機要室解釋了是魔都的朋友寄來的學術交流信件,裡麵也確實是學術類的討論。
樊華沒有再說什麼,檢查了一遍信件,將內容總結登記就交還信件給了扈正權。
扈正權永遠都是不緊不慢的樣子,溜溜達達地走回了實驗樓。
扈正權的內心卻不像表麵那樣的平靜,以往對自己的審查或明或暗,自己都是很有信心的,再有廠裡廠外的支持和幫助,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
隻是這次的審查毫無征兆,僅僅是一次偶然,自己的一個小小的不小心就被盯上,暗自埋怨自己,但是沒有埋怨保衛科多管閒事。
這場早就應該結束的戰爭,隻是因為自己的貪心和懦弱,造成了今天的局麵,扈正權早就對即將到來的結果有了心理準備。
以前是自己的人抓他們,現在是他們抓自己這些人,這種沒有硝煙的戰爭永遠都是貓鼠遊戲一般,隻不過是轉變了角色罷了,沒什麼可以怨恨和埋怨的。
扈正權走在這條走了二十幾年的廠路上,看著凋零了樹葉的白楊樹,樹葉都知道落葉歸根,自己這個飄蕩在外的“落葉”該如果回歸自己的“根”?
任誰都能看得出,扈工程師的背影沒有了以往的自信,隻不過路人沒有仔細去看,但這落寞的身影卻是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扈正權不知是那個笑麵虎的影響還是自己思鄉心切導致的,自己的心亂了,這也打擾到了他對於那份文件真實性的判斷。
當然也有聽到上層風言風語的原因,最近總是心神不寧。
李學武回到辦公樓時見隻有韓雅婷在,李學武問道“上午去哪了?”
韓雅婷對著李學武使了個眼色,回答道“街道有事兒過去了一趟”
李學武沒再問什麼,而是往辦公室走去了。
“科長,我茶葉沒有了,跟您借一點兒”
韓雅婷也走出門跟著李學武進了科長辦公室,韓雅婷把門關上,然後遞給李學武一個本子說道“我昨晚跟蹤的那幾個和許寧跟蹤的那幾個我今天又進行了調查”
李學武拿著本子沒有翻開而是放在了自己麵前,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韓雅婷坐在李學武的辦公桌對麵說道“那幾個教授我都又查了一遍,目標還是定在那兩個歲數大的教授身上”
李學武點了點頭示意韓雅婷繼續說。
韓雅婷指著本子說道“一個叫穆楓,一個叫王若贇,都是有過留學經曆的,上課時所講的課程思想尺度很大”
李學武打開本子看了看兩人的資料,資料很詳實,尤其是韓雅婷居然去聽了穆楓的課,還做了筆記,課堂上穆楓的言論有些偏,但是還在範圍內。
李學武向韓雅婷問道“有問過他的學生嗎?他的言論一向如此嗎?”
韓雅婷點頭說道“我走訪過聽課的學生,他們都說教授是在最近才說的多了,而且教授的思想好像是最近越來越激烈了”
李學武知道這是應了自己的判斷了,這群人一定是有某條紐帶在聯係著,現在這條繩子上的螞蚱們想要跳出去,卻被連在了一起,所以才開始互相有了交集,不然以這些人的職業特點是不會這麼做的。
“看來還撈到一條了不得的大魚,還有魚群跟著”
韓雅婷問道“需要我跟蹤他們嗎?”
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這兩個人一看就是終端上的情報人員,不值得咱們跟,咱們也沒這麼大的精力,咱們就跟扈正權,任他千條線,我隻抓一根繩”
韓雅婷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點頭說道“那我就不再調查他們了”
李學武又搖了搖頭說道“還是要監控起來,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你不可能天天跟著他,但是他會天天都出現在學校,你說誰去監控著他更合適?”
韓雅婷瞪大眼睛問道“科長,你是說找個學生監控著他?”
李學武笑著點頭道“這樣是最好的,身份還有保證,還能貼身探查,就是你得辛苦一下,找個靠譜的學生,最好是有單位的”
韓雅婷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李學武攔住韓雅婷說道“我大哥在華清大學當教員,他叫李學文,如果需要了解什麼情況,你可以去找他”
韓雅婷笑著說道“有這層關係我就更容易了”
李學武點頭道“那我就把教授的這條線交給你了,我跟許寧還是監視扈正權,今晚如果沒什麼情況,我會交代許寧去跟蹤其他人,咱們分頭行動,這樣效率高一些”
韓雅婷問道“那今晚我就不過去了?”
李學武站起身走到門前說道“你就不要過去了,明天開始你就忙這件事兒就行了,但是注意啊,治安股裡的事情不要出問題,昨天食堂的案子處理了嗎?”
韓雅婷點頭道“暫時不會出問題,我每天也會在股裡待一段時間,案子我交給劉福生了”
見韓雅婷說到劉福生,李學武對劉福生的印象還是很好的,老實本分,不爭不搶的,有他父親那層關係也不見他在科室裡有什麼特殊的表現。
“跟劉福生交往了?”
見科長問了,韓雅婷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這事兒對彆人可以瞞著,對李學武這個上級沒法瞞,因為涉及到工作。
李學武倒是很願意看到兩人能成,因為兩人的年齡都已經到了結婚的年紀,尤其是韓雅婷,現在的位置也需要一個家庭來作為支撐。
倒不是說支持韓雅婷找一個有背景的男人結婚,而是李學武看著劉福生還是不錯的,
在上一次的案子中,劉福生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雖然跟魏同的那種積極上進不同,但是謹慎小心也是一種優點。
當初調許寧去保衛股,留下劉福生和魏同也是有兩人性格互補的原因,方便帶著新人適應治安股的工作,也便於韓雅婷管理治安股。
這兩人的性格不同,但走的卻是很近,劉福生在內勤管理,理論知識等方麵,能夠照顧到股裡的人。
李學武是想著要提拔劉福生的,自己已經兼職了街道派處所的副所長職務,這邊如果出了成績,且人員再次增多,廠裡的工人再增多,那麼就可以申請組建派處所性質的治安科了。
對於軋鋼廠的保衛處來說,那樣不僅職能會更完善,還能多出一個指導員的職務,這個職務暫時來看,劉福生正合適。
對於人員的任命和安排,李學武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的,現在董文學全力支持自己在保衛科的工作,付斌年齡到線了,又沒有什麼訴求,現在李學武對於科裡的人事是有一定影響力的。
不掌握人事的領導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也沒有領導力和公信力。
“嗯嗯”李學武點頭道“你心裡有數就行”
說完話兩人就出了屋,韓雅婷回辦公室穿棉襖準備再去華清大學一趟。
李學武剛才找韓雅婷的時候就看見劉福生和魏同在窗子邊聊天兒。
這魏同是一直想要進步的,辦案和行動上都很積極。
相比於劉福生來說,魏同更加適合在保衛股或者護衛隊工作,但魏同在治安股也作出了自己的成績。
雖然沒有劉福生的沉穩,但也有自己勇武的一麵兒。
在門口衝著劉福生和魏同兩人招了招手,兩人跟其他人說了一聲便跟著李學武往科長辦公室去了。
進了屋李學武擺了擺手讓兩人坐,給兩人甩了煙,自己則是走到窗台下麵的暖氣片旁站了。
“唰”地一聲,李學武點燃了火柴引燃了香煙,衝著兩人比劃了一下問道“剛才你們股長說食堂的案子是福生辦的,怎麼樣了?”
劉福生看了一眼魏同,說道“審了一遍,應該不是蓄意鬨事的,我準備按照您的指示執行處罰方案”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劉福生的父親是財務科長,按理來說當時劉福生的父親如果活動一下或者劉福生來找自己說,當時保衛股的股長可能就是劉福生的了。
但是劉福生的父親和他自己都沒說,李學武也就當劉福生沒有升職的意思。
再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劉福生的性格偏軟,有些猶豫不決,所以李學武不敢用他。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應該啊?咱們治安股辦案什麼時候用應該這個詞了”
麵對李學武的話劉福生有些冒汗了,魏同倒是很積極地說道“科長,我們再審一遍吧,我就說上項目,福生說不讓,這幾個小子根本不怕羈押室”
李學武點了點劉福生說道“注意影響啊,再審一遍,當時的情況我還記的,這幾個小子站的分開著,並不是一堆兒站著,好好查查,多從其他方麵入手”
魏同激動地站起身敬了個禮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捅了劉福生一下,想要一起走,李學武對著魏同擺了擺手說道“你帶任安或者誰去,我跟福生聊聊”
魏同遲疑地看了看李學武,拍了劉福生一下,然後出了屋去找人審訊去了。
李學武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香煙,用大拇指揉了都下巴,透過煙霧看了看有些局促的劉福生。
“不認同我剛才的話?”
劉福生沒想到李學武這麼問,急忙回道“不不是”
“那是什麼?”
李學武站直了身子,挺拔的身影遮蔽了窗子透過來的陽光,顯得李學武正麵有些暗,尤其是李學武吐出的煙,更顯得李學武的氣勢亦正亦邪。
劉福生腦門兒上的汗一直沒停,抬起頭看著李學武,有些磕巴地問道“什麼?”
李學武笑了笑,在辦公桌的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這劉光天送的煙灰缸還真好用,看著就想拿起來砸人。
“我記得後來我讓你們查查這些人有沒有情況的吧,為什麼沒嚴查?”
劉福生定了定心神說道“您不是說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嘛,我就”
“就沒嚴查?”李學武的臉上還掛著笑容,聲音卻是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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