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正權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著痕跡地把老韓拉出來的抽屜又推了回去,並且上了鎖,當著老韓的麵兒將鑰匙掛在的自己的腰上。
老韓這會兒已經緩過勁兒來了,看見扈正權上鎖和掛鑰匙的動作知道這是在警告自己和表達對自己的不滿。
沒辦法,誰讓自己過了線,讓人家抓到了呢,要真是那種還好說了,現在自己的這個借口自己說出來都不信,更何況成了精的扈工程師呢。
老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為了掩飾尷尬,拿起茶杯想要喝水,可杯子裡哪有水了,但見扈正權看過來,還是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健談,而是埋著頭整理著自己的文件。
其實這些文件在剛才已經整理了一遍,現在隻是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和找由頭兒度過這段難受的時間。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治安股的股長韓雅婷在李學武的示意下跳過一個辦公室直接來到了扈正權的辦公室進行檢查。
韓雅婷走過李學武的時候與科長對了一下眼色便進了扈正權的辦公室。
“兩位同誌好,我是治安股長韓雅婷,現在將對辦公室進行安全檢查,如有違規物品請主動上交,尤其是涉及到武器裝備、保密文件、私人物品,例如保密文件如需在辦公室過夜,請出示借閱手續和領導批示”
聽到韓雅婷這樣說,那邊兒裝鵪鶉的老韓猛地抬起頭望向扈正權,這才想起來,老扈的那份文件既然是保密文件,現在看來是要留在辦公室過夜的,怎麼不見他說呢。
想到這裡老韓“嘴欠”的一麵表現出來了,望著韓雅婷就要開口說話,可剛要說話,平時沉默寡言的扈正權卻是站了起來,笑嗬嗬地對著韓雅婷說道:“咱們這個是設計室,在這裡工作的人都是年過半百的了”
說著話還比劃了一下自己和老韓,道:“莪們辦公室的這六個人加在一起都快有四百歲了,哈哈哈,所以根本沒有什麼武器裝備,至於其他的嘛,其他四位工程師不是倒班就是在樓下車間值班,你看是不是緩緩再查,畢竟抽屜都是鎖著的嘛”
韓雅婷微笑著看了看扈正權,眼前這個老好人,完全與自己科室追擊文件裡設立的形象大相徑庭,但這恰恰也是這類人員的保護色。
韓雅婷望著這個保衛科盯住了的老鼠,心裡雖然暗暗發狠,但是麵色如常地回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在執行命令,打不開的我們會去找人拿鑰匙,不在軋鋼廠的我們隻能貼上封條了”
扈正權知道如果自己不把話糊弄故去,那個多嘴的老韓就要說話了。
“嗬嗬嗬,理解,理解,那,那你們查,你們查”
扈正權雖然腦門兒上已經冒了汗,但是仍然強自鎮定,讓韓雅婷隨便查。
韓雅婷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韓工程師,對著身後擺了擺手,走到沒人的辦公桌開始檢查起來。
走廊上的李學武完全沒有靠近扈正權的辦公
室,現在圍獵已經開始了,不能逼迫的太緊,否則獵物會從旁邊跑走的。
就在扈正權想辦法與韓雅婷周旋的時候,李學武要等的人來了。
“這是乾嘛呢這是?”
隻見廠辦主任徐斯年夾著一個包上來了,見李學武站在走廊,每個辦公室都有一個護衛隊的站崗,詫異地開口問道。
李學武好像是才看見一般,微微錯愕了一下,對著徐斯年點了點頭道:“徐主任,有任務”
徐斯年對於李學武的態度明顯沒有以前那麼親切了,而是帶著疏離感,即使聽見李學武解釋了,也僅僅是點了點頭繼續往裡麵走去了。
因為李學武先前交代了,許進不許出,所以徐斯年進了扈正權那間辦公室的時候護衛沒有攔著。
徐斯年見辦公室內保衛科的人正在逐個辦公桌的進行搜查,不時地翻看著辦公桌和文件櫃裡的文件。
不知道李學武又要搞什麼鬼,倒也沒有在意,無非是垂死掙紮罷了。
沒有理會韓雅婷等人,徐斯年走到看見希望,眼睛都明亮了的扈正權的身前說道:“扈工,廠長有請,咱們得出個外勤”
扈正權雖然看見了希望,但是也要問清楚去處,便問道:“徐主任,不知道廠長找我是?”
兩人都沒有說是哪個廠長,因為到了他們這級彆,是很重視叫準職務的,副廠長就叫副廠長,副書記就叫副書記,沒人會為了巴結省略了那個副字。
省略的現象一般是在基層,副科長、副組長等等,這些人會為了叫著好聽而省略那個副字。
徐斯年看了看正在搜查的韓雅婷,錯著身子,用眼睛的餘光見李學武並沒有走進視線,這才小聲地說道:“嗨,您可能不知道,這保衛科啊惹了點兒糟爛事兒,得罪了華清大學那邊兒的教授,這不是廠長知道您跟那邊兒關係不錯嘛,就讓我請您跟著一起去一趟,吃頓飯,把事情說開嘍”
扈正權很是驚訝地看了看那邊的韓雅婷,這會兒韓雅婷的身子都有點兒顫抖了。
“李科長那麼謹慎的人也會犯這種錯誤?怕不是有什麼誤會吧?李科長就在外麵,要不帶著李科長一起過去?”
徐斯年聽見扈正權這麼一說,眼皮子就是一跳,拉了扈正權的袖子口一下,說道:“讓他去是去單挑兒啊還是群毆啊?可彆介了,咱們去把事情說開了,楊廠長再說說,這事兒也就糊弄過去了,李學武要是去了,那就沒完沒了了,還不得上演全武行啊”
韓雅婷聽著兩人在這編排自己科長,知道扈正權是故意的。
就聽扈正權說道:“咱們李科長的動手能力還是......”
這話剛說的一半兒,韓雅婷忍不了了,撂下辦公桌上的資料就往這邊走,就是要開始搜索扈正權的辦公桌的樣子,嚇的扈正權趕緊收了話頭兒。
“那什麼,老韓啊,咱們一起去,你的口才能力也是一流的,正好我也給你介紹介紹華清那邊的朋友”
扈正權倒是雞賊,就怕老韓留在這兒跟這些人胡說八道,便要邀請老韓一起。
這徐斯年是知道老韓的嘴碎的,但是老韓的酒品不錯,也是能喝一斤的“酒精考驗”的老同誌,便也沒有出言製止。
老韓看了看站在扈正權辦公桌邊上準備搜索的韓雅婷,嘴上說道:“我就不去了,老婆孩子還在家等著呢,這邊完事兒我就回家了”
扈正權已經開始防範老韓了,哪裡能留他在這兒,也不會讓他出了自己的視線。
“嗨,嫂子那邊兒有啥可擔心了,咱們又不是徹夜不回,再說你老韓在家裡的地位我們都是了解的,走吧,多交交朋友嘛”
扈正權這邊勸著、拉著,徐斯年也走過來勸道:“今天這次可不是單純的喝酒吃飯,可是帶著任務去的,那邊也是有幾個海量的,我可是知道你韓工是千杯不醉的主兒,走吧,彆抻著了”
老韓見兩人都請自己了,這廠辦主任可是個有麵兒的主兒,也是個好麵兒的主兒,自己不好拒絕的。
其次就是自己也想認識華清那邊的朋友,再說一頓酒菜,檔次一定低不了,自己也是去作陪,這酒蟲就被勾出來了。
“那我去幫個忙?”
徐斯年見時間差不多了,要請的扈正權又是極力拉著自己“老朋友”一起去,便隻能拉著老韓的另一邊手說道:“還說什麼呀,可不敢叫人家等著,快走吧,車就在樓下等著呢”
這邊三人拉拉扯扯就往門口走,剛走出第一步就被護衛攔住了。
“站住,你們不能出去!”
徐斯年正著急呢,見護衛把自己等人攔住,便皺了眉頭問道:“為什麼?”
護衛也是個直性子,知道這是廠領導,但還是壯著膽子說道:“因為護衛隊正在執行特殊任務,隻有在搜查完畢後才可以離開”
徐斯年將護衛扒拉到一邊,往走廊看了看,想找李學武說話,但是剛才還在走廊上站著的李學武這會兒沒影兒了。
徐斯年見剛被自己扒拉開的護衛把56式端起來了,便衝著護衛怒道:“咋地?你還真敢衝我開槍啊?少拿那根燒火棍嚇唬我,我這就是去給你們保衛科辦事兒,你們還攔著我啊,趕緊閃開”
那護衛哪管你是給誰辦事兒的,自己隻聽上級的命令,這護衛將槍栓一拉,“哢噠”一聲就把子彈頂上了膛,槍口對著門口三人。
這下可給徐斯年嚇壞了,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現在自己可不就是遇上一個不說理的兵嘛。
徐斯年往走廊左右兩邊焦急地看著也不見李學武的身影,轉回身對著正在查看扈正權辦公桌上書籍資料的韓雅婷說道:“小韓,你管不管,我這可是給你們擦屁股去,耽誤了事情影響的可是你們李科長的前程,你可不能不懂事兒啊”
韓雅婷也是一臉無奈地說道:“我也不想啊,我也知道您公務繁忙,但是剛剛董處長下的命令,要求我們突擊檢查實驗樓,我也沒辦法”
徐斯年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門外的走廊,急聲說道:“時間很緊啊,小韓,你讓我們先走好不好,回頭再來查嘛”
韓雅婷站起身誠懇地說道:“徐主任,我也知道您著急,我也知道您是為了幫我們保衛科,但是我真命令不了保衛,最起碼到時候出了責任誰也承擔不起啊”
徐斯年是真著急了,對著韓雅婷急聲道:“你們就作吧,我給你們處長打電話”
說著話便走到辦公桌旁要了保衛處董文學辦公室的電話,可是怎麼也接不上。
徐斯年不信邪,又要了付斌辦公室的電話,可是結果一樣,還是沒人接,這可見了鬼了,這兩人也沒有會,這是下班了?走的這麼早?
拿著話筒看著那邊的韓雅婷,徐斯年真是要急瘋了,對著韓雅婷說道:“到底怎麼才能走?”
韓雅婷也是真拉得下臉來,把自己科長的技能學了個六七成。
隻見韓雅婷委屈著小臉兒,扁著嘴巴說道:“徐主任,我說話又不好使,我就是乾活兒的,您彆衝我發火啊”
這徐斯年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門口那個二愣子護衛,從扈正權的辦公桌上拿起紙和筆,唰唰唰寫了一個條子。
內容也很簡單,就是今日恰逢保衛科檢查,但是廠辦按楊廠長安排有特殊任務,需要兩位工程師跟自己走,與
廠長會和,特書於此,徐斯年,年月日。
平日裡以徐斯年膽小的性格是萬萬不會寫這種要命的文字的,但是今天情況緊急,二一個就是因為這兩個工程師都是廠裡的老人了,都這麼些年了,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寫完條子遞交給韓雅婷,拽著門口兒的兩人就往出走,見護衛攔住自己,怒吼道:“給你們寫了條子了,再攔著,出了事你們自己擔責任啊”
那護衛看了看不吱聲的韓雅婷,正在為難著,正巧李學武從樓梯上來了。
“怎麼了?吵吵把火的?搜查完了?”
徐斯年見李學武上來了,情緒很是激動地說道:“李學武,你乾什麼去了,快讓他讓開,我們有任務”
李學武神情愣了愣,說道:“我去樓下上廁所了啊,您有任務?巧了,我們也有任務啊”
徐斯年氣瘋了,指著李學武說道:“你這任務有我的重要嗎?趕緊的”
李學武見徐斯年說話不客氣,也就態度堅硬了起來,正色道:“咱都不是外人,我就說給你聽聽,機要室丟了一份絕密文件,你說我的任務重不重要”
徐斯年見李學武都是要下去的人了,還敢跟自己呲牙,便嗬斥道:“文件丟了去找啊,封樓有什麼用?再說了,我怎麼沒聽說咱們廠有什麼絕密任務啊?”
李學武“嗤”地一笑,道:“你是機密室主任啊?什麼都得告訴你嘛?”
徐斯年沒工夫跟李學武在這兒逗殼子,指著辦公室裡的韓雅婷說道:“你不是怕擔責任嘛,我不怕,我給你們的人寫了條子了,這總能行了吧?”
李學武這會兒已經站在了辦公室門口,往門裡看了看,韓雅婷對著李學武點了點頭,徐斯年見韓雅婷點頭便又看向李學武。
李學武對著徐斯年勸慰著說道:“徐主任,這可是關係到您的前程,更是掉腦袋的事情,您可得仔細嘍”
見李學武撒口了,徐斯年用手推開了護衛的槍口,對著李學武嘲諷道:“不勞您李大科長掛念了,還是管好你自己那點兒事兒吧,彆總讓人幫你擦屁股,走!”
說著便帶著扈正權和老韓往出走。
老韓走過的時候還禮貌地對著李學武點了點頭,扈正權則是更有意思,走到李學武身前時與李學武握了握手,道了一聲辛苦,便微笑著走了。
看著繼續表演老好人的扈正權,李學武站在三樓的窗口,看著三人出了樓門,上了等在門前的吉普車,一路疾馳著出了廠區,這才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
“科長,現在怎麼辦?”韓雅婷拿著那張保證書遞給李學武問道。
李學武接過保證書看了看,對著韓雅婷說道:“唱戲唱全套,畢竟徐主任隻保了這兩位嘛,其他人還是要查查的,萬一摟草打到兔子呢,今天辛苦你了”
看著科長還是那樣禮貌而又親近地對待自己,韓雅婷的嗓子有些乾,嘶著聲音回答道:“不辛苦,應該的”
李學武對著韓雅婷點了點頭,便背著手下樓去了。
韓雅婷見李學武走了便繼續搜查起那些還有人在等著的辦公室,直到都搜完了才帶著人解除了封鎖。
等回到了輔樓辦公室,正見到許寧帶著繃帶的那隻手拿著紙和筆敲開李學武的門,便也跟了進去。
辦公室內,李學武正穿著衣服準備去書店等扈正權回家呢,見許寧和韓雅婷走了進來,便問道:“那邊檢查完了?有什麼異常嘛?”
韓雅婷先是扶著許寧坐下,許寧倒是不太在意地說道:“沒事兒的,已經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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