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去打聽打聽李學武做的事情,不用走遠了,你出門去問問大街上但凡長了耳朵和嘴的,誰不說李學武是個人物?”
鄭曉燕也知道今天大哥耍脾氣不是針對李學武,而是長久以來對於父母不關心他的進步造成的。
今年恰恰是他有機會再進一步的機會,除夕回來那天就跟自己父親提了這個事情。
而父親則先是問了大哥在單位的表現和這些年的作為,最後鼓勵大哥自己去跟領導彙報工作,但是不允許大哥提父親的名字和身份。
鄭希才當時覺得既然自己父親肯定了自己今年的工作為什麼不能幫幫他。
鄭曉燕記得自己父親說的是:你的工作有作為,進步了是應該的,我幫你也是多餘的;而若是這次你沒有進步,那便是說明你的工作做得還不夠好,或者是有人比你做得好,我幫你就更是多餘的,你要做的是改正自己和努力做得更好。
雖然當時大哥沒有反駁自己父親,但不甘心還是寫在了臉上,直到今天遇見了李學武。
“哥,相比起你,我看得更明白些”
鄭曉燕坐在鄭希才的身邊,看著自己哥哥說道:“我跟致同都不是當乾部那塊兒料,所以我也不逼著他進步,現在過的就挺好的”。
“你有上進心,這是好事兒,可要是執著了進步,那你當乾部的初心是什麼呀?”
“我不相信我哥哥是一個官兒迷,我覺得我哥哥還是有理想、有正治報複的好男兒”
看著兒子在閨女的勸說下低下了頭,王淑華走到兒子身邊輕聲說道:“功名隻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我相信我兒不比彆人愚蠢,我相信我兒有肚裡乘船之度量,那又何必嫉妒比你起點更低的李學武?”
撫摸著兒子的頭發,諄諄教導道:“我和你父親都堅信你在沒有父母的照顧下會跟李學武一樣,成長的更好,更加的茁壯,更能經得起風吹雨打”。
鄭希才的兒子看見爺爺發火,奶奶訓斥爸爸,這會兒躲到了母親身後。
鄭希才媳婦兒拉過兒子,對著鄭希才說道:“你看看你,兒子都滿地跑了,還要媽跟你這麼講道理,哄著你,羞也不羞?”
“如你是這般的禁不起大風大浪,或是沒有那容人之量,你想做那官老爺,我還不想做那官太太呢,我可不想哭吟“悔教夫婿覓封侯”,照顧兒子還得哄著你”。
鄭希才看了看母親和妹妹,再看自己的妻兒,羞愧地說道:“我錯了,我檢討,我這就跟爸爸去做檢查”。
就在鄭希才站起身準備去書房找鄭樹森的時候,書房的門開了。
“與其聽你做檢討,做檢查,我更願意聽你關心父母妻兒的暖心話,與其看著你在單位裡步步高升,我更願意看見你現在思想上的進步”
原來鄭樹森一直站在書房門口聽著客廳的對話,這會兒主動走出來也是給兒子一個台階下。
誰的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相比起李學武,彆看夫妻兩個叨咕親兒女不如乾兒子。
可鄭樹森夫婦當然更希望兒女好,比李學武還好才高興呢。
但是希望兒子進步,希望兒子好,卻是不能由著兒子這麼進步,這麼好,更不允許兒子出現嫉賢妒能的壞習慣。
“爸,我錯了”
鄭希才正視自己的父親,規規矩矩地跟自己父親做了檢討。
而鄭樹森則是滿意地點點頭,不複進書房前的態度,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走回到沙發邊上坐下。
“你今年就二十八了,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但不僅僅是要身體上成熟,還要思想成熟”
擺擺手示意兒子坐下,然後繼續說道:“人隻有在思想上成熟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才能有進步,走得穩,立得住”。
王淑華帶著兒媳和女兒、女婿也坐回了沙發,接住跑過來的外孫,對著大兒子說道:“我和你爸一直擔心的就是你”。
鄭希才愧疚地站起身說道:“我錯了媽,讓您擔心了”。
王淑華擺擺手讓兒子坐下,隨後說道:“有的人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他們未必有很強的定力,表麵上的沉穩隻是偽裝的罷了,當問題出現的時候,很容易就會方寸大亂”。
鄭希才知道母親在點自己,自我反思,自己確實有不足的地方。
“思想成熟,才能思想獨立,才能有成熟的正治思想”
鄭樹森由著兒子給點了煙,開始了言傳身教。
“思想獨立之人,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我跟你說說你不屑一顧的李學武”
擺擺手製止了想要辯解的兒子,鄭樹森說道:“李學武認我跟你媽做乾親,確實有結交的意思,這你沒看錯,但是他卻從沒有指著我們幫他做什麼決定”。
王淑華坐在一旁將李學武帶著發小兒成立廢品回收站的事情說了,也解釋了她和鄭樹森兩人在其中幫的忙。
鄭樹森點著大兒子說道:“李學武是一個極其有主見的人,彆看他才二十歲,但這孩子絕不會做出依賴彆人的舉動,當然也不會被動”。
“所以你現在看他就很有自信,很有底氣,不怕你看低他,很自信地麵對你的刁難,很自信地跟我相處,跟你媽處乾親”。
“因為他能夠保持清醒和獨立,敢於在咱們家這條關係網中做出選擇,交不猶豫、斷不恐慌”
看著若有所思的大兒子,鄭樹森問道:“你有這份自信來處理一條關係網嗎?”
鄭希才想了想,向自己父親問道:“爸,我承認在這方麵我不如李學武,可據我所知,他以前也就是個不學無術、惹是生非的小混混,能成長到現在,像您說的這樣成熟,他是如何做到的?部隊的大熔爐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你能想到這些,說明你已經在進步了,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
鄭樹森不僅僅是在教育兒子,也對著兒媳、女兒和女婿解讀著兒女們一直好奇的李學武。
“你媽說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而我是不相信環境的變化能把人改變這麼多的,他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經曆或者刻苦學習的過程”
王淑華點點頭說道:“人的改變哪裡是一句兩句能總結得出來的,看著李學武為人處世的態度,我倒是想起楊絳先生曾說過的一句話:世態人情,可作書讀,可當戲看”。
鄭樹森揚了揚頭說道:“這就是我先前告訴你的,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要輕易交心,但這句話還有更深的含義”。
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然後繼續說道:“一個人在落難的時候,最能看出人情的冷漠,這也是李學武為什麼這麼親近你母親”。
“但你看李學武有真的跨越那條線兒,無條件地將我們當成他的父母嗎?有你這麼隨意地能直接跟我們要這要那的嗎?”
王淑華對丈夫說的這些最有感受,在與李學武相處的過程中,乾兒子始終跟自己保持著合理的關係距離。
從不會親近得太過,也不會故意的保持著親近。
就是那種自然而然的感覺,這也是讓王淑華在李家孩子裡單單喜歡這個乾兒子的原因。
“這個世界上,最難看透的就是人心,現在的小年輕隻要彼此聊得來,就會將自己全部的感情都投入進去”
“可到頭來就會發現,那些表麵上對你好的人,不過是偽裝的罷了,當你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他們就現出原形”
王淑華對著兒女說教道:“正因為李學武看得明白人情如薄紙,不會跟彆人輕易交心,而是會交可交之人,所以他才會有那麼多的關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便是這個道理”。
鄭樹森點著兒女說道:“這也是我要說的第三點,也是我一直欣賞李學武的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目標清晰,行動力強”。
將手裡的煙頭熄滅在了煙灰缸裡,擺擺手製止了兒子的點煙。
“你光看到他的進步了,分局的副處長,軋鋼廠那邊馬上也要提副處,何等的風光,在我看來都是驚才絕豔的角色了”
“可你複盤一下他做過的工作和準備,你就會發現他這一步步走得有多麼的穩,多麼的狠”
想到李學武的這一條進步之路,就連鄭樹森都搖頭感歎道:“就像是有人給他鋪好了路一般,事情完全按照他的設計去進行,這是何等可怕的正治掌控和思想遠見”。
“我想你們也要成為這樣的,思想獨立,具有卓越遠見的人,不要囿於我和你媽給你們創造的這一方天空”
“你們想要有所作為,或是工作上的進步,或是生活上的滿足,那便提前做好規劃,隻有目標足夠清晰,才能保持更高的自律性,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自怨自艾、嫉賢妒能這等無意義的事情上”
說到最後,鄭樹森總結道:“我喜歡李學武永遠對目標充滿了激情,有良好的決策能力,還有很強的執行力的這種品質”
“如果有一天你也可以做到這樣,不用你說,我和你母親會幫你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而不是像你要求的那樣,扶著你跑,最後親眼看著你在我們的助力下摔得更狠,乃至是一蹶不振”
鄭希才直到現在才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很是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我對今天自己的表現感到羞愧,就像您和我媽說的那樣,見賢思齊焉,我會反思自己,努力提升自己的”。
鄭樹森點點頭說道:“明天帶著東西去李學武家串門,他一定在家等著你了,而且會留你吃飯”。
鄭希才是不會質疑父親的話的,但對於如此多智如妖的李學武還是驚歎可怕。
王淑華摸了摸外孫和孫子的小腦袋瓜,對著兒女說道:“曉燕你們也去,帶著孩子去,李學武今天抱著孩子來就是態度,你們也得當李學武是親人處”。
王淑華說完了閨女和媳婦兒,又對著大兒子說道:“你是鄭家的獨苗,沒有親兄弟依靠,有這麼方便的乾兄弟不親近,還能指著誰?”
這就是正治家庭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這也是正治家庭能出現更多正治人才的原因。
要不怎麼老話兒講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打地洞呢。
乾部的子女容易當乾部,工人的子女容易……
嗯?!
李學武抱著李姝剛進了外院兒便見工人之子劉光天一個飛躍從前院跳了出來。
這特麼是要“我命由我不由天”逆天改命當運動員嗎?
劉光天剛閃出二門,隨後便是右腳一踩外院兒的地磚,身子直接轉了九十度,左腳著地一蹬,右腳已經又往大門奔去。
說時遲,那是快!
李學武隻感覺一陣風從眼前飛過,玩心大起,笑著大喊道:“來將可留姓名!”
“常山趙子龍!”
劉光天很是中二地回了一句小時候常喊的對話。
可能是自己都覺得好笑,在跑到大門那個彎兒的時候,本來作為轉向支點的右腳沒踩穩,身子轉的角度不夠,差點兒撞門房牆上。
好在是這個直角Z字彎道是劉光天常年跑的路線,就像秋名山上的AE86壓排水溝過彎一般熟悉路況。
隻見劉光天強扭著身子保持了平衡,還有時間跟李學武露了個笑臉,隨後整個人已經一騎絕塵飛出了大院門。
這特麼是常山趙子龍?
這尼瑪是鶻翻錦翅雲中落,犬帶金鈴草上飛吧!
“兔崽子你給我站住!”
李學武抱著李姝等在外院兒拐角處,就怕耽誤了隨之而來的二大爺追子之路。
二大爺氣喘籲籲地跨過前院兒的門檻子,想要繼續追,可看見李學武抱著孩子站在牆邊笑看著熱鬨。
“李學武!”
可能是感覺自己的語氣太強硬了,也可能是看著李學武的笑容變得有點兒像那天夜裡拿著槍懟著自己的笑容。
二大爺吼出了這一句便自覺地收了音兒,有些膽怯地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後強自鎮定地問道:“你…你…你答應給那個兔崽子調崗了?”
李學武笑眯眯地看著二大爺反問道:“您這年過糊塗了吧?”
二大爺被李學武看的發毛,揚了揚手裡的火鉗子,虛張聲勢地說道:“彆扯那些沒有用的,你就說是不是你答應我們家老二去保衛科的吧”。
“嗬嗬嗬”
李學武看了看二大爺手裡的火鉗子,將閨女調了個方向,不讓李姝看見二大爺的嘴臉。
“我說您過糊塗了您還屈得慌,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是保衛科科長,不是人事科科長”
“再說了,即使我是人事科科長,也不會私下裡答應任何人的調崗請求,您當軋鋼廠是什麼地方,您家啊!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說完話,李學武抱著李姝錯開二大爺邁過了二門的門檻子往前院兒的家中走去。
二大爺看了看李學武的背影,隨即恨恨地一甩手裡的火鉗子,瞪了劉光天逃跑的方向,罵道:“你有能跟就永遠都彆回來!”。
其實這會兒劉光天早一蹶子蹽沒影了,二大爺也知道,但不這麼說一句好像差點兒什麼似的。
罵了一句緩了緩心中的氣,轉回身進了二門兒準備回家,卻是見三大爺從屋裡出來。
“呦,老劉,這是又父慈子孝了?”
看著閆富貴瞧自己熱鬨,二大爺冷笑熱哈哈道:“彆笑話我,你也會有這麼一天兒”。
三大爺眯著小眼睛笑道:“有那一天兒我也不怕,我有三個兒子呢,可以慢慢培養,總有個成器的”。
嘿,這話的意思是說二大爺三個兒子都不成器。
二大爺挑了挑眉毛說道:“那您可得瞧仔細了,說不定這二兒子和三兒子哪個就跟你們家老大一樣,跟著你是草包,離了你成了物兒,那可真就太寒磣了”。
“你!”
三大爺還想再說,可見二大爺已經扭頭往後麵走去了。
眯著眼睛看了二大爺的背影一眼,隨後又把眼睛看向了熱鬨著說話的李家。
最後在轉回身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倒座房。
“哎喲,我大孫女手裡拿著什麼呀!”
劉茵笑著逗弄著李姝,想要去拿李姝手裡的手絹。
可李姝知道手裡的是好東西,躲閃著奶奶的手,將手絹放在了屁股底下,還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
“哈哈哈哈”
“這小心眼兒的樣子隨了誰呢?”
劉茵逗著李姝還看了二兒子一眼。
李學武現在的臉皮連錐子都紮不透,還能在乎母親的意有所指?
“誰帶大的隨誰唄!”
“哈哈哈哈”
劉茵沒想到被兒子反將了一軍,氣的打了兒子一下。
等老太太把李姝抱走,劉茵拉著兒子問道:“今天還出去嗎?”
“不出去了,大過年的,誰家不是忙了一年了,都想著歇歇呢”
李學武坐在炕上往後一躺,直接躺在了李雪的腿上。
“哎呀,沉!”
聽著妹妹的叫喊,李學武從兜裡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工業券。
“年前誰說想換一支鋼筆來著?”
“二哥!”
李雪看見二哥手裡的工業券驚喜地就要去拿,可李學武已經收回了手。
“我腦袋是不是太沉了呀,我還是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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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